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都已经是自身难保的人,所以,他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仿佛又记起了,在那个槐花盛开的清晨。
他说:这样一无所有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再陪在我的身边?
乔景挺直了背脊,站在秦画的身后,自始至终与她一起面对着风风雨雨。
“和我……无关?秦画……我……”乔景心中抽痛,蹲下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怎料,此刻的秦画却是沉寂了下去,她连眉头都未曾抬起,只是用那清冷的嗓音说道:“你什么你?你是谁?而我又是谁?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若说是有,那便是我们是同学。”
乔景目光低垂,眼中划过一抹悲痛。
他双手扶上秦画的双肩,眉头紧蹙,心中一怒,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双手禁锢着她的腰。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那肥皂的清香徐徐而来。
“秦画……我好后悔……若是早知……你在这里是如此的不幸福……那我……拼尽一切……也要带你离开……”情到深处,他的嗓音竟然有了些许的哽咽。
她的眼角无声的划过一滴清泪,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带着清香。
此刻,一切的原因她不想去深究,只要此刻,她与他在一起,再多的原因有有何用呢?
不如珍惜,当下的每一刻。
秦画颤抖的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前,感受着他的心跳声,她这才觉得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就算,她失去一切,她的身边也还有一个乔景对她不离不弃,不是吗?
是以,这样,她就真的很满足了。
“乔景……你信任我吗?你也觉得我是那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吗?”秦画缓缓退出他的怀抱,目光含泪的看着乔景,将他当做了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和温暖。
闻言,乔景的眼眸微弯,细长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星光,恍若黑暗中的繁星闪烁,照亮了秦画心间的黑暗。
“信任……只是取决……于一种关系。而我……更愿意不顾……一切的相信你。”他嘴角微扬,目光温暖的看着秦画。
而他轻柔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轻轻的划过秦画的肌肤,留下一阵触电的感觉。
而此刻,秦画眼底的冰雪化去,春暖花开。
她垂下目光,眼底荡开了一抹暖暖的笑意,点了点头。
而二楼上,秦老夫人杵着拐杖,站在窗户边,看着夜色下的两个人,目光不由得深邃了起来。
在这样的困境下,还有人对秦画不离不弃,这何尝又不是秦画的福气和修行?
那个少年她瞧着也是好的,眉清目秀,容貌自不必说,定当是配的上秦画的。
只是,他的结巴……一想到此,秦老夫人的眼中也有一丝怜悯。
她经历过元婕的教训,便也从来没曾想过要秦画嫁一个和秦家门当户对的人。
最重要的,是秦画喜欢就好。
可眼下的情况,却并不容许,她想那么多,秦老爷还在医院没有回来,只是派人打了个电话回来,孩子流产了,萧母也因为大出血而进了重症监护室,正在抢救中。
而萧母的情况越差,秦老爷的怒气就会越大,而秦画,要承受的后果就愈发多。
不过,所幸,秦画的身边还有那个情深义重的少年。
而在另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双恶毒的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门口的秦画。
她嘴角冷冷的勾起:“秦画……你还有乔景这个结巴……可我当初……连唯一的苏严都被你抢走。你叫我如何能不恨你?如何能不想要将你碎尸万段?”
天空不作美,待到深夜两三点的时候,天空上却是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而原本打开的别墅门也被萧潇无情的关上,将秦画和乔景留在了大雨中。
“乔景……你回去吧……我没事的,我是他女儿……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雨越下越大,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和我一起承担。”秦画眼见着雨越来越大,她连忙推了推站在身后的乔景,要他赶快回家去。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秦画却也是止不住的心寒。
她一点也没有把握到底秦老爷会如何,因为秦老爷是那样狠心的一个人。自己妻子死了,他也会不闻不问,和小三在外面潇洒。
所以,对于她这个女儿,她还真的不知道秦老爷会不会杀了她……亦或者,如萧潇所说,将她送入监狱。
而乔景却是纹丝不动,反而还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秦画的肩膀上。
他的双手沉稳有力的摁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畔低声道:“秦画……你要记得……不论前方是风是雨……还是明媚初阳……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所以……你不要拒绝我……而我也不会答应你……”
他已经放弃过她一次,而这次,说什么他也不会再次放手。
就算秦画恨他、怨他、他也绝对不会再放手……喜欢就是喜欢了……哪能如此轻易的揪随便放弃?
闻言,秦画的脸上溢出两行清泪,只是此刻,他已经分不清楚她脸上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秦画无言的沉默着,只是她点了点头,以此来回应乔景对她的一番真心。
片刻,她和他的衣裳被打湿透了,雨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又一滴的落到她的脖颈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寒意。
秦画仿佛又记忆起了在那个暴风雨的夜晚,她的妈妈以自杀的方式离开了她。
从此以后,萧母便带着萧潇登堂入室。
而她,从此就开始漫长的报复生涯。
秦画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乔景在她的身后站了多久。她的膝盖仿佛都和地板长在了一起,若是分离,便是血肉横飞。
她脸色惨白得可怕……嘴唇发乌……就连眼神都是虚无缥缈的,泛着白。
她浑身颤抖着,眼睫毛上都凝着水珠,她不断的打着抖擞,一股寒气从膝盖处蔓延到了她身体的各个部分。而她,此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好像就这样躺在地底下去,从此和母亲一起长眠。
可是,当她看见身后的乔景时,心就不断的抽痛着……他这是何苦呢?
乔景的情况比她也好不了多少,面色依旧惨白,只是他的身姿站在阳光下,依旧挺拔,好似一株长在悬崖边的松树,亭亭净植,自有一股孤傲和风姿,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沉沦。
她只觉,看见破晓的那一刻,心仿佛又重生了。只是,她却不知道,破晓之后,迎来的只会是更加恐怖和骇人的深渊,而乔景将被她连累,一起掉入十八层阿鼻地狱里,忍受着无数的煎熬。
而也是此刻,别墅门口传来了一声汽车刺耳的鸣笛声,秦画转头看去,只见秦老爷一脸疲惫的从车身走了下来。
而当他看见秦画的那一霎那,目光凝结成冰,恨不得将秦画撕碎了。
他几步上前,眼睛里都可以喷出火来了。
“你怎么这样狠心?秦氏给你还不够?你到底还要什么?那个孩子,何其的无辜?”秦老爷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秦画,直接就是一脚提到了秦画的身上去。
而秦画本来就由于一晚上的长跪,导致身体很是虚弱,被这一踢,直接摔到了地上去。
秦老爷本来还欲动手,却被乔景一把捏住了他的拳头。
乔景的目光冷冽如刀刃,眼睛里尽是不善。
“若是再……伤害她……别怪我……不尊老爱幼!”乔景目光直直的盯着秦老爷,握着秦老爷拳头的手指也十分用力,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一刻,乔景的气势尽显,霸道而又冷峻。
秦画,就是他的逆鳞。
然而,不论那个人是谁,他都会不顾一切的站在秦画的面前。
秦画面色惨白至极,眼神却是宛若地狱的恶鬼,直直的盯着秦老爷。
“我狠心?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啊!萧恒的孩子是你的的宝贝,是你的心肝,是你的命。更加是你口中的无辜,可你,何曾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别说萧恒不是我推,她的孩子也该去死!给我那可怜的弟弟还是妹妹偿命!”秦画手指着秦老爷,目光狠厉。
而秦老爷闻言,脸色变白了几分。
旋即,乔景一把挥开了秦老爷的手。
“哈哈……我真是庆幸当初流掉了你妈的孩子!免得生下像你这样狠毒的孽种,岂不是又要扰得我秦家家宅不宁?她,不配生下我的孩子。而你,更加是一个不应该的存在。”秦老爷目光冷厉的看着秦画,若是说原先他对秦画还有愧疚,对元婕还有愧疚,那么从萧母流产的那一刻起。
他的心底,便只有恨和怨,就连唯一的一点父女情义也被吞噬得灰飞烟灭。
每每想起,萧母躺在病床上九死一生,他的心就痛如刀割。
而秦画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出来,笑得泪水流了一脸,秦老爷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在一刀又一刀的刮着秦画的皮肤,最后,皮肉模糊,直至她痛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