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朱得了令,立即乖巧的点头,躬身离去。
虽然张芷兰嘴上这么说,心里对翠屏有了几分不满。
即便翠屏一直跟在她身边,尽心尽力为她办事,可是她才是这一宫之主,有时候翠屏未免拿着鸡毛当令箭,自作主张起来。只是这些不满以前张芷兰觉得无关紧要,而如今一听流朱这暗暗嘀咕的话,瞬间有种自己是傀儡的感觉。
“翠屏姑姑,流朱这丫头虽然是从栖凤宫过来的,这段时间她的表现咱们也看在眼中,往后我们还是别区别对待了,若是真心想着帮助咱们的,这么对付的话,到底是会寒了心的。”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没看翠屏,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秦盼儿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结果,咱们在宫中的对手也少了一个,如今要对付栖凤宫那位,怕还是得借住流朱呀。”
翠屏姑姑到底是老人,懂得审时度势,刚才的气过去之后,很快顺着张芷兰的想法走,倒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如今那流萤阁空了下来,是不是得给她们重新安排啊?老奴瞧着那些小贱蹄子恨不得入住,这时候正是娘娘显威风的时候了。”
若是往日,张芷兰自然是喜欢显摆的,只是如今她的对手成了一个成日里缩在栖凤宫中的一个民女,这般显摆自然是无用的。
“罢了,流萤阁还是先放着吧,毕竟那秦贵妃也是刚走,对了,皇上这些日子来,宠幸的都是谁?”
自打那刘美人出事之后,宫中鸡飞狗跳了一阵子,这件事张芷兰也参与其中,许多大臣商贾之家送来的美人都被她借故清理了出去,或者直接杀了一了百了,是以如今的后宫美人实在寥寥,尤其是出彩之辈。
翠屏一怔,面色有些为难起来:“娘娘,这些日子皇上倒是没翻谁的牌,甚至栖凤宫都去的少,看起来前朝的事情到底还是棘手的,皇后娘娘难道想送几个美人给皇上不成?”
“哼。”张芷兰冷哼,“翠屏姑姑,本宫是那样的人吗?这宫里头这么多美人,难道还不够他宠幸的?以前那些事吃一堑长一智,本宫看皇上估摸着也是心有余悸了,正好丞相倒了,那个贱人便是怀了皇上的骨肉又能如何?毕竟不是还没生下来吗?”
翠屏姑姑跟着笑了起来:“老奴可是听闻那位晕倒了好几次呢,哎,正好这次皇上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斩草要除根,怕是她剩下孩子就得死,不如皇后娘娘成全了她,也让她成全了娘娘?”
张芷兰微怔,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带着些笑容:“姑姑好算计啊。”
自打她嫁过来,一无所出,皇上膝下如今已经有了五子三女,均不是她这个皇后所出,无一例外是当初她迫害妃子的事情叫凤栖梧寒了心,从此远离而已。
这些年来,张芷兰和翠屏不知道使了多少方法,都未能让皇上回心转意,索性现在也不去纠结这些了,反而想着哪个妃嫔生下的孩子能够养在她膝下。
若是从前,张芷兰自然是不敢将注意打到风灵舞身上,可如今整个风家都被皇上拔除了,风灵舞更是戴罪之身,张芷兰有什么不敢的?
“流朱这丫头之前说过要让本宫如愿的,既然如此,咱们就看看她的表现吧。”
翠屏虽心中有不满,但也没表现出来,跟着点了点头。
栖凤宫一大早来了客人,还是迟宴从未见过的,瞧着那大大的肚子,还有缓慢艰难的步伐,迟宴的心就是一抖。
她喜欢孩子,犹记得之前在大曜皇宫中的那个乌龙,对于怀孕的女子她十分佩服和羡慕,只是如今她在南越皇宫的身份极为尴尬,这一个怀孕的女子,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丞相的女儿风灵舞了。
锦瑟显然也知道对方是谁,面上有些焦急,低声在迟宴耳边提醒着:“姑娘?如今风灵舞的身份怕是宫中的妃嫔都恨不得远离的,她找上门来,怕不是好事,要让她进来吗?”
迟宴也觉得自己如今是孤身难立,尤其现在凤玉兮还出宫了,若真是这位风灵舞在栖凤宫出了事情,怕是要怪罪到她的头上。
自古以来,子嗣的问题高于一切,即便迟宴再被凤栖梧宠溺,风灵舞出事也是不能逃避罪责的。
“若是她一直站在栖凤宫前,难道我们能脱得了关系吗?”到底迟宴还是没忍下心来,为人父母再如何,尚且在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风灵舞如今在宫中怕是艰险,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是绝对不敢冒险前来的,毕竟随便一个人在路上使些小伎俩,都可能让她流产。
树倒猢狲散,迟宴经历了太多,叹息一声:“算了锦瑟,你去请她进来吧。”
她瞧着风灵舞这般肯定是有重托的。
锦瑟一愣,抿着嘴点点头,迅速走到大门前,宫颈的将风灵舞请了进去。
“迟姑娘。”即便是深居简出养胎的风灵舞,也知道如今对迟宴这位身份十分特殊,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锦瑟连忙上前扶起她。
“不用这般客气的,请坐吧。”
迟宴瞧着风灵舞那大肚子,心又是猛跳几分,急忙让锦瑟找个大的舒服的椅子啦,算算日子,风灵舞这肚子也八个月大了,难道一个月的时间都等不起了吗?
“不用麻烦了,真的。”风灵舞身子瘦小,唯独肚子很大,她一边撑着后腰一边吃力的坐下,朝迟宴笑笑,“这次来栖凤宫,想必姑娘蕙质兰心已经猜出我的目的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阵子我的芙兰院外都是皇后的人,她大概是容不下我的。”
迟宴叹息一声:“只是我如今怕也是保不下你呀,皇后怕是看中了你肚子中的孩子的,你若是主动过给皇后,定然是能够抱的孩子平安的。”
“姑娘怕是不知道吧。”风灵舞一脸苦涩,“当初大皇子母妃被皇后娘娘害死之后,大皇子也被皇后折磨的极惨,只是知道这消息的宫中人嘴都很严,我也是听了父亲所言才知晓的,那时候皇上震怒,自此后皇子都移到皇子府上养着,所有服侍皇子的都是皇上的亲信,若非父亲这事情,我自然是不怕的,皇上早已经在宫外准备好了皇子府,只可惜,我是怕张芷兰心一狠,连孩子都害了。”
迟宴闻言心就是一沉,往日里她只听闻皇后独断蛮横,却没想到她居然这般心狠手辣,连孩子都折磨,若是如此的话,的确风灵舞很是无助。
她转头看向锦瑟,后者一脸为难,这般表情落在迟宴眼中便是证明了风灵舞所言。
“那你所求为何?”迟宴直言不讳,看情形风灵舞来栖凤宫的事情怕是很快就传到皇后耳中,又或许此刻皇后已经往这边赶了。
风灵舞闻言,立刻吃力的起身,艰难的要给迟宴下跪,后者连忙上前,扶着她:“好了好了,你如今身子不便,有些事情咱们还是明说吧,能帮的我尽量帮,只是若能力之外,也只能让你白跑一趟了。”
“不会的。”风灵舞摇头,“父亲说过,以往所有的美人,便是我,在皇上的眼中也不过是玩物罢了,即便生下子嗣,那也是在宫中多些地位而已。可是皇上待你不同,他敬重你,仅仅这一点,皇后便轻易不敢招惹姑娘的。这件事我思想再三,怕是唯有姑娘才能帮我度过难关了。”
迟宴自小在宫中长大,弄死一个将产妃子实在太容易不过了,只要买通稳婆,很容易做手脚,轻易能够害死大人保下孩子。
听闻这话,她也是颇为无奈。
原本即便她知晓这事情,也是不愿意招惹的,毕竟如今他们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些时间,很快就能全身而退的,招惹上张芷兰,怕是整个栖凤宫都会被盯上,到时候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中,想要离开皇宫难上加难。
可是如今风灵舞都求上门了,要她强硬的将其推出门外,她也于心不忍。
咬了咬牙,迟宴深吸了口气:“好吧,这件事我应承下来了,只是你如今还是别到处走的好,既然来了我栖凤宫,还是先留下来吧。”说着她转头看向锦瑟,“锦瑟,你去将偏殿收拾出来,好生照顾好她。”
风灵舞大喜过望,又要行礼,被迟宴急忙拦住了,她叮嘱着:“瞧你这身子,怕是极弱的,人言常道,母凭子贵,若是当真你给皇上诞下子嗣,或许看在孩子的面上,皇上也不会赶尽杀绝的,好生养着身子吧,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不是么?”
后者擦了擦眼泪,含着笑对迟宴点点头。
晚间,锦瑟跟迟宴告假,直言不讳说是流朱找她,迟宴也不拦着,让她实话实说。
等锦瑟离开之后,云娘这才开口:“娘娘,这件事怕是做错了,奴婢瞧着原本皇后娘娘对娘娘你的敌意就很大,如今您还收留这风灵舞,怕是要惹怒皇后娘娘的,咱们这栖凤宫如今可是岌岌可危啊。”
“怕什么?”迟宴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容不得反悔,都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在这栖凤宫内待一个月呢,十月怀胎,十月怀胎,她风灵舞若有本事求到咱们头上,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总不能轻易被算计去吧?”
云娘这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