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些事情绝对和兰妃那贱人脱不了干系!”太医被送走之后,赵贵妃旁若无人般的说道。
在深宫之中,皇帝的每一份吃喝都有专门的太监试毒,所以这种直接投毒的可能性是不大的。既然不是直接下毒,那那些人必然就是用了其他不为他们所知的手段做的。而唯一最有可能做这些的人,那就是兰妃。
其实在赵贵妃的心里,对兰妃的怀疑又岂止仅是怀疑那么简单?恐怕,这下毒之人的灰帽早就已经在蓝菲的头顶上尘埃落定了吧!
“兰妃见陛下是什么时候?“赵怀扬眉问道。
赵贵妃想了想,最后还是不确定。“至于是什么时候,我并不知晓,反正在陛下发病之前那就对了。”
“发病之前?”赵怀冷笑。这个时候若是换了别人,他还真不介意就这样将兰妃给处置了,只可惜,这个兰妃始终还是那个在冷宫之中傲然独立而不可一世的叶家女。再者,这个时候的兰妃全然没有一丝理由加害于皇帝。加之,就算他们在如何的一手遮天,也难以撬动这后宫的墙角。叶兰是皇帝的妃子,若这赵贵妃有着这皇后的身份尚且好办,只是这一个贵妃的名头,就算是再如何的响亮,也只是一个妾。
但值得庆幸的是皇后尚未出来执掌大权,所以这一切都尚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可对兰妃而言,却并非如此。久居宫闱的她知道君王的宠爱只是一个由盛转衰的过程,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有些女子穷极一生也没有得到半分垂怜。可兰妃不同,这个女人付出的东西比任何人都要少,可得到的却比所有人都要多。福贵,地位,还有皇帝那份经久不衰的偏爱。试问这后宫女子,那个不羡慕,那个又不妒忌?就连她都是分外眼红,何谈别人?
抓住一切机会,落井下石,这就是她现在的想法。想不到容忍了几十年的苦楚,终于有一天要见得光明了。
就在此时,赵贵妃计上心头。
捋顺了衣衫,赵贵妃迫不及待的向赵怀这边走了过来:“今日早朝这护国大将军不是恳请我等张贴皇榜,访遍四海名医,为陛下诊治?”说到这里,赵贵妃得意一笑。
赵怀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要顺水推舟?”借叶明的手将皇榜贴出去,然后再笼络名医为皇帝诊治,最后将这些线索一条一条引向兰妃。最后,通过兰妃抓住这些人的把柄,继而控制住这整个叶家,扩充势力,彻底将这建安半壁江山握在手中。只待有朝一日,皇帝退位,子承父爵,一切也就前程似景了。
赵怀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这能解此奇毒的人,一时之间想找出来,怕是很难。”虽然行九说过这民间有疗毒圣手,只是这天下之大,这疗毒圣手又去何处寻觅?恐怕,还不等他们找到能解毒的隐世高手,这皇帝就一命呜呼了吧。虽说赵怀业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早日的站在那个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但绝对不是现在,因为如今朝野正是人心惶惶,猜测纷纭的状况。这个时候若是出了意外,毫无意外的那些朝臣会认为这是他们动的手脚,加之太子的事情又尚未公之于众,很有可能就给了太子振臂一呼的翻盘契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就太便宜那些个姓叶的了。
“父亲不必过于担忧,只要这皇榜一下去,这些所谓解毒之人还不得纷至沓来?”赵贵妃扬首,举手投足间,得意满满。自然,她说的纷至沓来只是一个形象的比喻罢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来的再多,真正有本事的怕也只是寥寥无几,多的恐怕都只是前来尝试博得荣华富贵的罢了。毕竟这人总是现实的,所谓财帛动人心,从来就不会因为你几场游说就发生逆天的改变。
“这倒也是,只是这样的法子也太过勉强了些,恐怕到时就算是捏住了这些人的手柄,怕还是难以堵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但比起前太子林怀元的前车之鉴,这总还是个好的,因为就算到时皇帝不治身亡了,他们也可以将责任借这些人之口推脱,一撂了之。
听到这里,赵贵妃有些心虚,说实话原本打算的时候,她想的可没这么多。她只不过是想借这个梗把兰妃除了罢了,那里还想过会有这之后的种种?不过也好在这是无巧不成书,硬生生的又给赵怀以启迪,让赵怀接了下去,实乃不幸中的万幸。说实话,如果这样的想法真的被赵怀探知的话,她真的不知道何地自容。她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看到看到自己几十年都过去了,还是这幅性子,一点小事都忍不得。
女人之心,海底针之。这样的说法不可谓之绝对,却也不可为之一点皆无。因为就算身为女人的她也时常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明自己想要的是苦尽甘来之后的千秋盛名,可在关键时刻却又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一个本来就不该存在的念想。;或许,那个昨天还坐在龙椅之上傲视群臣的男子,他是真心的爱过,也曾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一生托于。只是这种东西追逐久了,也就会形成一种习惯,直到有一天这种习惯失去了原来的特殊性,变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种理所当然。
然而,即使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还依旧留恋。或许没有那些人的出现,一切都会像她憧憬中的目标推进。只是,这一切从来就不可能,从哪个人的出生,地位,升来便有的特殊光环上她就知道,这从来就不可能。
他知道不可能,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不可能法。一场你追我打,一场你死我活。这就是这段感情将到尽头的最后一朵昙花,湛然一现之后留下来的就只有过眼烟云一场。如初如醉,如梦恍惚。
“作茧自缚!”赵怀冷笑一生站了起来,大步向门外走去。“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回首整座宫殿,赵贵妃最后的一抹浅晕飘飘然的摔落,将殿中明火,压得更低更沉。
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泪流泉。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灯色悄悄欲黄昏。林怀成从睡梦中醒来,尚不等披上外衣,就听见外头有人走了进来。林怀成愁眉,这三更半夜,这宫殿之中又到处都是自己的人把手,谁还能如此堂而皇之的闯进来?该不会是那些人眼见他名落孙山,忍不住想将他铲除了吧?
待看清来人之后,林怀成警惕的神情瞬间舒张,反之还有了三分喜色:“九叔!”
“殿下近来可好?”行九一边伸手去解开衣帽道。
林怀成不答,这些天来,他虽然还是个皇太子,可知晓内幕的人都知道他手中原本的权利早已被架空了,就算现在穷极所能的,也只有一个烟波楼罢了。他心中有很,他没想到自己图谋那么久,最后却坏在了林怀珠的手里,或者换句话来说,他是败在了林怀德和赵怀这些人的手里。因为在他看来,林怀珠这样做必然是有目的,而这唯一能让她达成目的,就只有权倾半个朝野的林怀德,毕竟这个时候,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林怀珠出嫁西夏的事情,同样也没有几个人会不知道这林怀珠心中的不愿。
想到这里,林怀成就有些不屑了。就算林怀珠帮林怀德压他一头又如何?要知道林怀珠和亲之事已是尘埃落定的,就是林怀德可以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驳回这一门亲事,可依旧无法逆转西夏找上门来的现实。
曾今造下的孽因,现在就算付出了十倍的努力去补救,那也无法将这罪孽的痕迹抹去,相反,你越去探究,你就会被它深刻,铭怀于心。
“九叔,不知外头,局势如何?”林怀成衷心的说道。虽说他手底下还有烟波楼的人可以调动,可无奈这是皇宫,就算他手底下的那些都是绝世高手,那也难以在这皇宫之中来去自如而不被人发觉。再者,如今他的住处,四处都是赵怀的人,若是一个行差走错让赵怀抓住了把柄可就不值得了。毕竟如今皇帝不说就等于他在外界的名声还是有的,只要皇帝能帮他把这些一直隐瞒下去,那他完全可以靠这些来翻盘。
行九看着林怀成,一脸惆怅与不忍。然而这些,都不是万千愧疚之中的一种。即使林怀成是他的旧主,可自己亲手将他送到了这里,心中却还是一副贴士不改的坚定。他现在所忍受的,比起几十年前所忍受的,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隐隐的痛楚再次被触发,谁也无法将这些痛楚压抑而下。是以时至今日,他还能以这样一个身份在这里,可厚颜无耻的承受着这林怀成的一句‘九叔’,还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别的行九倒没有多说,只是关于皇帝昏迷不醒这个坎,行九是刻意强调了一番。
听到昏迷不醒中的皇帝会咳嗽,林怀成也不知是福是祸,只望这一切,不要来得太快才好。只有这样,他才能再度丰满羽翼,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