那人连连点头:“有,有,不过她来了不久就被带走了,她长得太漂亮了,或许是被这刘家太爷看上了说不定,兄台,恐怕你要找的这位姑娘怕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你还是赶紧救我们出去吧。”
云娘冷冷看了一眼这姑娘,从她那张冷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悲伤,只有急切。
她迫切想要离开这鬼地方。
“哼,救你们?我有心无力,抱歉了。”云娘对着他们拱手,刚转身,那女子眼眸中就射出一道利芒来,当下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闯进来了。”
云娘转身,眼睛冰冷,手一抬,朝那女子挥了过去。
“有……”那女子猛地捂住脖子,诧异的目光瞪着云娘。她怎么都不明白,这人如何能这般忍心,居然朝她们这些可怜的女人下手,难道她要找的人不也是被抓来的吗?
云娘冷哼一声,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说了一声:“死不足惜。”
这样的人若是跟在娘娘身边,必定是极大的隐患。在不能保证娘娘会不会回到这个屋子之前,云娘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身子一转,云娘冷声道:“不是我不救你们,而是外头防卫严密,就算我能带你们离开这屋子,你们或许也会被乱刀砍死,能苟活就活着,但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她言尽于此。
庆幸的是,外头的几人忙着耍弄那三个女子,倒是没怎么注意这屋子,云娘顺利离开院子,往最尊贵的所在行去,依旧没发现迟宴的身影,云娘几乎要绝望了,就看到一男子指挥着下人:“你们赶紧的,这些货明日就要送去南越国,不可有任何闪失,你们轻拿轻放,知道吗?”
那些人唯唯诺诺称是。
男人的脾气并不好:“娘的,你们送美人去南越国关我什么事?尽使唤我,若不是这油水,老子怎么可能待在刘家?”嘀咕完他又猛地一脚踢在小厮腿上,“没吃饱啊?走的这么慢。”
云娘脑子一闪,隐隐猜到几分,在寻到一处守卫十分严密,甚至她都不敢上去一探的院子后,她越发肯定。
离开刘家之后,云娘陷入沉思中。
现在要怎么办?这群人要将娘娘送到哪里?难道他们已经知晓了娘娘的身份,打算要挟皇上?不无这个可能性。
不行,她得快马加鞭去报官。然而片刻后云娘又平静下来。
且不说这刘家和官府的关系,她若是离去的话,娘娘被送去哪里都不可知。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迟宴在晨曦中享受着早膳,瞧见刘玉清踏步进来,轻笑着抹着嘴:“刘小姐这般早,看起来是迫不及待了,就是不知,刘小姐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在下,还是迫不及待想做一些惊天地的事情?”
她揶揄着起身,目光了然,手一垂,绢帕掉落在地上,她似是一点也未察觉,笑着道:“走吧,看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吧?你这身骑装倒是不错。”
刘玉清淡笑着转身:“既然如此,请吧。”
瞧见马车,迟宴叹息一声,刘家怕是真的在她身上用心了,这马车之豪华,能与往日她的比肩了。只是可惜了,只能在山间颠簸。
在瞧见迟宴出来的那一刻,云娘十分激动。
她猜的没错,娘娘果真是要被他们送走,去南越国。
同行的还有刘家的一应货物,看的出来刘家还是以商业为主。云娘想上前,可是瞧着围绕在迟宴身边的十来个大汉时,打消了心思。
在不了解敌我的情况下,贸然动作不是她的习惯。至少要摸清这些大汉的实力,若是可以,她能够将他们全部杀死,安然带着娘娘离去,但若是不成,怕是要连累了娘娘。
和迟宴相处这么久,云娘也是知道娘娘有几分小聪明的,如今瞧着那女子这般看重娘娘,怕又是被忽悠的。
心中安定几分,云娘一路跟在队伍后面,仔细观察着这群人。
马车中的迟宴则痛苦的皱眉。
这山路一直颠簸着,着实让她难受。
原来这马车外面虽奢华,但内里却实在简单,坐垫仅仅铺着一层布,哪里比得上之前云娘专门做的软?才半日功夫,迟宴只觉得自己快掉了半条命,总算停下来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刘小姐,真希望我们能换一下。”迟宴直言,“我怕一直坐着这马车,到了南越国怕是要瘦一大圈了,这可不是在照顾我,而是在折磨我。“
刘玉清去马车上查看了一番,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府中的马车都是管家负责采办的,该花的钱一点都没省下不说,没想到这话内里却是这般,简直就是败絮其中。
稍稍一犹豫,刘玉清道:“让你骑马自然是不许的。”谁知道她会不会趁着混乱骑远了?若真是如此,她还真不好跟长辈交代。
“来人,将马车的坐垫调整一下。”吩咐完之后,刘玉清和迟宴坐下,“从凉州到南越国需六七日的功夫,这期间若是迟小姐觉得无趣,可以给我们唱唱歌弹弹曲,我们不会介意的。”
这意思,是将迟宴当成那些伶人了。
迟宴也并不生气,反而笑着:“我倒是有心,只是无力呀,这山路这般波折,怕是要将全部心思用在如何不被马车甩出去上,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关心这些?倒是刘小姐你,看起来比起在刘家时好多了,简直是容光焕发呀。”
刘玉清嗤笑:“是吗?那迟小姐还真是观察入微。”
两人就这般扯皮着,互相试探着对方,不露声色。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喝声,然后是刀剑交锋的声音,迟宴身子一缩,躲在刘玉清身后,却好奇的伸出脑袋,故作惊讶:“怎么了?可是遇到盗贼了?还是抢劫?”
刘玉清显然遇到过许多次这种情况,并不慌乱:“别急,他们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等。”
果不其然,刀剑声渐渐弱了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不过一会儿,一名大汉上前:“回大小姐,那人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身手不错,但是我们人多,被打退了,并无损伤。”
“嗯,退下吧。”刘玉清说完转身,饶有兴致的看着迟宴,“你瞧,不过就是一些挑梁小丑而已,我们岿然不动,他们又能奈我们何?”
迟宴心中一抽,猜到应该是云娘来了,只是她毕竟人单力薄,想要在这么多大汉的包围中将自己救出去,怕是极为困难的。
哎,若是瑾年在就好了,一切就会简单许多。
迟宴叹息一声,嘴角勾起:“是吗?我倒是觉得有时蚍蜉撼树,树也会心烦不已,谁没个瞌睡打盹的时候呢?你说呢?”
两人的谈话叫身边服侍的下人一阵迷糊,不过他们对于这位大小姐的神秘已经习以为常了,至于这位即将被进献给南越国皇帝的女子,就更不了解了,谈不上什么质疑。
再度修整了一段时间,迟宴爬上马车的时候发现里头果然改了许多,至少不知硬邦邦的,生怕被磕磕碰碰到。
她对于刘玉清这点,还是十分满意的。看起来这六七日的功夫,两人或许还能说上几句知心话呢。
云娘捂着手,眯眼瞧着刘家的人马渐渐远去,这才咬着牙,从身上撕下一布条来,将手臂缠住,等做完这一切,她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滴落下来。
她大意了,想要试探一下这些大汉的实力,却没有想到让自己受了伤。
“娘娘,怕是这路上都无法将你救出来了。”云娘的声音中说不出的落寞。
从凉州到南越国必经桃花镇,而眼下的桃花镇上,不仅聚集了慕名而来的游客,商贾之流停留的也甚多。
莲安捧着一碟点心上楼,瞧着不言一语的主子,叹息一声:“老爷,您还是用些吧,这样折磨下去,身子坏了可如何是好啊?若是夫人回来了,少不得要责怪老奴的。”
迟瑾年缓缓收回视线,看了莲安一眼:“她不在。”
“可能是又离开了吧?您也知道这十里桃花虽然美,但要走完谈何容易?况且夫人身子还虚着,怕是看了一眼就离去了吧,老爷,咱们得继续前行,我们好不容易追赶了这么多,眼见着就能追上了,可不能半途而废。”
迟瑾年的手微微一抖:“我只怕,寻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无法再见到我了。”
莲安的身子一颤,脑袋越发低了,他恭敬的俯身不敢回话,皇后娘娘时日不多,耽误了这么长的功夫,两人心中都早有预料,而如今皇上却毫不掩饰的说出来,可见是真的着急了。
“你说,看尽了这么多大曜的山河,如今在宴儿的心中,我是什么地位?”迟瑾年只觉得嘴里苦涩不已,这一路上得亏迟宴,他们也见识了大曜的江河壮阔,连他甚至都沉迷于其中,更何况一心想要自由的宴儿?
“她是飞出笼子的鸟儿,我只怕她不仅忘记了归巢,便是在外头吃尽了苦楚,也不想与我分担。”迟瑾年很是辛酸,“莲安,算算日子,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两人下楼时,正与持剑的云娘错身而过,然而云娘一心惦记着前头的车队,而莲安和迟瑾年惦记着早点上路,两边都没怎么注意,就这样再一次错失了时机。
十里桃园风景美妙,站在山顶上,迟宴十分享受的张开双臂,一脸笑意好不掩饰,她转身,瞧着依旧一脸冷凝的刘玉清道:“我发现有些喜欢这里了。”
“你说,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成为十里桃园最美的风景?”迟宴言笑晏晏,嘴角带着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