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迟瑾年还有些犹豫,迟宴又道:“刘神医还在那儿呢,我这身子经此一遭,怕是短时间内调养不好,若是能得他调理,应该更有把握。你说是吧云娘?”
云娘硬着头皮点点头,她知道迟宴此刻怕是心里极为不好受,这才恳求的看着迟瑾年:“皇上,娘娘说的没错,之前您还未回宫时,就是这位刘神医提供的药方,这才阻止了瘟疫的蔓延,若是娘娘的身子有刘神医调养,定然很快就好,或许根本不会留下病根子,毕竟之前刘神医能解了那剧毒不是?”
迟瑾年仔细看着迟宴的面色,瞧着她一脸坚定,犹豫许久,这才缓缓点点头。他的大手小心翼翼摸着迟宴的头,小声道:“既然宴儿这么喜欢去,就当是看望一下他们好了,不过眼下你身子还是太虚了,得乖乖再养个三五日的,这阵子,朕一定将她们整治的服服帖帖的,免得以后宴儿看着碍眼。”
迟宴一听,连忙拉住迟瑾年的手。她内心十分清楚,若是以迟瑾年的性子,真要下手的话,定然是不留情面的,若是当真惹怒了西域国和南越国,刚刚才安定下来的大曜国又得经历一阵风雨了。
“别。”她有些急急的道,“瑾年,大曜如今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这仇我一定会报,但是不是现在……”迟宴的脸上浮现因为急切而引起的潮红,“你相信我,等我养好身子,一定会想出办法来,最好能够一劳永逸。”
瞧着这样的迟宴,迟瑾年很是心疼。
桃花阁,凤玉兮狠狠的甩了流朱和锦瑟一个耳刮子,一跳一跳的坐下,这才狠狠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你们这是在为我办事?”凤玉兮怒气冲冲,脚伤的痛让她越发没有耐性,“好大的胆子。”
流朱和锦瑟双双跪地。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脖子疼的紧,是不是你流朱?”在凤玉兮看来,不管是迟宴迟瑾年都不会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唯一可能的人便从他们身上转移到一向胆大包天的流朱身上。
锦瑟连连摇头,碰了一下无动于衷的流朱,急切的辩解:“娘娘,不是的,是,是云娘,她,她下的手。”
流朱目光澄净,她看着凤玉兮,眼中毫无波澜:“公主,您今日故意扭伤脚,以为能够骗得过他们吗?皇后娘娘那般睿智的人,如何看不出来?”
不等凤玉兮回话,流朱深吸一口气,这才道:“当初离开南越时,皇上曾找过奴婢,让奴婢好生照顾好公主,公主是奴婢的恩人,奴婢定然全心全意。可是,您若是这般去找死,奴婢不如直接一刀结束了自己,也好的以后瞧着公主蒙羞。”
不得不说,流朱很是大胆,这般以下犯上的话,如何能让在场的下人不震惊,可流朱说出来却一点涟漪都没有,她的话语一字一句,显得毫无生气极为死板,甚至边上的锦瑟心里都有种预感,流朱姐姐不对劲。
“好,好啊,你一个小小奴才居然敢编排本宫的不是了!”凤玉兮面子薄,如何能叫流朱这般说无动于衷?当下整张脸都涨红起来,微微眯着眼,指着流朱,“去,掌嘴二十。”
流朱也不等那些下人动手,主动起身,她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凤玉兮,眼中似乎多了一点嘲讽,这让凤玉兮越发疯狂。
“锦瑟,去请太医。”
听着外面整齐一致的声音,凤玉兮心中的气这才打消了些,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起身,脚一使劲,顿时疼的浑身都颤抖起来。
直到此刻,她才隐隐有些后悔起来,今日在养心殿上,的确如流朱所言,出了丑不说,偷鸡不成还蚀把米,真真是气死人了。
“哟,凤玉兮那个贱人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在他们面前做戏?哼,果真是小孩子,这点小伎俩难道还指望着不被戳破?”祥云殿内,阿依木一反之前的阴翳,整个人雀跃了起来,“真是难得的好消息,看她凤玉兮能威风多久。”
如今她祥云殿被打压,怎么能容忍凤玉兮在迟宴和迟瑾年面前出风头,想到这里,阿依木又开始喜滋滋的:“看来皇上还是看重本宫的嘛,否则何必为难凤玉兮,你们说是吧?”
齐仓青肿着一张脸,看着得意的阿依木,很想说一句,肯定是因为要平衡才会训斥的丽妃娘娘,公主您就别多想了。
“是的,娘娘!”祥云殿上下都是西域的人,哪里能不如阿依木的意?
一脸休息几日,没了别人打扰的迟宴倒是好生修养,这日清晨,一辆马车停在养心殿外,迟瑾年抱着面色总算有些红润的迟宴顺着台阶而下,等将她放入铺满了被子的马车中,这才叮嘱了云娘几句。
“瑾年,最多一个月。”迟宴不会浪费老天赐予的机会,她十分清楚,眼下她还没理清楚自己和凤玉兮的关系,若还在宫中,怕是对修养不利。与其如此,还不如去散散心,顺便养身子。
京城郊外,李家庄,崭新的马车引起山里人的注意,小孩子纷纷上前,好奇的打量着,一有那想要摸一摸的孩子,刚伸出手立即被大人拽了回去。
这可是贵人的马车,肯定贵的很,若是被摸出一个好歹来,就是卖了他们也赔不起呀。但看那锦缎车帘,鎏金窗棂,富贵逼人。
云娘搀扶着迟宴小步下了马车,看见迎出来的一家子,迟宴的眼睛就是一红。
宫中的事情,迟容轩已经从迟瑾年的信中了解,此刻眼睛红红的,摸了一下迟宴的头:“你这傻丫头,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心狠一些的吗?怎么这回这般心软了?”
“你可别说了,尽捡伤心事说。”边上沈玥狠狠瞪了一眼迟容轩, 将怀中的安儿扔给他,这才忙搀扶着迟宴一步一步往里头走,还一边解释,“接到皇上来信时,刘前辈已经进山去采药了,你大哥已经派人进山寻找了,约莫这两日就会回来,宴儿,你在这里好生养着,别管那宫里头的腌臜事了知道吗?”
沈玥这直爽的性子让迟宴颇为安心,她笑着点头:“嫂嫂,就是图你们这儿安静这才来的,你和大哥也别忙活,之前我们一起住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安儿……”迟宴眼睛一亮,张开双手。
迟容轩忙将才两个月多的安儿放在刚坐下的迟宴腿上,瞧着迟宴与安儿玩的开心,这才暗暗松口气。
之前迟瑾年来信中,言及宴儿心思沉重,怕是有些事情想不开,想让他开导一二,但是现在看起来,哪里是宴儿心思沉重了?分明是这个皇上想的太多了。
“云娘,你给我说说有那些该注意的,对了,这边一间是给宴儿的,你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调整一下。”
瞧着迟宴和安儿一直玩闹着,脸上笑的很是灿烂,沈玥稍稍放下心来,招呼着云娘一起去整理房间。
刘神医是第二日回来的,刚瞧见迟宴的面色就摇了摇头,极为无奈的叹口气:“丫头呀,就你这种折腾法,再好的身体也没办法呀,这才多长时间?”
“前辈,我也不是故意的。”在刘神医面前,迟宴可不敢摆皇后娘娘的架势,只能半是委屈半是撒娇,云娘在边上很快将事情解释了一遍,这才道,“太医说那毒只是对孩子有作用,倒是对身体没有大伤,可那到底是西域的毒,太医不是很有把握。”
刘神医吹着胡子瞪着大眼睛:“庸医,一个个的庸医,既然对孩子有害,哪里能对身子没害处的?丫头,幸好你这次来了,否则这身子怕是一辈子都别想要孩子了。”
别说迟宴,就是迟容轩和沈玥两人听了都一阵后怕,云娘庆幸的拍了拍胸膛,连忙将话传给外头的车夫,那车夫点点头很快消失在山间的小道上。
有刘神医的帮助,迟宴在山村的日子极为平静,早晨起来和云娘一起去河边走走,等安儿醒了后,逗弄一下小孩子,虽然整个房子充斥着药草味,可仔细闻起来还是挺香的。
就这般,迟宴的面色越来越红润,而迟容轩和沈玥则是针对后宫那些女子,一直绞尽脑汁,平日里瞧着迟宴心情好,也商量几番,只是提出的建议基本上都被迟宴否决了。
“大曜如今虽平息了战火,但是经历了天灾人祸之后,大曜还需很长时间修养,这段时间若是对她们下手的话,极容易引起两国不满,如今的大曜,是半点危险也不敢有的。我便想着,若是想不出好办法来,最多拖个三四年,等大曜缓过劲来便可,若当真是有孕,嫂嫂和大哥可别嫌弃我啊。”
“这怎么可能?”沈玥佯装板着脸,“宴儿,这里是你另外一个家,没事常来看看,嫂子欢迎着呢,没看你小侄女这般喜欢你吗?”
安儿听闻咯咯咯咯笑着,笑声驱散了迟宴心中的困苦,很快一家人便笑意盈盈的。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短。
这边李家庄迟宴登上马车,这宫里头凤玉兮狠狠的甩了流朱两个耳光。
“什么,你说皇上的行踪根本探听不到?这怎么可能?”凤玉兮气愤的看着流朱,这段时间下来,她已经隐隐觉得流朱和自己已经离心了,分明之前这个宫女就算是拼了命也想着帮自己的,现在却畏首畏尾的。
锦瑟听着那巴掌声,缩了缩脖子,略带畏惧的看了一眼凤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