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之上,带刀侍卫个个抽刀拔剑,如潮人流将叶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惊的女眷们花容失色。
“不知殿下此举何意,莫不是见我家老爷远征未归欺辱我孤儿老母?”人群中渐渐辟开一条小道,一个衣着朴素发饰素简的妇人走了出来,语气不平道。
此人正是叶明之妻,一品夫人肖氏。叶华见状快速上前搀扶,而一旁的叶华则是一人执掌大局。此时只听叶华喝声道:“二皇子殿下,我敬你是皇子方对你礼让三分。不过这里是护国将军府,不是你的建安皇宫!”
林怀德对叶华嗤之以鼻。就算我是皇子你又曾几何时对我礼让三分?昨日被你和沈蘅、叶孟三人耍了一番,刚刚又因失算摔了一跤,新仇旧恨,怎能随便了结?不过我今日的目的可不是你,不是叶文,不是护国将军府。
“二位莫要惊慌,本殿下有一重要之物在此丢失,恐怕要打扰大家些许时间。”林怀德道。说着还将目光投向正在向此处缓缓靠近的叶孟。
沈蘅在叶孟身后留意了一眼叶孟此时的的神情,极其恼怒,又夹带着愧疚。再看偷偷瞥眼望着叶孟的林怀德,沈蘅心中一切明了。
从一开始林怀德的目标便是叶孟,而不是叶氏一族。而自己不过是来自林怀珠的一个变数,所以叶孟的恼怒是对林怀德,愧疚是对她自己。果然嫉妒中的女人都不好惹。
叶文看着渐渐靠近的叶孟心中有些飘忽不定,他也不知道这个林怀德想搞什么,不过看了一眼叶孟难以掩盖的一丝怒意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叶孟和沈蘅应该还知道一二。不过以他对叶孟所做过的一番了解来看,他应该不是这种容易动怒的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再看一眼沈蘅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也安心些了。
叶孟道肖氏跟前问了一声安便转向林怀德道:“二皇子殿下怎么一丢东西就想到了我叶家府第?莫非我叶家是失物招领所不成?”
果不然,听到这话之后第一个出来狡辩的便是林怀德。只听他道:“今早出宫来贵府之前我的东西还不曾丢失,但到了这里之后还不就便丢失不见了,你说我是不是该留一个心眼。”
在林怀德说话的时候,沈蘅留意了一眼林怀德身后的林怀珠,只觉她的眼神在逃避些什么。而且好像逃避的不仅是自己的目光,还有林怀德投去的。心中那九成九的猜疑瞬间爆满。
这场栽赃的戏码一开始所要针对的对象便是叶孟,而自己正因为和叶文对弈一局而不幸的被林怀珠迁怒,成了栽赃目标转移的对象。沈蘅也庆幸她算计的是自己,如果是叶孟的话,她不一定就能确保万无一失,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咬紧了牙关。林怀德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此上不得台面的算计也要沾边。
“不知二哥丢了何等珍宝,值得如此兴师动众?”话落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走了出来,正是九皇子林怀静。顿时沈蘅收到此人传来一个示意她安心的眼色,沈蘅心中发笑。她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庇护,她素来只想庇护自己要庇护的人。
其实从一开始林怀静就留意到了沈蘅。他发现这个女子与平常的大家闺秀不一般。反而显得有些清新脱俗,而且她下棋居然还赢了叶文,叶文的棋艺他是望尘莫及的。沈蘅的沉稳和冷静勾起了他的注意,他一时间觉得他们二人有点像,都不喜欢这尘世间的争斗,就像她肯向林怀德低头,避锋芒求安稳那般。
“怕是任何奇珍异宝都不能比拟!”林怀德故作慌张道。奈何眼中完全没有一丝物品失窃之后的慌张,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
“我倒不知是什么奇珍异宝无法比拟的东西值得二哥如此这般兴师动众。叶老夫人好歹是我祖母,叶大夫人更是我舅母,所以我今日定要替我母亲娘家这一支讨个说法。今日是我叶府家宴,皇兄怎又不请自来?不过皇兄不请自来来了舅母依旧以上宾之礼相待,倒不知还有哪里拂了皇兄的颜面,要如此在将军府大动干戈。九弟我到时候一定要在父皇面前向皇兄讨一个说法!”林怀静一口气道。
林怀静此言一出,肖氏和叶华等人也就安心了。林怀静如今定时要为叶家撑腰,听到这里林怀德也有些不舒服,平日里他和这个九弟也不曾常会,也不曾有有关他的传闻传出,反之是一直默默无闻,倒不知竟也是个咄咄逼人的性子。虽然皇帝心慕兰妃难免会爱屋及乌,不过若是铁证如山便全是天仙下凡也是回天无力。
“东西的确重要,还请叶议郎和将军夫人行个方便。”林怀德一副和蔼的语气避开林怀静向叶文和肖氏道。
“不知殿下想如何方便?”叶孟插嘴道。
林怀德心中暗笑。死到临头还这般嚣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建安国民传得神乎其神,所谓四日拿下秦阳,怕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沈蘅偷偷的伸手点了一下叶孟,示意他‘戏演一会就差不多了,我想早点回去睡觉’。叶孟表示心领神会的点头。
“搜身!”林怀德一口道。
林怀德身字还没说完,林怀静就一口打断道:“不可能!今日来此宾客皆为我舅舅好友家眷,受叶家所邀。她们的父亲兄弟皆为我建安驰骋沙场,你如今这样是在打护国将军府的脸,是在打边关将士的脸,你这样做就不怕那些将士们心寒吗?”
的确,林怀德若是搜了在座宾客的身,就算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不过如今他有足够的理由去搜众人的身。只听到小声的附耳在林怀静耳旁道:“九弟可知日前父皇给了我一道密旨,且仅有父皇和我们这群儿子知道?”
听完林怀静的脸顿时焉了下去。密旨丢失相当于泄露国家机密,如今若是在谁身上搜出来定然逃不过一个死字。他该怎么办?一时间林怀静禁不住的后退了数步。
密旨?沈蘅功力深厚,虽然林怀德说的几乎是很小声,但还是被她听见了,何况还有嘴型相辅。看来林怀德此次的确是下了血本了,若是密旨丢失他定然逃不过皇帝的责骂,看来他是笃定能在这里搜出些什么来了。沈蘅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之后无奈摇头。
“二殿下,今日……”叶华还没说完便被林怀静打断道:“表姐别说了,让他搜!”
听到这里肖氏也有些急躁了,虽然林怀静在朝中并不曾展露头脚,皇帝也不曾对他表示十分的宠爱,但并不一定就是毫不关心,毕竟他身后有一个兰妃,能左右皇帝决策的冷宫妃子。
相反一旁的叶文就显得很淡定,淡定的有些出神。只是撂出一句:“到时还请二皇子殿下给我叶家和众宾客一个交代!”他知道林怀德丢的东西一定很重要,重要到能决定人的生死。不然林怀静也就不会退却了。他从来不相信命,但他如今却不得不听天由命。
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叶明不在,真正能主宰护国将军府的只有叶文,既然叶文都已经发话了,林怀德也就不用顾及叶华和肖氏了,就算是叶老夫人亲自出马,今日也休想阻止他半分。
“大……哥!”叶华表情有些不甘的叫了叶文一声,叶文无奈的对她摇头。她顿时整个人也是无精打采。
“起初与我接近的只有这近身几人!”林怀德说着便有一群人侍卫和婢女上前将男女宾客搜罗一番,不过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终于林怀珠有了动静,不过却动在沈蘅意料之外。她没有点名要搜自己而是指了指沈蘅周身的几个人。沈蘅哼笑一声,看来这个林怀珠还是有些脑子的,若是她一上来便指名道姓要搜自己还会遭众人怀疑其中猫腻,若是最后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回去还要挨林怀德一顿骂。如今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正可两全,彻底将自己置身事外,无后顾之忧。
最后林怀德果然将目标锁定在了叶孟身上。
“叶四公子,到你了!”林怀德语气平淡,平淡的让人觉得厌恶。顿时叶孟便出口反驳,搞得沈蘅哭笑不得。发觉这叶孟也是块演戏的好材料,彻彻底底将一个纨绔子弟演戏的是淋漓精致,透骨传神。
林怀德心中暗笑,一会你怕就再也嚣张不出来了,最后是一群侍卫强按着叶孟在众人眼下搜罗一番,场面有些惨不忍睹,对于叶孟的演技,沈蘅想拍案叫绝。
“什么都没有!”搜完之后侍卫回禀林怀德道。
林怀德吃惊,立刻借机转身去看林怀珠,林怀珠则是一副‘我不知道啊,我先你说的做了啊’的样子示人,叫林怀德无可奈何,不明所以。最后还是林怀德亲自将目标锁定在沈蘅身上。
沈蘅也暗暗为林怀珠的演技叫好,因为知道如今她也没有一丝激动,反而是一旁的赵无忧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道:“既然大家身上都没有,那一定是在你身上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将表哥的东西交出来!”
“清者自清!”沈蘅说完抬起双手,一群宫女蜂拥而上,林怀珠的眼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得意,但除此之外完全没有缺点,看来林怀德的智商还不如他这个妹妹这般高,沈蘅怜悯的为建安林氏感到家门不幸。
看着宫女们铩羽而归和林怀珠眼中的一丝惊讶,沈蘅自感得意,高高兴兴的现在一旁看着接下来的正戏。突然有感而发的小声道:“会不会是监守自盗啊?”说完还发现叶孟对着她偷笑,她回以白眼相对。
“皇兄,这里的人里里外外你都搜了,你自己的人是不是也要搜查一番?”林怀静终于站起来道。
“当然!”林怀德一口道。既然没有在叶孟身上搜出来,定然一定是被藏起来了,先将自己人推出去充当缓兵之计,随后搜府。既然你们要护着叶四,那我就让你们一起下水!
很快,一切都在林怀德意料之中。正当他准备下令搜府的时候,沈蘅小声嘀咕道:“好像还有三个人没搜呢?”
当沈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无忧是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林怀德则是一脸不屑,只有林怀珠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赵小姐急什么,莫不是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