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插手……”
“你放心……”
园子里,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太低,苏懿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门口,也没听出句完整的话来。
不过从这只言片语之中可以听出,澹台明庭和轩辕冽的感情貌似……还不错?轩辕冽的字,她还只听宋元恒叫过。
可是澹台明庭和轩辕冽,怎么可能呢?
那澹台明庭明面上是老皇帝的人,可因为妹子嫁给了轩辕棣,所以也算跟轩辕棣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论怎么说,也跟轩辕冽扯不到同一块儿去。
等等……如果要找关系,他轩辕冽和澹台明慧不是青梅竹马苦命鸳鸯吗?
这次送毒茶的事,她怀疑十有八、九跟澹台明慧脱不了干系,而轩辕冽却让她不用管,一切他会处理。
而今日凉亭那里,她明显能看出澹台明慧对轩辕冽有情。那丫算计自己丈夫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公主府是,今日这毒茶也是,就差没把轩辕棣直接搞死了。她心里是偏向谁的,一目了然。
都说皇家联姻利益为上,会不会澹台明慧嫁给轩辕棣,也是一场早就设好的局?那澹台明庭和轩辕冽,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伙儿的?
苏懿突地想起轩辕棣和澹台明慧大婚那日,撞见轩辕冽时的场景。那会儿他还没班师回朝,却顶着欺君之罪秘密归京……
她不由闭上了眼,似乎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大阴谋,那她不由怀疑,今日静安殿的事也是被人刻意算计好的。
如果当时她没有跑出来,那结果又会如何呢?
会不会像娜雅公主一样,还是说,他们本来的目标,就是娜雅?
不行……
不能再想了……
她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呼气,强迫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到爪哇国去。
可即便这样,心里的好奇心就像是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一直在她心上挠啊挠,挠啊挠,她想了想,又贴了过去,想再听多一些。
可这回却再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了,倒是一道笑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小美人儿在听什么呢?”
苏懿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一退开,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入神,竟连有人靠近都浑然不觉。
而这人,竟然还是瑞王!
瑞王的名号,苏懿听得多了,人倒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
先前在玉章宫宴会上,他一副宿醉和纵欲过度的模样,让人不由蹙眉。如今他站在她的面前,双手后背,腆着肚子,一脸笑眯眯和气的模样。
秉着皇家人员能够成功活到成年都不是泛泛之辈的思想,苏懿立马朝瑞王福了福身:“参见瑞王殿下。”
这一声算是行礼也算是个提醒,虽然她还没搞明白澹台明庭和轩辕冽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人都有亲疏之分,她总不至于帮着瑞王坑他们俩吧。
瑞王笑吟吟地看她:“你还没说,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总不能说,她发现轩辕冽和澹台妖孽有一腿吧。说不定之前听到的轩辕冽是断、袖的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那澹台明庭长得那么妖艳,也没见他喜欢哪个女人,指不定喜欢的就是男人……
天呐,她一直把轩辕冽和澹台明慧扯在一块儿,指不定跟轩辕冽有奸情的人不是澹台明慧,而是澹台明庭呢!
她咽了咽口水,半晌才回过神,说了一句:“我就是……就是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瑞王看着她那纠结怪异的表情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好奇?那本王带你进去看看。”
说着,他就要进那梅园里。
苏懿恨得没差点咬自己的舌、头。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等等瑞王殿下,那里面还没开花呢,等开花再来看也不迟。”
苏懿连忙开口,瑞王却脚步不停:“无妨,来都来了,看一眼怎么了?本王也有一点好奇,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这没法子了,轩辕冽、澹台妖孽,你俩自求多福吧。
苏懿替两人默哀一秒钟,然后便紧随瑞王脚步进了院子之中。
虽然她挺不想瑞王抓着轩辕冽他们把柄的,可这心里涌起的一股正室登门来抓奸夫淫、妇的期待感是怎么回事?
里面的梅花都还是些光枝桠,只有少许的已经开始打了花苞,因为不常有人来,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子幽淡清冷的萧索味道。
梅园的中间有一座亭子,远远的,便看见那一袭红衣惹火,似乎将这片萧瑟都燃烧起来!
瑞王忽地加快了脚步。
苏懿眼皮一跳,紧随其后。
亭子里只有澹台明庭,并没有轩辕冽的身影。
他坐在亭子之中,宽大的红袍绣着御刑司的飞鱼纹,长长的墨发倾泻如瀑,更衬得那手、那脖、那脸,越发的白皙、越发地妖媚、越发地让人目眩神迷。
苏懿都忍不住心神晃荡了一下,心想着虽然澹台明慧跟澹台妖孽长得各有千秋,但总的来说,她还是觉得澹台妖孽更胜一筹一些。
毕竟澹台明慧已嫁做人妇,如果轩辕冽真的要跟澹台家扯上关系的话,她就忍痛割爱,成全他和澹台明庭好了。
啧,她什么时候变这么大度了?
然而相比较吐槽更比痴迷多的她,瑞王那双眼睛才真叫什么情绪都在眼神里了。
他微微眯着眼,眼睛从落在澹台明庭的脸上,似乎就再也不肯离开。
苏懿见此赶紧地离他远一些。
澹台明庭慢条斯理地起身,一拱手,给瑞王行了个礼:“参见瑞王殿下。”
瑞王连忙笑着摆了摆手:“都是老熟人了,澹台大人何必这么客气?”
“尊卑有别,礼不可废。”
澹台明庭话这么说着,表情却没多少尊敬的意思,说完之后还不顾瑞王在场,直接招手,让苏懿到他的身边来。
苏懿赶紧地跑过去。
澹台明庭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眼带宠溺语含嗔怪:“不过说了你两句就生气了,你这脾气,可被本座惯坏了。”
说着他又朝着瑞王一拱手:“这小丫头若有开罪瑞王殿下的地方,本座在此替她给殿下赔个不是,还请殿下莫要见怪才是。”
“哈哈哈……”瑞王负手而立,肚子微凸,笑眯眯地道,“澹台大人说哪里的话。”
说着他目光看向苏懿,微微眯了眯眼睛:“不过小丫头既然闪了腰了,该得好好休息才是,怎么到处乱跑啊?对了,你不是被人送去静安殿休息了吗?那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都知道吧?”
苏懿眼睛微微一睁,手心顿时冒出细密的冷汗来。
她都说了,能在皇家活到成年的,多少都是有些本事的。这瑞王瞧着听昏聩无能还色眯眯的,可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愣是说得她心头一颤。
她刚才,可半点没有闪着腰的样子。
扯着嘴角笑了笑,她道:“御医说不碍事儿,别做大幅度动作就成。至于静安殿的事儿,我还真不清楚。当时休息了一会儿,我觉得能动了,便出去找我家大人了。”
澹台明庭两道好看的眉微皱,颇为苦恼地道:“唉,本座家这个小丫头,可真是半天都离不开本座。”
苏懿连忙地捋着自己胸口,免得自己会因为这句话吐出来。
瑞王一直都笑容满面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道:“本王刚刚看到这小丫头在门口,还说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呢,原来是与澹台大人的情趣啊。本王到底老了,都玩不会这些了。”
苏懿嘴贱地接了一句:“没事儿,您还可以和家里的夫人们玩比翼双、飞。”
澹台明庭微微眯眼,斜眼瞥她,目光幽幽有些深。
那瑞王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姑娘着实有趣。今日在御前,姑娘一舞令人大开眼界,等什么时候姑娘腰好了,还请澹台大人割爱,让本王再饱一次眼福才是!”
“定然。”澹台明庭想也不想,回答得干脆无比,“只是我这小丫头舞技拙劣,想来是比不上殿下府上的丽夫人的。”
丽夫人就是苟顺的姐姐,苟顺出事时连带着牵扯出了瑞王,那丽夫人也就此失宠,往昔情谊皆不在。
这话大抵戳了瑞王的痛脚,也让他终于想起来抓了苟顺让他栽个大跟头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那表情顿时不好起来。
不过他很快脸上重新带笑:“既如此,那就算了。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澹台明庭一扬手:“殿下慢走。”
眼瞧着瑞王就扬长而去,苏懿似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澹台明庭斜眼瞥她:“你还想怎样?”
“不是,”苏懿没搞懂,“他刚才明明都已经开始发难了,怎么突然就收手走了?”
想到澹台明庭最后说的那句话,她似想到了什么,瞬间了然。
丽夫人是苟顺的姐姐,而苟顺在御刑司把关于瑞王的该招的不该招的全都给招了出来,那澹台明庭手里是肯定握有瑞王把柄的。
且不管他为什么不把那些把柄拿出来狠狠将瑞王一军,可只要他手里握着那些把柄,瑞王是不敢在他面前胡来的。
这些家伙,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险啊。
澹台明庭瞧着苏懿那略是嫌弃还带鄙夷的眼神,微微蹙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苏懿一摊手:“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澹台明庭妩媚笑开:“是了,本座知你对本座情根深种,一定会早点考虑,纳你进门的。”
他说着就要伸手来砰苏懿,却还没接触着,面前人儿就已经被猛地拉开。
苏懿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周之后总算稳住了脚步,定睛一瞧,顿时一喜:“轩辕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