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爱一个人,竟然是这样不惜一切的吗?
“你既爱他,可你,又如何能忍受得了他将你当做手中的棋子?”秦画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尽是惊骇,她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她对爱情的定义错了?
她忽然好心疼乔景,原来,她对乔景的爱,竟然是如此的脆弱的。
相比姜初雪的义无反顾,林凉姮的漫长等待,她对乔景的爱,又到底算得了什么呢?
因为苏严,她和他翻脸。
她恼他,利用苏严。
她怨他,隐瞒真相。
可是……她从来没有认真的好好听过乔景的理由,诚然如乔景所说,她一开始就已经偏向了苏严。
姜初雪望着秦画,嘴角勾起了一抹凄凉的笑容。
她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了,哽咽的朝秦画说:“利用也好……真爱也罢……一切于我而言,只要待在他的身边,我便已经满足了……”
可惜,沈之遥从来不会懂她。
话落,姜初雪便越过秦画,转身走入了院子中。
“轰隆……轰隆……”
也是这个时候,天空上响起了一道惊雷。
秦画看着姜初雪孤单的背影,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把伞,然后快步追上了姜初雪。
“马上就要下雨了,这伞送给你。如果没有爱情,你也要好好的生活,生命中总有人在等待着你的出现。他的世界因为你而明亮,他的眼眸因为你而盛满深情。他的一切,都是为你。”秦画目光炙热的看着姜初雪,将伞递给了她,眼里尽是真诚。
姜初雪是姜郇的表妹,她善待她,也是想为了减轻自己心底的负罪感。
如果不是她代替林凉月回来复仇,引得沈之熙和姜郇决裂,从而牵动两家商战。
姜家怎么会败落?姜初雪怎么会被赶出沈家?
这一切,还是因为她。
“嘀嗒嘀嗒——”
很快,天上下起了豆大的雨点。
秦画不知道姜初雪脸上的水珠是眼泪还是雨水,可是,叫她看了,她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幸福……明明那样简单,可是却又如此的残忍。
姜初雪伸出颤抖的手指接过了秦画的雨伞,她抬眸看着站在雨中的秦画,朝她微微一笑。
“忽然之间,觉得你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她勾唇一笑,说道。
旋即,她不再看秦画一眼,转身朝沈家的别墅外走去。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她却是并未撑开手中的雨伞,反而是将雨伞抱在了怀中。
而她转身那一刻,两行清泪再次从她的眼睛滑落。
“秦画……我从来未曾想过……我曾经最瞧不起的人,会在我落魄的时候,出手相助。”姜初雪自言自语的说道,眼睛红得像一只兔子,泪水不断的滑落。
她昂首挺胸的朝马路边上走去,纵然此刻狂风暴雨,可是她却也丝毫不觉得恐惧。
她胸前的那把伞的温度,已然温暖了她的整个心脏。
旋即,她又抱紧了手中的雨伞,生怕这唯一的温暖被狂风给吹散。
多年以后,姜初雪庆幸在她绝望的时候,有那样一个人,对她说了这世界上最励志人心的话。
让她,没有选择自卑的去面对死亡。
也是在多年之后,她才真的明白,生命中的真的有人等着你,他的一切从此都是因为你而存在。
老天爷,总会把最好的留到最后。
屋子里,沈之遥听着外面的雨声,他眉头越蹙越深,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住沙发。
知子莫若母,沈夫人见沈之遥如此的模样,知道他必然是心软了。
她给沈之遥擦药的动作重了一些,警告的说:”之遥,你可不能心软。若是今天不赶走姜初雪,只怕你便真的迎娶她了。你可别忘了,再过几日便是那林家小姐回国的日子,你们可得相亲试试看。而姜初雪,只会拖你的后退。”
果然,沈之遥听了沈夫人的话,又坚定了自己的思想。
只是,他虽然无心,可是,到底姜初雪曾经那样纯粹的对待过他。
他低垂着头,犹豫许久,他这才说道:“给初雪一笔钱,让她离开这里吧。”这算给他们之间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沈夫人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只是,半响,她试探性的说道:“之遥,不如我们再去一趟国外,兴许又有别的办法了呢?”
怎料,沈夫人的话音刚刚落下,沈之遥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眼神夹杂着阴寒之气。
就连沈夫人忍不住心里发憷。
“再去?你曾经多少次告诉过我,说不定会有别的办法。可是,现在呢?从十八岁起,到现在的二十三岁,整整五年的时间。你还要叫我相信多少次?你不累吗?既然没有希望了,那就这样吧。”沈之遥疲惫的闭上了眼,声音也格外的嘶哑。
是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那就接受结局吧。
他不想每一次怀揣着希望,最后却失落而归。
渐渐的,那失落,就变成了绝望和习惯。
渐渐的,他已经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他也接受了命运的不公平,和人生的不幸。
所以,他也已经无所谓了。
沈夫人因为沈之遥的质问,脸色变得惨白,一双凤眸聚集满了泪水。
“之遥……纵然最后你不能继承沈家的一切……可是妈妈也希望你的身体能够好起来。你是妈妈的命,你是妈妈唯一的儿子,妈妈想看着你幸福。”沈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沈之遥,心疼的说道。
是了,每个母亲都是无私的,都是伟大的。
包括沈夫人在内,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的呢?
怎料,沈之遥却是红着眼看着沈夫人,他的目光凌厉却又夹杂着浓烈的伤痛,他冷声一字一句的说道:“不……你错了……如果不能继承沈家,我的身体好了又有什么用?而且,我告诉你,纵然没有老头子的支持,我也一定会将乔景那个私生子赶出沈家的大门,我要让他失去一切……现在的他有多么的幸福,我就有多么的痛苦!”
如果乔景一直没有回来沈家,或许,他还会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有几分愧疚。
可是……偏偏乔景回来了……
乔景以那样雷霆之势回了沈家,乔景一回来,他就立马失去了一切。
沈老爷的宠爱,包括沈家的继承权,就连那埋葬在他心底的伤痛也会每日愈发的加深痛苦。
乔景的出现撕开了他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而沈老爷所在意的传宗接代,更是在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上,又狠狠的捅了几刀,血流成河,满目疮痍。
沈之遥素来温和,此刻,他的眉宇之间夹杂着戾气,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的恐怖。
又是这个时候,佣人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放在了茶几上。
沈夫人扫了一眼药碗,旋即,她缓缓蹲下身端起了药碗,伸出手,递给了沈之遥。
沈之遥刚刚接过药碗,便闻见了一股刺鼻的药味,他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直接端起碗“咕噜咕噜”的一次性喝了个干净。
而沈夫人看着儿子因为中药而苦得脸色发白,她在接过碗的那一瞬间,又再次红了眼眶。
沈之遥从十八岁检查出来了身体有病的时候,就一直听信着沈夫人的偏方,每天都要喝三次中药。
他第一次喝的时候,中药的苦让他直接将黄疸汁都吐了出来,整个人面如死色。
他每天喝中药,都要吐到胃抽痉挛。
渐渐地,时间越来越久,他慢慢的习惯了这种苦。
“乔景……你以为这就完了么?一切才刚刚开始……”沈之遥难受的躺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眼神阴森恐怖。
是了,他所谋划的重头戏还未上场,他倒要看看乔景在年会上如何正大光明的继位。
沈家, 是他的。
乔景,从来就没有资格拥有。
暴雨一直下到了晚上,按照老规矩,众人一起用了晚餐之后,便又各自回了卧房休息。
沈老爷特意问了姜初雪的去向,而沈之遥却将这个难题抛给了秦画。
无奈,秦画只得顶着头皮,将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秦画略过了其中的一些重要剧情,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沈之遥打的什么算盘,她本来不打算说话。可是,沈之遥嘴角的伤确实是因为她而起的。
而她也不可能说是沈之遥故意设套赶走了姜初雪吧?此话一出,沈老爷是绝对不会信她的。
所以,她便只能顺着事实说下去。
她蹙眉,沈之遥好深的心机!
而沈老爷听完之后,也未曾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秦画的眼神却又深了几分。
然后,沈老爷又是嘱咐沈之遥每天上药。
饭后,乔景便冷着一张脸和秦画回了卧室。
只是,才进卧室,乔景便一把将攥住了秦画的手腕,冷峻如刀的眼神看着秦画。
“呵,这才一天不见,你就又勾搭上了沈之遥?秦画,别怪我没警告你,沈之遥是披着羊皮的狼,你给我小心点!”乔景将秦画抵在了墙角,目光凌厉的看着秦画。
秦画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可是,手再疼,哪里能抵得上心疼?
她目光直直的瞪着乔景,死死的咬着唇瓣,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