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我已经站起来了,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所以我要你兑现承诺!”那人义正言辞道。
承诺她自然会兑现,只是现在合适吗?只不过事情能不能定下来还是问题:“只要有合适的理由,我可以兑现承诺。只不过这个合适的理由你有吗?”有吗?没有吧。
那人见沈蘅一口答应,顿时喜上梢头,眉开眼笑道:“这个阿蘅不用担心的,此次兰妃在宴会上这么一闹,想必明日便会传遍建安的大街小巷,若是有人肯造谣生事推波助澜的话,老东西定然会为了避嫌答应我的请婚。虽然看东西突然间这样做会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但也好比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强,毕竟如今的建安百姓可是对皇室的风言风语好奇的紧。”
听完这些,沈蘅的顾虑少了一些,只不过却有了另一个顾虑:“长姐呢?难不成你让她们一辈子不回来,一辈子瞒下去?”
人都是自私的,但不能自私到伤害自己的亲人,何况那人还是她的亲姐姐,她是叶显的妻子,总不能她窝在长平,一辈子不带着孩子认祖归宗。
那人坐近了一些,突如其来的抱住她,语气得意道:“这个阿蘅不用担心的,到时木已成舟,我们不要脸老东西还要,若是他知道一切都是我们借他的手促成的话,他顾着给自己遮丑还来不及,何况……”
“这是欺君之罪!你不顾自己,难道还不顾叶将军一家老小?”欺君是大罪,是要诛九族的,倘若皇帝真的不顾一切豁出去的话,他们玩得起,叶家玩得起吗?
正当沈蘅沉醉在思虑之中难以自拔的时候,那人突然站了起来,神情庄重的看着自己,惊的沈蘅也是一愣:“阿蘅,你放心,最多一年,最多一年我就可以拿回父亲的东西,到时谁也不能奈何我们,奈何舅舅一家。”
属于他的东西?是长兴王世子之位,又或者说是长兴王王位。一年,真的够吗?
“那你告诉我,你姓什么?”许久沈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姓林!”那人一口应道。
“既然你说你姓林,那么等什么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林孟的时候我就嫁给你,我不想害人,但也不想就这么嫁给一个连自己姓氏都还不能公之于众的人,我要你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十里红妆。”
沈蘅自知这是缓兵之计,但也是她的心声。嫁人不是家常便饭,要么从一而终,要么在还没开始之前就将它终结,她也不想害人害己,反正都已经这个岁数了,大不了自己养活自己一辈子,反正她也不缺钱。
“好!”那人一口答应又道:“虽然我相信不日那个死老头便会下赐婚圣旨,但我还是愿意等到那一天,只不过在此之前阿蘅不准离开我,不准抛弃我,不准不理我,不准见异思迁,不准……”
“够了!我答应你的!”沈蘅见他的小孩子气上来了,也连忙打断,要不然等下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谁负责。突然间她好像又想起了别的事,摸了摸腰间,片刻只见便将昨日他给的玉佩拿了出来。
“这个是什么?”沈蘅问。她可不会认为这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因为由始至终那个兰妃也没和她多说几句话,而就在她拿出玉佩的时候兰妃便下了逐客令。所以叶孟让她告诉兰妃她就是长乐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块玉佩。
“……”那人笑了笑却不说话,沈蘅抬头看向她,见他原本清澈透明的眼睛里居然会有一丝暗淡,顿时话锋一转,将那枚玉佩高高的举在手中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把他扔了,完了也落个清净,免得到时候你又拿着它让我去看这个看那个。”
“阿蘅,这个不能丢!”那人突然绕到沈蘅身后,轻轻的抓住沈蘅的双手,将头依靠在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细声道:“这个东西千金不换,所以阿蘅不能丢。”
“千金不换,意思是很值钱,那我就……”说着沈蘅将它收了起来,一副想都别想要回去的样子。
“反正它迟早都是阿蘅的!”那人好生得意道。
“什么意思?”虽然他的东西迟早会变成她的,但这还不能解释兰妃看到它之后的表现。
“没什么意思,这是我母妃就给我的东西,只不过你拿着它你这一辈子都赖不掉了,生要和我在一起,死了也是如此,所以现在你是我的人。”
听到这里沈蘅有些明白了,兰妃和他母妃是姐妹,姐妹之前的信物兰妃自然会认得,所以昨日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只不过那句‘你是我的人听着怎么那么不自在’:“我是一品郡主,你不过区区三品小将,你好意思么?”
那人不理会,而是哼了一声之后道:“郡主又如何,反正是我的,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要不然我是你的,水涨船高,也未尝不可。”
沈蘅觉得节操碎了一地,这么没骨气的话他还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如果不是早就认识他,她还真不介意将他丢出去,突然间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宁远侯一家子老小全完了,有没有感觉到本郡主的蛇蝎心肠?”说实话当初沈蘅将那个人丢出去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人和宁远侯有关系,如今回过头来一想,自己这次实在是伤及无辜了。
那人嗯了一声将脑袋贴在她背上道:“蛇蝎心肠也是我的。”
这样的话沈蘅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突然她转身道:“我再不走天就亮了,沈府那边的人也没有清理干净,书香她们顶不了多久的。”
最后那人依依不舍的放开了他,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意:“林怀德、林怀成、赵氏、萧氏,宁远侯的今日,一定会是你们的明天,死老头,既然他们敢动阿蘅,那你也就不要怪我了。”
寒冷刺骨的言语,用温和柔顺的语气说出,不仅没有格格不入,反而渐入佳境,怒喜交错,难解难分。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春风楼楼内,莺歌燕语,歌舞成群,百花争艳,风情百态,柔媚万千。春风楼是建安举国闻名的青楼,当中花魁无数,上至高官达贵,下至农奴家仆,皆来于此寻欢作乐,有人寻求风花雪月,而有人却只为听曲赋诗,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些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一场难以启齿的感情,以至于心甘情愿在此沉沦。
“颜娘,外头有个沈公子要见你。”精雕细刻的屏风之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然而屏风之内的女子只是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作声。
淡淡的清香在房间里飘逸,袅袅青烟扶摇直上,融入那一片莺莺燕燕,缠绵入骨。女子娇柳般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间中若隐若现,甚是缥缈。
“你回去吧,你有你该做的事,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所以以后若是没什么大事,你还是不要来这里的好。”女子沉鱼般的脸蛋瞬间变得愁容满面,一道狰狞的伤疤,一张残破的容颜,一场属于两个人的过往,爱恨交织。
“好,你要等我。”
一阵风刮过,男子的声音渐渐消逝,一扇半开的窗户,一行淡淡青烟。一份悠转半世的沉恨,一曲动人心肠的悲歌,真爱未眠。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沈公子,这种地方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吗?怎么你老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难不成你还真的是寻花问柳,身经百战的红尘浪子不成。”
说话之人衣衫翩然,正如玉树临风,俊气非凡,一把纸扇,摇弄风情。而一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鸦雀无声之人却更胜一筹,白衣胜雪,仪表堂堂,神采奕奕,不知情者倒还真以为是两个举止优雅的多情才子。
“苏公子,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回去之后将你跟着我来这里的事情告诉表哥,你说到时我是说你风情万种好呢,还是说你好色贪杯好一些,说不定到时他一个怒发冲冠便弃了你这个短袖之交,另觅新欢。”说话之人轻轻动了动手指,纸扇开屏,蜿蜒山水只见‘玉树流光照后庭’七字,与如今场景决然融洽。
“他敢!”那位苏公子瞬间将扇子拍合,双手叉腰的暴走道。然而不暴走还好,这一暴走便引来了无数眼球,个个用不敢相信和鄙夷的眼光看着她,顿时她感觉自己被整了还懵然不知,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时间无地自容,只想找个缝往下钻。
“嗯,他的确不敢!”那人上下将这位苏姓公子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摇着扇子向楼内走去
“沈公子?”一个半老徐娘问道。
“是”
“颜娘有请!”那人神情迷离道。不可置否,此人也无可厚非的被这种谪仙风采所牵动。
“苏兄,我先上去,你悠着点!”双目炯炯有神的瞪了一眼正在和那些个姑娘们戏耍的苏某人道。心想:带她来果然是个错误,还是琴香或者画香靠谱一些。
“沈兄放心,本公子自由分寸,苏某提前祝福沈兄春风几度,奔赴巫山云雨。”说完她还兴致勃勃的挑起了一个女子的下巴,深情一视,眼神扑朔迷离,如怨如诉,如泣如慕,黯然伤神。,直惹得那名女子发出咯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