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子手中那条满是尘土的帕子,沈蘅觉得莫名其妙。她不过是被推了一下,为何自己脸上又会这么多的尘土。但由不得她多想,远处悠扬的钟鸣响起。这是狩猎结束之前的即兴庆功,结束之后便可以回去了。
望着方才那名女子远去的背影,沈蘅指了一下身旁的罗清君道:“那个是那位公侯家的千金?”
听到沈蘅的这个问题,罗清君也囧了。沈蘅明明知道自己是所有世家大族子女避而远之的对象,居然还来问自己。自己认识的大家闺秀也不过就那几个好么?
扫了一眼罗清君吞吞吐吐的模样,结果一目了然。沈蘅道:“算我没问!”说完就迈步向人群中央汇拢过去。
“想不到出个门都这么不得消停!”
原本与沈蘅二人逆向行走的女子刺客突然回头,望着远处越来越远的两个人,再低头端详手中的手帕,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
“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前方空荡无人,女子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因为选择了第一步,她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绣面芙蓉一笑开。
待沈蘅来到之时,便见林怀真含笑端坐在林怀元身后向她招手。
沈蘅迎了上去,却见林怀真的腿上绑满了绷带,看来今日这一摔可真的把她摔坏了。只不过她有不得不佩服林怀真的意志力,倘若是林怀淑被这么一吓,不疯也要大病一场。而林怀真此刻脸上全无恐惧就算了,居然还能笑的这么灿烂。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蘅向林怀真走过去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在她转过头去时却是什么都没有。
见沈蘅坐在位子上有些出神,林怀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扯带着嘶哑的声音道:“长乐有心事?”林怀真不明白,今日之事她都能看出个首尾,沈蘅定然也能,只不过此刻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又是什么原因。
接着,罗清君便将刚才赵无忧的事情给林怀真说道了一番,听完之后林怀真倒没有向罗清君那般愤愤不平,反而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因为她知道她这位二嫂手段并不高明,最多也就是口头上损你几句,那些暗地里使绊子的事她还做不来。
其实沈蘅只不过是一时失神罢了,不过罗清君此刻给她搭好了台阶,她自然也就顺着下了:“想不到这德亲王妃竟如此豪爽,性子如此刚烈,比起初见之时,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沈蘅默然感慨,其实她对赵无忧也并不了解,所谓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过是吹嘘罢了。而且这里有没外人,更何况她又没有直接揭人家的底。倒过来还是赞颂亲王妃乃性情中人。所以她怕什么?
听沈蘅指桑骂槐,林怀真也喜笑颜开道:“这个当然,前一阵子二哥才迎娶昭正将军二女为侧妃。而且听说这个侧妃如今正得二哥喜爱,二嫂怨气没处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二哥这侧妃纳的也确实不是时候。”
岂止不是时候,简直就是令人发指好不好?林怀德这正妃进门不到一个月,这侧妃就接着进了门,这不明摆着告诉天下人当朝亲王贪图美色,好色成性么?
“曲家怎么会和德亲王结亲?”沈蘅有些不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昭正将军一家都是现在叶家这一边的啊,就算忍不住要趋炎附势,那也不至于要选林怀德啊?这不明摆着要跟叶家翻脸么?
见沈蘅这样问,林怀真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子道:“难道这些天出了那么大的事长乐居然一无所知?”
听到这里,沈蘅不由得叫苦。这些日子她都在同文,在被追杀好不好,哪有时间去管这些流言蜚语。只不过当林怀真将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沈蘅也表示震撼了。同时,困扰她几日的疑团也顿时解了开来。
原来自叶文大婚之日的层层事端发生之后便,叶、何两家便将矛盾二物对准了曲家。曲家也苦啊,出了这样的事,他难逃其罪,只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所以曲刚一回去便准备命人讲曲音捆了给叶家送去,然而这不捆还好,这一捆却把自己吓了够呛。
原因是曲音听说曲刚要把自己捆了任由他人处置,当下便急得哭了起来。因为曲刚此人向来说一不二,又是个严谨的性子。更何况如今曲、叶、何三家的情谊岌岌可危,所以曲刚必然回说到做到,毫不留情,再说还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
虽然不至于死,但也难逃折磨。这么一吓,曲音是把什么都给招了。原来和曲音有联系的不是林怀珠,而是林怀德,而且夹在他们之间的不是交易,而是感情。曲音因为身份问题,必然不能高嫁,就算想嫁个世家子弟也只能是庶出。
所以无奈之下剑走偏锋,打起了皇子的主意。这主意上去虽然是狂妄至极,但奈何林怀德又是个好色的,三言两语便被曲音哄的团团转,一时起了想要齐人之福的念头。所以二人私下达成共识,曲音替林怀德办事,林怀德许她侧妃之位。
到了这一步,曲音仍旧不放心,所以她又去找了林怀珠,这才有了熏香杀人一事。对于曲音的行为,沈蘅也带着半分理解,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只可惜她居然是打着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的主意。
后来,曲音泪眼涟涟的模样勾起了曲刚的爱女之心,一时心就软了下来。虽是庶出,但毕竟也是自己照看了十几年的女儿,怎能狠心任人宰割?所以一时私心作祟,便直接将自家女儿和林怀德珠胎暗结这件事捅到了皇帝面前。
当时皇帝即将远行,哪有时间管这些,但毕竟涉及皇家颜面,所以他又不得不管。只不过这件事确是自家儿子的过失,技不如人就罢了,还要在人前出丑。当下便气的皇帝将林怀德训斥了一顿。不过第二天还是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将曲音指给了林怀德。当天便卷铺盖西巡去了。
听到这里沈蘅不得不佩服皇帝这金蝉脱壳用的好。既全了曲家的颜面,又给自己减轻的担子,倒过来还将这些烦心事就给林怀元。不愧是甩手掌柜。
经此一事,叶、曲、何三家的矛盾也算缓和了。因为此时他们必然都会将罪行都归功在这位亲王身上。只不过这并不是皇帝想看到的局面,反而应该是林怀元想看的,到这里沈蘅也有些模糊了,先打压太子一头,再打压次子一头,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向来此事太子殿下必然满心欢喜!”沈蘅还没说完,便被林怀真捂住了嘴。看着林怀真紧绷的额头,沈蘅才知道自己失言了。转头看了一眼林怀元,见他没有什么异样,反而就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心中也就安心了。这句话若是传到了林怀元耳朵里,少不了给自己添麻烦,毕竟揣测帝王的心思是臣子的大忌。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女子。
林怀元端起手中的酒杯,眼神里流过一丝赞赏。没错,刚刚沈蘅所言,一字不漏,正入他耳。
亲王遭满朝文武弹压和斥责,叶、何、曲、沈四家与亲王生隙,得意的最终还是自己。只不过这些满朝文武每一个人都没能看出来,因为那些人都被事情的表面现象所欺骗,完全将他当成了一个局外之人。倒是这个沈蘅居然可以一鸣惊人,权衡利弊,聪慧的让人难以置信。
想到这里,林怀元嘴角闪过一个冷冷的笑意。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从宫廷宴会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高山之木,秀而繁荫。让他人感觉意料之外,却在自己意料之外。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正当所有人困乏之意涌了上来之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丝躁动。竟是林怀德带着一群人向这边赶了过来,而且他身后众人还推着一个被黑布蒙住的巨大物件。经所有人不得不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二弟,这是什么意思?”林怀元瞪着眼前的林怀德,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林怀德并没有直视林怀元,而是转身去看那些众臣子,意气风发的扬袖道:“大哥莫急,本王身为皇室子嗣,见场面如此冷落,心里也过意不去。正巧今日本王猎得一尤物,不知拿来与诸位共享否?”
听着林怀德大公无私的说辞,沈蘅觉得事有蹊跷。因为她可不认为林怀德会有这副好心肠。而且说什么场面冷落,不就是暗地里嘲讽林怀元怠慢众人么?只不过她也好奇林怀德猎得的尤物是什么,只不过不要是惊吓才好。
林怀元自然知道林怀德不怀好意,正想着拒绝,却见那些臣子出来起哄,争着吵着要目睹尤物真容。林怀元预感大事不妙,此刻他若反对,必然会成为孤家寡人。而且他也好奇这林怀德能拿出什么样的尤物。
“就如二弟所言!”
林怀元刚说完,那便就传来一声恐怖的怒吼声。这一吼倒是令所有人的吓了一跳,纷纷探头探脑向那便看去。林怀德见此得意一笑,随即伸手上前将黑布揭开。
黑布揭开的瞬间,每个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随即又纷纷后退数步有余,因为林怀德这尤物也实在太令人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