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雅为了整个姜家能够屹立风云中不倒,所以甘愿以自己的性命,让沈之熙的婚姻从此再无半点威胁。
而最痛苦的人莫过于姜郇,一个又一个的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他以为的意外车祸,实际却是沈之熙精心策划的,而他从小最尊敬的奶奶,也是沈之熙的帮凶。
在不知道真相以前,他能那样放荡不羁的生活着,让所有人为他的爱情陪葬。
可是,当乔景将真相揭开之后。姜郇再也无法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无法继续在心安理得的生活着。
毕竟,潜意识的,他认为叶小雅是为他,才会选择撞车自杀的。
那是他最爱的人。
他从十一岁起,第一眼见到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他看见她坐在墓碑前,伤心的哭泣着。
他就想对她好,保护她,以一个哥哥的姿态。
可是,他若是知道,他的这种保护,会让叶小雅心甘情愿的选择赴死,他宁愿从来没有见过叶小雅,从来未曾和她相遇过。
也是这个时候,秦画才明白了。
姜郇选择离开这里,不顾姜氏的死活,他只是觉得愧疚叶小雅。
若非叶小雅当年的牺牲,何曾会有姜氏如此的风光?所以,姜氏既然注定要了结,那么,这就当做给小雅的补偿吧。
现在的姜郇,什么都不在意。
他只想用余生,为叶小雅赎罪。
毕竟曾经的他,为了姜氏,和沈之熙做了十年的夫妻。
最后,秦画问姜郇要去哪里,姜郇没有回答她,只是说让她保重,沈家的局势其实更加的复杂,并且嘱咐她尤其要小心沈之遥这个人。
她和乔景一个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就这样,姜郇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卡其色风衣,拖着他的行李箱,一步步的消失在了秦画的视线里。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可是在那深秋的街道上,火红的枫叶随风飘动,显得又是那样的孤寂和落寞。
“保重,一一。”姜郇行至道路的尽头,转过头,将目光落到了秦画娇弱的身躯上。
他不知道秦画是否能够听到,可是,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头了。
这个冰冷的城市里,他回头的那一刻,他只觉她嘴角的笑愈发的明媚。而在她的身后,仿佛盛开了漫天的冰花。
那样的清灵透彻,冰机无暇。
他唤她一一,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乔一,曾经那样纯粹的在他的世界停留过。
而秦画,则是一个带着不明的目的接近他的女人。
他好像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一一。
乔一,乔一……
“姜郇……但愿你余生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她看着他清傲的背影,唇瓣微掀,哽咽的说道。
她的眼眶泛红,眼角已然湿润。
纵然,姜郇一再的强调此事和她无关,可是,她还是很自责。
姜郇,从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总裁,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平民。
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地底。
而这样悲惨的结局,正是因她而起,所以,她也该忏悔。
而道路尽头的,姜郇缓缓 转过身,踏上了那一段未知的旅程。
从此远离繁华,浪迹天涯。
最后他的背影变成了一个黑点,她再也看不见他。
而不远处,街道边的角落里,她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泪流满面,那双茶褐色的瞳孔里尽是痛苦。
可她,仍旧是哭着笑了。
她呢喃道:“姜郇……现在的你是不是能够体会到我当初的心情?你可知,那个时候的我,又该有怎样的绝望?”
她目光怔住的看着那个曾经主宰她整个生命的男人,如此落魄的离去。
她明明已经拥有了姜家的一切,恨他至死,恨他的残忍和无情。
可是,为什么,看见了他失去一切,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高兴?她没有觉得大仇得报,反而心痛如绞。
她想,最简单的原因,便是她还爱着他。
当初的痛有多深,恨有多浓,那她就有多爱他。只是,这个事实却是她永远不会承认的。
她死死的咬紧了唇瓣,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旋即转过身,向姜郇的反方向离开。
她和他,这一生不会再有交集,只会背道而驰。
姜郇虽然走了,可是沈之熙还活着,还好好的活着。沈之熙,是她最恨的人。
如果不是沈之熙,叶小雅怎么会死呢?
她虽然同样恨叶小雅,可是,她却无法允许别人对小雅下手,就算叶小雅要死,也该由她出手。
“叶小雅……我恨你……我恨你没有等到我涅槃归来,你就已经下了地狱了。你就算要死,也该由我亲手了断!而沈之熙又算什么东西?”她停住脚步,抬眸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眼里带着含恨的泪水,她仿佛看见了,叶小雅正朝她温柔的笑着。
仿佛在说:小月,帮我做做笔记呗……
那样一段青春美好的经历,却在不经意之间,将每个人的生活都搅得天翻地覆。
秦画送走了姜郇之后,便回去了沈家,沈家的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坐在沙发上偷偷看着报纸的沈之熙。
秦画推开门的时候,将沈之熙吓了一跳。
看见秦画,沈之熙连忙将报纸藏在身后,随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眼眶红红的看着秦画。
秦画扫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便抬脚越过客厅朝卧房走去。
她知道沈家的人根本不要沈之熙看报纸,也不要沈之熙得到外界的任何一点联系。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不想要沈之熙再去找姜郇。
所以,沈之熙才会偷偷的藏着报纸,等着没人的时候再看。
“站住——”就在她要上楼的时候,沈之熙却出声唤住了她。
秦画脚步一顿, 回头看着沈之熙,她沉声道:“你在看什么,我没有看见。今天下午,我没有见过你。”
沈之熙垂下头,欣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难过。如果说,在沈家还能有人会告诉她姜郇的下落的人,那么,这个人,除了秦画,就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她垂眸,轻声问道:“秦画……你见过姜郇吗?”
沈之熙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拿着报纸的手指也有些发抖。
是了,除了姜郇,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谁又能让心高气傲的沈之熙甘愿折腰?
秦画眉头一蹙,心脏就像被人砸了一拳一般,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她的心脏处不断的蔓延到四肢骨骸。
姜郇……她是见过。
“见过。”秦画嘴角微沉,说出了实话。
她本来不想告诉沈之熙,不过,她想到了那个枉死的叶小雅,便打定主意吊吊沈之熙的胃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之熙激动的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忽然捂着嘴,朝洗手间跑去。
“呕——”沈之熙跪坐在地上,嘴里不断的吐出秽物来。
秦画心知不妙,便也朝洗手间走过去,只见,沈之熙在洗手间里吐得脸色发白,浑身虚脱。
沈之熙,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秦画皱着眉头,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打湿了水,然后递给了坐在地上的沈之熙。
不是她玻璃心,而是,沈之熙现在的这个模样,实在是太过于虚弱,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去。
沈之熙虽然虚弱,可是, 她看着秦画的眼神仍然犀利,她呵斥道:“滚开——谁要你的假惺惺。”
而她虽然生气却更多的还是害怕,她怕秦画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她下意识的护住了小腹,旋即,沈之熙抬手打开了秦画手中的帕子,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秦画看见她这个动作,看着沈之熙的眸光愈发的深沉。
而沈之熙却没有给她更多的思考机会,直接一把将秦画掀开,然后,沈之熙踉踉跄跄的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秦画站在洗手间门口,心里隐约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而她却是不敢在想下去,直接回了卧房。
回到房间,秦画洗了澡便爬到了床上去,一觉睡到了乔景下班的时候。
”秦画,该吃饭了。”乔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上来唤秦画起床吃晚饭。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扑入了乔景的怀抱。
只不过刹那,她的神色便已然清醒了几分。
“乔景……你抽烟了么?”他的身上怎么有一股很浓烈的烟味?秦画抬起头,看着他,问道。
闻言,乔景的眼神有些闪烁,他移开了目光,薄唇微掀,说:“怎么会?不过,你的鼻子可真的是灵。”
话落,秦画娇笑了两声,便也顺着乔景起床下楼了。
今夜的饭桌上的晚餐格外的丰富,众人神色如常,秦画却是特别注意到了沈之熙微微发白的脸色,沈之熙捂着鼻子,显然,很是对这个菜的味道有些难受。
她心里一个咯噔,沈之熙该不会是真的怀孕了吧?
可是……姜郇临走连一字一句都未曾留给沈之熙啊,倘若沈之熙是真的怀孕了,那又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秦画想得有些入神,而她的眼神一直看着沈之熙。
搞得沈之熙很不痛快,狠狠的剜了秦画一眼。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她放在餐桌下的左手,又下意识的抚上她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