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听闻消息之后,也急忙赶来,当瞧见流朱之后,不由分说扑了上去大哭不止。
有人想要上前拉开,被迟宴制止了。
只有她知晓,流朱和锦瑟之间是怎样深厚的感情,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流朱一路为锦瑟铺路,便是来到大曜,也想着能够就近照顾,将锦瑟要了过去。
可是这儿聪慧过人的女子,终究还是因为心里头的那点恩情,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不论是迟宴还是云娘都看的分明,以流朱的能力,如果真的想要脱离凤玉兮的掌控,那是极为容易的,只要投奔阿依木即可。可是她没有,这便是义。
可流朱有情有义,凤玉兮呢?
“丽妃娘娘来了。”云娘轻声提醒了迟宴一句,等她抬头看去,才见着凤玉兮一脸焦急的匆匆前来,直等见到她,才微微躬身:“给皇后娘娘请安。”言语间居然疏离至此。
迟宴的心中一阵难受,纵然之前早已经被人告知,可真的看到凤玉兮与自己这般态度,她心中还是十分难受。
当初小产的事情,自己并没有牵连到她,难道这也成为她疏离自己的理由?
“流朱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呀?你怎么能丢下我不管呢?你叫我以后如何在这深宫中活下去……”锦瑟悲伤的哀嚎引得众人转头,凤玉兮瞧了,板着脸上前,“锦瑟,昨晚去哪儿了?怎么一夜未归?知不知道,你们还得我彻夜难眠?”
众人一瞧凤玉兮那面色就知道这位丽妃娘娘还真是能睁眼说瞎话。彻夜未眠面色能这般好看?分明就是不把下人当人看嘛,大家都知道锦瑟和流朱是凤玉兮的贴身宫女,她们不见了,这位非但不着急,反而吃的好睡得好,这主子的好坏一对比就知道了。
不过她们可真的是错怪凤玉兮了。
在凤玉兮心中,流朱哪里能自杀的?她为了锦瑟,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忠心的服侍着,原本还以为,因为没能摸清楚皇上的行踪,流朱心中有愧,继续去探听消息去了,没想到流朱居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娘娘,流朱姐姐,流朱姐姐不在了,娘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锦瑟哪里还想其他?瞧见凤玉兮到来,恨不得哭的天崩地裂。都是因为娘娘,都是因为她,流朱姐姐一心为了她好,到头来却被这般对待……
小姑娘眼中射出的希冀之光,在瞧见凤玉兮依旧板着一张脸后,化为了愤怒。
“好了锦瑟。”迟宴生怕此刻锦瑟会发疯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来,连忙出声。云娘闻言上前,轻轻扶起锦瑟,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眼见着锦瑟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只剩下抽泣声,这才将她拉到迟宴身后。
“迟姐姐,流朱可是我的贴身宫女呀,可是我从南越带来的,她无端端死去,定然是有人暗中下了狠手,还求姐姐赶紧派人调查,好让玉兮为流朱报仇。”
凤玉兮并不在意锦瑟的动作,只是眼神微微闪动。这阵子她正愁见不到皇上呢,如今出了这件事, 之前流朱曾经惹过阿依木,定然是她做下的,如果下令调查的话,自己不仅能够见到皇上,还能惩治阿依木这个贱人,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对流朱的略微愧疚很快消失。毕竟这段时间,她交代流朱办的事情,流朱可是一件都未能办成,简直就是浪费了她的一片心,亏得她这般倚重。
“哟,丽妃娘娘这是在怀疑本宫吗?”阿依木捂着嘴笑着摇曳而来,她睨了一眼面色红润的迟宴,心中忍不住想起昨日在养心殿外见到的一幕,忍不住吃味。不过眼下可不是对付迟宴的时机,她眉头一挑,上前仔细看了看,这才故作惊愕的道,“嘿,还真是流朱那丫头呢,还真是死有余辜。”
“姐姐慎言。”凤玉兮眼中射出一道恨意,似乎想要将阿依木射穿一般,“流朱这丫头一向谨言慎行,若非有人故意针对,哪里能死在这荷花池中?还请皇后娘娘为妹妹做主,彻查此事。”
“嗤,还真以为本宫在意流朱这个小奴才,笑话。”阿依木依旧嚣张,睨眼看着迟宴,“皇后娘娘既然要查,自然得查的彻彻底底才好,我可是听闻最近桃花阁一阵好戏呢,流朱这丫头三天两头的,不是脸上淤青,就是扶着腰,怕是吃了板子,怕是有些人仗着身为主子,乱动死刑呢。”
“你……”凤玉兮气急,“休得胡言,迟姐姐,那是流朱最近一阵子的确不怎么听话,妹妹这才……”她还欲解释,却瞧着迟宴抬手制止了她。
总归,流朱这丫头与她还有一段主仆情分在,迟宴叹息一声:“宝华,请人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是被人推下去的,这周围都好生检查一下。”其实内心,她倒是觉得流朱八成是自尽的。
宝华这个小太监连忙道了声是,匆匆招呼几人开始检查起来。
“阿依木,玉兮,昨日本宫回宫,只来得及匆匆与皇上说话,却是疏忽了你们,也正好,去养心殿说几句话吧。”
这可是正中凤玉兮的下怀了,养心殿可是皇上处理公事的地方,定然能够遇见皇上,想到这里,她脸上也浮现了笑容,迫不及待的点点头。随后她才睨眼瞟着阿依木,“不知道某人是不是没胆子去呢?”最好让阿依木不去养心殿,皇上就是她一人的了。
阿依木嗤笑一声,看着凤玉兮眼中尽是鄙夷。果然,之前是因为有流朱这个丫头,这位南越来的公主才能与自己打个平手,互相都讨不了好。如今流朱已去,这凤玉兮还不是任由她捏扁揉圆了欺负?
只要一想到凤玉兮可能被欺负的眼泪鼻涕一大把,阿依木之举的浑身充满了力气。
最近后宫实在是太安静了,让她一个爱折腾的人如何待下去?
养心殿,迟宴喝了一口茶,缓缓放下杯子,瞧了一眼不断朝里头看去的凤玉兮,还有轻蔑盯着凤玉兮的阿依木,接着是七八个不怎么眼熟的妃嫔。
说实话,迟瑾年的后宫的确是女人稀少,人都说后宫佳丽三千,如今这后宫中,正经的主子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位,而且迟宴十分清楚,这些人瑾年都没碰过。
“没想到本宫才刚回宫,便发生这种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后宫中有谁瞧着本宫十分闲,想让本宫多干点活呢。”迟宴眯眼环视了一下众人,嘴角微微勾起,那几个不常见十分安分的妃嫔都是战战兢兢的,阿依木浑然不在意,凤玉兮依旧眼神紧紧注视着里头。
“皇后娘娘真是多虑了,流朱那丫头平日里那机灵劲儿,真有谁想算计的话,哪里能这般悄无声息的死去?起码的闹得整个后宫都动荡不安的吧?依我看,定然是自己不小心载进去的。”
在西域,人们奉行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尽管这几日阿依木清楚流朱在桃花阁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也不认为流朱会傻得自杀,唯一的可能不是凤玉兮让人下手的,就是流朱自己不小心掉在里头的。
这丫头,亏得一脑子的好点子,可惜命短了些。
这时候,宝华躬着身进来。
“说吧,什么情况?”迟宴漫不经心,瞧着云娘进来,朝自己点了点头,知道是安置好了锦瑟,这才问着。
“回皇后娘娘,奴才已经带着人将荷花池周围全部查看了一遍,并没有见到滑痕,仵作已经查看了那宫女的尸身,的确是被溺死的,并非之前死了投入湖中的。”
迟宴皱眉:“你这意思,流朱这丫头还真是自己自尽投湖的?”
“不可能!”
凤玉兮的声音有些尖利,她连着摇摇头:“流朱一向尽忠职守,玉兮交代她办的事情还没办好呢,怎么可能生出这心思来?定然是有人威胁了流朱,这才造成流朱投湖自尽的样子来,哼,还真是好手段呢。”
说这话的时候,凤玉兮总算收回了视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阿依木,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然而阿依木是谁?那可是个惹不得的刺头,对凤玉兮的注视根本不在意,反而眼神越发鄙夷:“嘿,丽妃娘娘还真有意思,真以为本宫是软柿子,是个人都能捏一把不成?别说本宫做事向来不这般畏首畏尾的,流朱不过一个奴才,当初结仇的时间很早,本宫若真有这个意思,早就下手了,何须等到现在?说话都不带脑子,难怪当你的贴身宫女不是被打就是被骂,怕是丽妃娘娘觉得这流朱比她聪明太多,心生嫉妒才下的手吧?”
这一反击,让凤玉兮怒火直冒,可是她知道,没有流朱在场,自己根本斗不过阿依木,她将求救的目光转向迟宴,却没料到迟宴根本无动于衷。
她安静的又喝了一口茶,仿佛后宫出现一具浮尸,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仿佛流朱的死,未曾在她的心上留下分毫痕迹。
这一瞬间,凤玉兮有些迟疑了,这段时间她的观念改变很多,她自己都能察觉出来,更别说一个被害的小产的女人,虽然迟宴曾经待自己表面上亲如姐妹,但如今,她也不能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