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拓严率领的不足三十万的骑军果不其然被迟瑾年料中,直奔沙城而来,当瞧见黄沙漫天,凌非嘴角微微勾起。
见羌国大军拔营,他们连夜赶路,在这羌国必经的路上设下埋伏。
当浩荡的骑军汹涌而来,平坦的地面上蓦地冒出许多绳索来,急冲的兵马顿时猛地载倒在地,当下有人上前补了几刀,然后如多米诺一般,停不住的羌国大军还未到达沙城,就遭遇迎头痛击,等反应过来,已经损失了万人。
张拓严喝令调整的时候,仔细数了数,心如刀割。
这上万人可都是骑军啊,一人一马,就这样没了。
他的眼中布满风暴,阴森的看着沙城的方向,冷声:“没想到大曜居然在沙城这边早有准备,哼,凭借大曜区区二十几万兵马,难道还能跟我们羌国对抗不成?”
他的身后,有人张了张口,到底是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当远远瞧见沙城的城墙,羌国的将士也瞧见了城墙下那如山一般的大曜大军,一瞬间,有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刚刚折损的一万人马,他们并非死在杀敌上,而是被陷阱杀死。
一向英勇的羌国将士此刻也露出了几分畏惧来。
他们没有忘记,大曜还有一个神话般的战神,战无不胜。这次大曜将粮草几乎全部断送在大曜手中还不算,大曜三十万兵力牵动着他们南越和羌国的五十万联合军僵持近一个月,兵力无大损。这次的陷阱更是让羌国损失了一万人马,大曜的这些人究竟有多恐怖?
羌国大军中,有人冷汗冒了出来。
凌非带领的二十二万大军在面对羌国近二十六万骑军时,没有半分畏惧,因为在瞧见张拓严那阴森面孔时,他同时在等待着。
远处轰隆轰隆,与羌国一般同为马上强国的西域,终于带领着十万大军赶来,恰恰堵住了羌国大军的后路,成包抄之势。
纵然勇猛残暴如张拓严,此刻也感觉到了不妙,心中终于有些惶恐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大曜居然还请来西域大军做帮手,他们两国的骑军旗鼓相当,这也是羌国一直不敢侵犯西域的原因,如今直面上西域的十万大军,他顿时生出了退却之心来。
然而凌非却没让张拓严有思考的时间,当冲锋的号角声响起,早已等候多时的将士山呼海啸一般冲入羌国大军中,原本勇猛的羌国大军此刻却如同困兽一般,军马在紧密的空间中根本无法驾驭,许多羌国士兵被军马从马背上摔下,被践踏,被一刀子收割了脑袋。
凌非一马当先,直接与张拓严交战在一起,两人瞬间你来我往打的不分你我,当分开的一瞬间,张拓严看了一眼手臂上深深的伤疤,脸上阴沉几分。凌非脸上也有划痕,不过不深,只是一道浅浅的伤口而已。
“再来!”凌非调转马头,很快又冲了过来,两人再度战在一起。
他们周边,大曜将士和羌国将士焦灼在一起,呼喊声不断,冲锋的号角从城门上不断传来,大曜的将士如有神助。
而在羌国大军的另一面,势均力敌的西域骑军和羌国骑军碰在一处,互相牵制着,同为马上民族的他们,熟练的控制战马,一奔一驰间,斩敌首与马下。
与此同时,山谷处,因为羌国大军的离去,南越对于山谷的攻击自然减弱了许多我,迟瑾年带着张大壮立在谷口,身后是他们的三万大军,山上他留了两万,下令不许与南越将士直面对上,若是遇上,直接后退离开,换一个山头。
秦士仁看着久攻不下的山谷,有几分自暴自弃。
南越国一向安于一方,从未想过要攻占别国,此次若不是羌国一再逼迫,他们如何会出兵?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还未两个月南越大军就被抛下了,而羌国大军也遭遇变故。
这场战,原本是想一鼓作气的,哪儿想却是再而衰,现在是要三而竭了吗?
由于是黑夜,秦士仁看不清山谷内究竟多少兵力,听山上传来的消息,山谷内之前有大动静,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动静,可白日一看,军帐一个都没少,巡逻的将士亦是如此。
都说大曜皇帝用兵如神,他该不会是想耍空城计吧?
想要欺骗他其实谷内大军已经离开,然后将他们南越并不擅长地面作战的南越大军一网打尽?这不无可能。
若是大军离开,留下的怎么可能会是大曜的皇帝?这可是关系到大曜命脉的人啊!
这一场攻击,在秦士仁心中不断迭出的疑惑中,草草收场。
“孬种。”张大壮原本还想着好好战一场的,没想到对方雷声大雨点小,有些不满的嫌弃着,迟瑾年倒是面色如常。
只要拖过十来日,一切都会好的,他对自己说。
一连几日,秦士仁都是不断对山谷试探,并不敢深入,尤其是当张大壮每一次越发不满的喧嚣之后,他越发怀疑起来。直到,他接到了来自南越皇帝的命令,原地修整。
心,彻底放了下来。
沙城外,鲜血满地,残尸遍野,大曜和西域国接连几次的攻击之后,被夹击的羌国大军总算是拼着一股血性,杀出一条血路来,张拓严带领着不足十万的大军仓皇离去,直奔南越大军所在。
凌非和西域大军哪里能叫他们逃了,紧追不舍,于是沙城外的残局只能留待沙城百姓和将士收拾了,只是如今一切都未定,他们一时也不敢出城。倒是有大胆的百姓,早就站在城门上围观,这凄凉的场面让许多人忍不住落泪,更多的是趴在一边狂吐。
所谓穷寇莫追,可凌非却不敢有半分松懈,因为他十分清楚,山谷中皇上身边,只有仅仅五万人。不,可能更少。
这几日下来,大曜和南越肯定也交战了几次,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支撑下来的,若是羌国这十来万再逃回去,一举攻入山谷,这结局他丝毫不敢想象。
“三皇子?”当得知羌国大军到来,原地修整的秦士仁亲自迎了出来,瞧见他们狼狈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几分。
原本羌国三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了十万,而且许多都是伤残的,这样的对比有些触目惊心。
“看什么看?哪有战无不胜的?”张拓严有些恼羞成怒,对着秦士仁一阵狂吼。
南越的这位秦将军可不是没脾气的,尤其是如今羌国只剩下十万兵力,这位羌国的三皇子居然还敢在这里吼他?还真是不知死活。
“三皇子,末将只是关心贵国的将士,只是不知三皇子如何会变成这般?”
说起这事情来,张拓严一阵大骂,瞧着送上来酒菜,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壶下去,这才阴森着脸:“秦将军,你们南越大军一定要助我一雪前耻。”
秦士仁心说,你们羌国受挫跟我们南越有何关系?当初说好了是合作,你们倒好,抛弃南越去攻城掠地,现在败了,反而使唤起他们来了。
“抱歉三皇子,我们南越皇上已经下令,既然你们羌国抛弃我们南越大军,我们势必要好好修整一番的,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是?”
这话简直如一巴掌狠狠打在张拓严脸上,很疼,更多的是羞怒。
他猛地将酒壶朝秦士仁扔去,嘴里叫嚣着:“姓秦的,你什么意思?”
秦士仁笑着俯身将酒壶捡了起来:“就是三皇子理解的意思,我南越当初选择与你们羌国合作,自然是想精诚合作的的,是你们羌国背信弃义在先,由不得我们南越。”
张拓严哪里曾遭受如此侮辱?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愤恨的盯着秦士仁,似乎想要将他用熊熊烈火烧死。
“三皇子,请吧。”既然已经撕破脸皮,秦士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难道还让羌国的这位有脾气的三皇子在他南越的大帐内胡作非为不成?
张拓严到底是有脾气之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直疲于奔波的羌国大军还未休息片刻又开始出发,这一下子脚程就落后了许多,很快被凌非和西域的大军赶上。
大曜皇宫,迟宴陪着刘神医在太医院的藏书阁中逛着,刘神医所开的药方早已被传下去,药方中的药材迟宴也已经吩咐大曜的几大药材商,不许提价。
“没想到,你们这大曜皇宫收藏的医书还真不少啊,不过这么多,你这丫头叫老夫怎么一下子看完?”刘神医热切的视线落在那些孤本上,迟宴莞尔一笑。
“前辈既然喜欢这里,我便吩咐下去,叫人好生照顾前辈,前辈想看到何时,就看到何时,如何?”
这自然赢得刘神医一阵点头,满意的离开的太医院,云娘送来了情报,迟宴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了喜色来。
“是大胜了?”云娘猜测。
“嗯。”迟宴转过身,遥望西方,“我想,很快瑾年他们就会班师回朝了。”他们大曜最大的敌人莫过于羌国,如今羌国折损了将士,只剩下十万残军,又有何威胁?
虽然沙城一战,大曜将士也折损了将近七万,对比起来却是差距太大。迟宴深吸一口气,笑看着云娘:“看来过一阵子京城得再度热闹起来了。”
可不是吗?战争结束后,很快就会进入谈判期,是割地赔款还是每年纳贡,这都是有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