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这几个月来皇上睡不安,吃不好,尤其是出宫的这两个月,找遍了大江南北,动用了多少的关系,总算找到了青青,还别说,她选的这个地方,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难怪萧齐怎么也寻不着。
青青愣了半天,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停止了思考,盯着眼前的人半分钟,方眨了一下眼,努力的控制住内心的激动,佯装平静,屈下身子:
“民女参见皇上。”
此时此景,她已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心里很惊讶,很恐惧,以为这是一场梦,可是不知为何,心头又泛起一丝甜蜜,低下头的同时,眼圈一红,忍了几个月的眼泪便如决堤之洪,再也无法控制。
皇上微微有些失落,他以为自己从天而降,一定会给苏儿一个天大的惊喜,没想到她脸上的惊讶只是转瞬即逝,若不是自己一直盯着她,可能还注意不到——她,居然会如此的平静,语气也是这样的疏离。
皇上的目光扫过青青的小腹,也顾不上郁闷了,忙扶起她,说道:
“爱妃免礼!”
爱妃?青青惊讶的抬眸,顾不得拭去泪痕,惊讶万分的盯着皇上,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他的爱妃了?
看着青青红红的眼圈,皇上疼惜的伸手拭去她腮边的泪,说道:
“从现在起,你就是朕的贵妃,朕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皇上的声音温柔,眼神脉脉含情,连贴身的侍卫见了,都十分讶异,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皇上这么温柔过,而一旁的凝儿,也红了眼圈,咱家小姐,终于苦尽甘来了!
本以为青青会十分感动,会谢主隆恩,欢天喜地的接受,没想到青青冷冷推开皇上的手,脸上挂着嘲讽,说道:
“民女命薄福浅,可不敢当贵妃一职,还是请皇上收回旨意吧,民女很喜欢这里,没有回京的打算!”
青青的语气冰冷,心里失望到了极点,刚刚确实有一点感动的,毕竟皇上能亲自出来找自己,真的出乎自己的意料,可是一想到回去做他的小老婆,而且还要和一大帮女人争宠争地位,青青心里就极度的不爽。
众人都没料到青青会这么说,俱是一愕,皇上想了想,以为青青是在使小性,女人嘛,都是这样敏感的,不过说实话,由于皇上还真没有怎么哄过女人,都是女人来讨好他,所以在这方便显得笨拙了些,讪讪的笑笑,说道:
“谁说苏儿福浅了?你现在身怀龙种,如果是个皇子,朕定会立你为后,只是眼下,因为朕有言在先,不得违背,所以只能委屈苏儿暂居贵妃。不过你放心,若你是贵妃,朕绝不会立他人为后。”
皇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可是莫大的荣宠,凝儿更是为小姐欢喜,恐怕普天之下,能被皇上如此钟爱的,也只有小姐一人了,就连当初宠冠后宫的秦紫云,皇上也只是利用罢了。
青青抚着小腹,心内泛起一丝苦涩,龙种?原来他重视的是这个,看来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一夜激情,恐怕也只是他酒醉之下做出的糊涂事罢了,哪里真爱自己?
更何况,后宫佳丽多如牛毛,这种事情于他而言,恐怕早已是家常便饭,宠幸之后,给个名份,便算是补偿,如果怀了孩子,便给个更高的位份,无论是皇后还是最低等的妃嫔,也不过都是一样的罢了,君王,哪来的爱呢?
青青心内悲苦难言,这是古代,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自己的小命甚至都在他手中,没有平等可言,又哪来的爱呢?
本来青青还想继续堵他几句,反正就是不肯回去,但自己现在有肚子里的孩子为护身金牌,发泄几句应该没有大碍吧?对不起了宝宝,妈妈要仗着你出出气了,想想也真够悲哀的。
“皇上,你以为我只是想嫌弃贵妃位份太低,或者是我很想做那个什么皇后吗?!不要以为自己是皇上,有多少女人成天巴结讨好着你,就认为别人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上你的床,想往上爬!
我虽然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青楼妓女,但我也有我的人格和原则,我从没打算做你的小老婆或者大老婆,所以,还请你收回你那天大的‘恩赐’,我不需要!”
青青言语虽然过激了些,不过说出来之后,感觉心里舒坦了许多,凭什么咱一个现代人,天天给他这个古人卑躬屈膝,还要看他脸色?
而且自己失身于他,没告他强J罪就不错了,他倒还觉得仿佛他宠幸了自己,自己就该感恩戴德似的。
大家全都被告青青的一番话震惊的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青青会当众给皇上下不来台,这可吓傻了在场的人,一个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凝儿担心皇上降罪自家小姐,而皇上的随从又担心皇上发了火,迁怒于他们。
皇上也被青青的话给震住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连挖带讽的奚落他,以前的苏儿虽然狡猾了些,不过一向很乖巧的啊,怎么现在突然变得张牙舞爪?
若是放在别处,恐怕皇上会脸色一拉,就治罪了,可是此刻,面对千辛万苦才寻到的苏儿,皇上心中只有歉意,并没有半丝要怪责的意思。
只是身边有随从在,皇上略微尴尬,干咳两声,脸色很不自然的扫一眼众人。
众人立刻会意,而且也巴不得赶紧闪人呢,于是全都很自觉的走到院外,给青青家充当门神去了,只有凝儿,不敢出去,唯恐小姐脾气太臭,真把皇上得罪了,岂不是惨死?自己守在这,关键时刻或许还能帮上点忙。
“苏儿,朕知道是朕对不住你,那天夜里——”皇上斟酌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算是道歉的话,要知道,他长这么大,给谁道过歉?根本就不会嘛!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属不易了。
犹豫了半天,皇上不知道说什么好,语气尽量的温和,态度尽量的诚恳,能努力做的他都努力了,可是青青却依旧板着脸,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表情。
“哎哟,您可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您能有什么错啊?至于那天晚上,我全都忘了,如果你是诚心道歉,念在你大老远赶过来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从现在开始,咱们两不相欠
青青语气尖酸刻薄,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跟皇上说话,是因为腹中的孩子而有恃无恐吗?是因为心里委屈吗?
总之,青青自己也说不清楚。
青青这样给皇上难堪,下不来台,本以为他会动怒离去,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温和的说道:
“既然你原谅了朕,那就跟朕回去吧,这里荒山野岭的,哪是一个女子该待的地方?”
这下连青青都诧异了,这还是那个成天板着脸,动不动就发怒的皇上吗?难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这么大的面子,皇上整个换了个人似的嘛!
既然他摆明了要讨好咱,而且还一副绝对不会生气的样子,那是不是说,咱可以为所欲为了?
郁闷了好多天,青青今天的心情突然大好,眼珠一转,故作气哼哼的说道:
“这里不是女子该待的地方,那么宫里就是女子该待的地方么?皇宫里只有皇上一个男人,后宫却有佳丽三千,女子已经够多了,我可没兴趣去凑热闹!”
凝儿吓得小心扑通扑通直跳,小姐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真的不要命了么?须知伴君如伴虎,见好就收吧,皇上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于是赶紧扯了扯青青的袖子,满脸的焦急。
青青不理会凝儿,继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却是在打鼓,她故意的得寸进尺,就是想看看皇上是什么态度,再说了,自己说的也是实情,咱确实不想跟一大帮女人共享一个老公的。
皇上脸色微微变了变,却无声的笑了,唇角挂起一丝促狭,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九九,而说话也带了几分调侃:
“嗯,好酸哦,哪来这么大的醋味呢?”
见皇上装模作样的在青青四周嗅了嗅,脸上似笑非笑,既像调侃,又像讨好,以前的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还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简直跟萧齐如出一辙,青青觉得好笑,却又忍着,继续板着脸,摆出一副悍妇嘴脸,凶巴巴的狡辩道:
“谁吃醋了?!我会跟那帮女人生气?你少臭美了!”
“咦?朕有说你吃醋吗?干嘛急着解释啊?”皇上依旧面带戏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反正就是准备赖在这里,苏儿不走,他也就不走了。
青青有些脸红,是啊,自己刚才那一番话,明明就是在拈酸吃醋嘛,而且还急着解释,更会让人误会了,郁闷,被皇上堵的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只能厚脸一拉,气哼哼的说道:
“别以为你嬉皮笑脸的我就能收留你,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找客栈去,这里荒山野岭的,比不得京城,再晚一点,就只能露宿荒野,说不定还会被狼吃了!”
皇上没觉得青青的得寸进尺可恶,也没有一丝生气,看着她臊得通红的小脸,反而觉得十分可爱,于是诞着脸说:
“你舍得吗?就算你舍得了,将来我们的孩儿长大了,你总不能告诉他,你的父亲啊,是被狼吃掉了,哈哈!”
青青被皇上逗的也有些忍俊不禁了,嘴角抽动了一下,努力的掩饰住笑意,说道:
“谁说孩子是你的了?少来打我儿子的主意!”
凝儿看看青青,又看看皇上,突然间,似乎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实在是多余了,于是轻轻笑了一下,悄悄的离开了。
而皇上与青青的斗嘴仍在继续,随着话题的不时转换,最终演变成孩子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长得会像谁等等,当然,青青脸上的怒气也在渐渐消减,直到凝儿做好了晚饭端上桌,青青已经一脸的甜蜜了,而且吃了几个月来最饱的一次。
月夜,青青与皇上坐在小院中纳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的男人,青青心里虽有说不尽的甜蜜,却也有些小郁闷,明明自己是下定了决心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绝对不可能再跟这个男人有什么交集的,可是为什么被他几句甜言蜜语一哄,就立刻晕头转向,恨不能立刻扑进他的怀抱呢?
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几个月来,努力的想忘记他,自以为能够做到,可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坚持都化为泡影,仔细想来,这几个月,虽然是在努力的忘掉一切,但事实上,何尝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