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皇上立后和立太子的大日子,礼节之繁杂是青青之前所没有料到的,一次次的三跪九叩,焚香祭拜,一次次的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后宫妃嫔的拜见,从大清早忙到星星满天,青青累到虚脱。
终于在凤仪宫的寝殿歇了下来,青青命人把太子抱来,太子已经睡熟了,青青爱怜的抚着他的小脸,一肚子的抱怨都厌了下去,为了烨儿,这点累算得了什么?以后还要面对更多的风风雨雨呢。
本来青青还想像以前那样,让烨儿跟自己睡,可是宫里的女官立刻提醒道:
“皇后娘娘,太子应该宿在太子宫。”
青青担忧道:“可是太子才刚刚满月——”
女官虽然恭敬,语气却很冰冷,一脸的执行公务的表情:“娘娘,这是规矩。”
皇宫里的破规矩还真是没人道,烨儿还是个小婴儿啊,就要跟母亲分离。
到最后,青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烨儿抱走,叹了口气,心中又担心自己不在身边,这些人会委屈了烨儿,忙派了凝儿跟去侍候,自己身边也只有凝儿与小荷最贴心,小荷做事太毛糙,还是凝儿细心些。
凝儿做了太子的贴身侍女,自然是尽职尽责,青青这才放心了些,小荷安慰道:
“姐姐——哦不,皇后娘娘放心吧,有凝儿姐姐照顾太子,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再说了,今天是皇上和娘娘大婚的日子,太子在这里也不太方便嘛,嘿嘿。”
青青看着小荷一脸的戏谑,就知道这丫头在青楼里长大,长了一肚子的坏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伸手捏了捏了她贼兮兮的小脸,说道:
“去,去,你还知道我是皇后啊,再这么没大没小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荷耸耸肩,捂着嘴走开了,旁边立刻又有一位女官上前说教:
“皇后娘娘,跟奴婢们说话时,请不要用‘我’字,您应该自称本宫或者本后。”
看着这个女官冷冰冰的语气,以及眼角挂着的一丝不屑,青青心中暗恼,什么时候轮到下人教训主子了?
这些个女官不就是仗着自己在宫里的时间久,而且欺负咱出身低嘛,小样,走着瞧,总有一天咱会让你们吃吃苦头的,只是现在咱是新娘子,又是初上位,还是矜持点好。
“咳,咳,本宫知道了!”青青清清嗓子,端起架子说道。
女官见皇后没敢为难她,不由得面露得色,同时心里也有些鄙夷,也或许是嫉妒,在她们眼里,这个皇后出身低下,只因为媚惑了皇上,生了皇子,才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忙了整整一天,青青又累又困,皇上在外面应酬完回来时,青青已经睡着了。
新婚之夜,自然是恩爱缠绵了一番,一大早又起来去拜见太后,太后显然对这个儿媳妇十万分不满意,冷着脸,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没办法,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太后还是不敢为难青青的。
青青心里也知道,太后只是嫌弃她的出身,打心里也都是为了皇上好,不会有什么恶意,真正难防的,是后宫的那些妃嫔,她们才是真正把自己当作眼中钉的人。
宫里的婆媳关系比民间更加难处,好在青青在现代职场时早就练就了一身小心谨慎的本事,虽然算不上游刃有余,只要把握的好,倒也吃不了什么苦头。
还有,青青最怕的是,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翻别的女人的牌子,貌似这是所有皇帝都必修的功课,但是青青的担心显然多余了,皇上直接让人撤了所有的牌子,而皇后因为是正妻,是不需要翻牌子的。
这样一来,等于是诏告后宫,以后皇上只会宠幸皇后一个人,其他妃嫔,想都别想了。
为此,青青心里好一阵甜蜜,但也是更加的担心,自己引起众妒那是肯定的了,就怕她们忍无可忍,会对自己下手,后宫的女人们哪个没有两把刷子?她们要联合起来,自己恐怕讨不了好。
那些女人们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的爱皇上,但最起码个个都想破了头皮的讨好皇上,企图皇上施些恩露,好让她们生个一男半女的傍身,这下可好,皇后进宫,直接断了她们所有的念想,不气得发疯才怪。
为此,太后还多次找到青青,明敲暗点,示意她不要独霸皇宠,意思是皇上是大家公有的,咋能全让你一人给占了?
青青当然也毕恭毕敬的回,说话也是一门艺术,不仅要做足了表面功夫,还要让太后知道,皇上宠爱谁那是皇上的事,有本事你找皇上去,找咱没用。
青青与太后明里暗里过着招,好在太后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太过分,而后宫的那些妃嫔,先是全跑到太后那里哭诉,希望太后出马,整治皇后,可是几个月下来,却发现皇后依旧安然无恙,而皇上更是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了。
再去找太后吧,太后干脆闭门谢客,一心理佛了,毕竟姜是老的辣,皇上又不是自己亲儿子,而且如今朝政也处理的妥妥当当,自己没必要给后宫的那些妃子当枪使,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顺便把后宫的权力全部移交给青青,自己过清闲日子去了。
后宫的妃嫔们没招了,虽然她们轻视皇后的出身,可人家现在是皇后,而且又得皇上的宠爱,不容易斗啊。
于是乎,后宫的妃子们联合在一处,居然形成了空前的团结局面,恐怕没有哪一个朝代的妃子能有现在这样团结,她们联起手来,准备对付青青。
青青虽然没啥权势,却也不是傻子,进宫之后,便收买了不少人,她虽然生在现代,可是那些勾心斗角却没少见,对那些妃嫔更是防之又防,当然,表面上却装傻充楞,惹得凝儿笑称她是大智若愚。
后宫暗潮汹涌,青青以静制动,虽然斗得头大,倒也能保得平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自己是一个人,青青说不定就冲出来跟她们拼命了,有时候那些伎俩实在气人,可现在自己必须学会忍受,一切为了烨儿。
后宫之路,艰险异常,青青知道一步走错,就会后患无穷,哪怕有皇上罩着也不行,所以一边小心谨慎的和后宫众妃过招,一边教育太子,定要把他培养成未来的千古明君。
深宫谋权难,但只要把握好了君心,事情就好办多了,虽然自己的想法总是有些惭愧,原本美好的爱情在此时也不得不打了个折,但没办法,这是后宫。
而皇上,也确实深爱着青青,确实没再碰过其他妃嫔,但那些妃嫔大多出身名门,也不能得罪,在位份上,还是没有亏待她们的。
帝后恩爱,后宫表面上一片祥和,天下也算太平,日子倒也算平静,青青自从进宫后,一直在打探萧齐的消息,只听说他在青青回京之日便离开了,至于去哪里,没人能说得清,大约是去完成自己一直没能达到的愿望去了——行遍江湖。
心里歉疚难安自是难免,可是眼下情势所逼,皇上再怎么深爱自己,也毕竟是皇上,伴君如伴虎,青青一直小心着,避免在皇上面前提及九九,唯恐他吃醋,会对自己或者九九不利。
青青在现代时比较喜欢看史书,思想较之古代的女人,又比较开放,见解颇多,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能帮皇上出谋划策,大昊也在他们的治理下日渐强盛。
而皇上,对青青的见解也是越来越佩服,十分庆幸能找到这么一位既可以做红颜知己,又聪明贤惠的贤内助,对她的话自是无不听从。
太后与那些曾把青青视作祸水的大臣也渐渐的改变了观念,几年之后,青青也成了街头巷尾,人人夸赞的一代贤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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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太子宫。
“母后,可知何为妇人之仁?”一个童稚的声音在青青的耳边响起,青青一脸温和的笑,拉过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看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说道:
“烨儿,妇人之仁就是说女人心肠软,优柔寡断。”
烨儿长得与皇上极像,前些年在宫中流传的谣言,说烨儿血统不正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父子俩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他的这双大眼,却像极了萧齐。
烨儿眼角闪过一丝狡黠,那似笑非笑的调皮更加像极了萧齐,嘻嘻笑道:
“母后说的也不完全对呢,妇人之仁出自《史记》,是这么说的,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弊,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嘻嘻。”
小小的孩儿却聪明过人,读过的书更是过目不忘,才五岁,青青甚至都感觉自己都教不了他了。
“烨儿说得极是,看来母后也要多看些书了。”青青有些汗颜。
烨儿得了夸奖,脸露得色,昂首挺胸,背着小手,又问道:
“那母后可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意思呢?”
青青微微一笑,这个当然是知道的了,如果答不出,岂不是让这个小家伙嗤笑了?自己这个母亲做得还真不合格。
正待开口解释,忽听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太子贤侄,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九叔带你习武去!”
青青浑身一震,猛然回头,一袭白衣已至身前,时隔五六年,他依然还是那么风度翩翩,言谈举止一如既往的洒脱,只是眉目之间,多了些沧桑的痕迹。
“萧——九王?”青青诧异的问。
萧齐定定的看住青青,双眸之中,透过一丝青青无法读懂的复杂,较之以前,他真的深沉了许多。
“当然做完了,九王叔,我要跟你学飞!”烨儿看到萧齐,顿时眉开眼笑的奔过去,扑进了萧齐的怀里。
萧齐抱起烨儿,伸手刮了刮的他的小脸,说道:
“好,你先去换衣服。”
烨儿很听话的从萧齐怀里下来,快速奔进殿内去换装了,萧齐看着错愕的青青,揖了一揖,说道:
“臣弟见过皇嫂!”
青青只觉眼角酸酸的,自己欠萧齐太多太多,这几年来,也一直在打探他的消息,如今突然看到他就站在眼前,忽然有些激动,一种老友重逢的喜悦与歉疚纠缠在一起,声音哽咽了:
“你我之间需要这么拘礼么?”
萧齐含笑道:“几年不见,皇嫂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青青苦笑一声,这几年在宫中劳神操心,虽然只有五年,却觉自己的心智已长了五十年了。
“老了,呵呵。九弟何时回的京,为何我不知道?”青青问道。
看刚才烨儿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应该是跟萧齐很熟了,对萧齐比对他父皇都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