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少时光,
杯水也可以起浪,
浪花本身就很美。
翠妞的男朋友何苦已经快一百天没有联系她了。算了算到一百天的时候,正好又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千天。三年多了,每一次吵架、打架、决裂,都像是一座座桥墩,日子倒像是软绵绵的桥身,就这样绵延了一千多天,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不死的爱情,真的很可怕,拥抱冷了,接吻凉了,拉手却像是烫的,不小心手碰到了一起,会马上弹开——当然,这次冷战人在异地,牵不到手。
翠妞是按照月经周期来计算时间的,何苦的消失就像是停经一般,让翠妞心烦意乱。
对任何的异地恋来说,也许关怀与温暖鞭长莫及,但是冷漠与疏离却可以翻山越岭而来。
一百多天,翠妞用热脸去贴何苦的冷屁股,屁股到底没热,脸臭了。翠妞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但也没有办法爆发,因为他不爱你了,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只是属于你自己的独角戏——而且要找到一根能把翠妞吊起来不断的绳子还比较难,毕竟是一百六十斤的肉身呢。
第一千天纪念日,是金小骚来陪她过的。翠妞说,这种日子我其实不是很想看到你。
金小骚淡淡地说,今天是我们做朋友的第两千天。
翠妞吓了一跳,有那么持久?
金小骚冷冷地道,你现在用词怎么那么不少女?
翠妞连忙改口,有那么长?
金小骚念了一句古诗——庭有枇杷树,初识之年亲手所植,如今已亭亭如盖矣。
翠妞说,我不爱吃枇杷。
翠妞总不愿意参演到他的文绉绉里去,金小骚却每次都用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一个胖文盲。
翠妞说,两千天,挺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天你站上了体重计,你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胖的,但是数字躺在那,比你还无辜。
但话题还是绕不开“何苦”,翠妞说,我觉得他可能是劈腿了。
金小骚套她的话,不会吧,他不经常说自己忙得披头散发的,还有时间劈腿?
翠妞说,就是女人的直觉,第六感,你不懂。
金小骚天真地反问,你也有?
翠妞不理他,自己往下说,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接了,是一个女人。
金小骚问,那又如何?
翠妞说,她说何苦在洗澡。
金小骚暴躁了,这都把劈腿的事实甩在你脸上了,你还觉得是你的直觉敏锐?
金小骚一边咒骂,脸上一边浮现出这座大学城里还有谁能毒舌得过我的傲然表情来。金小骚总觉得自己未来某一天会成为一个大作家的,不过翠妞却善意地提醒他一个大作家应当具备一些仁慈之心。包括现在也是,金小骚这样骂何苦,翠妞就说了,江湖留一线,未来好相见啊。
金小骚不依不饶,劈腿的人就应该一年被雷劈一次。又说,雷也懒得劈!金小骚骂完了何苦还骂翠妞,你也是,太给咱们学校体育队丢脸了。
翠妞本来想反抗说,作为一名体育生,有男朋友已经很成功了,但是想想又有苦难言,因为当初自己也是挖人墙脚才得到何苦的。
金小骚还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看,狗就是改不了吃屎。他注意到翠妞脸色不对,马上补充说,偶尔吃块巧克力,之后还是想吃屎。
翠妞怆然泪下,有些女生胖,但是聪明;有些女生笨,但人好看。有些女生啥都不好,可是却有人疼爱。我有什么,凭什么对我那么不公平?
金小骚说,你至少还有我啊。
翠妞说,天天对我毒舌?
金小骚说,这不是为了让你更坚强……
这下翠妞彻底怒了,坚强有什么用,我要坚强干吗?还有,以后请你不要再说我人很好,我到底要做什么坏事你才可以不这样损我?
金小骚动了动嘴唇,可能又觉得自己要说出来的话太过恶毒,话没说出。翠妞自己体会到了,他大概要说的是,即使你变成了蛇蝎心肠,外表还是不好看啊。
翠妞只能挥挥拳头,跪安吧你。
金小骚叫来服务员埋单,翠妞要与他抢,金小骚说,我来啊,哪有女生埋单的道理。
翠妞说,呵呵。
这一声“呵呵”让金小骚心里发虚,因为一起读高中的时候,金小骚踢球,经常是翠妞买水送来;金小骚手机没话费了,翠妞第一时间去充值;金小骚没钱吃饭了,翠妞把自己的食堂饭卡奉上。这些也都还好,记得当时金小骚因为嘴贱得罪了不少人,经常放学后被别人堵在学校旁边的小巷里,每次为金小骚解围的都是翠妞。有一次翠妞赶到的时候看见金小骚又在犯贱,关键他还对人说,你敢动我一下,一会儿女金刚来了有你好受的。那一次翠妞躲在一边,一边听着金小骚叫嚷着“别打脸啊、别打脸啊”一边等别人揍足了三分钟才杀过去解围。当然,这件事情金小骚永远都不知道。
电光石火间翠妞埋单了,她说,我那么丑你还与我做朋友两千天,所以理应我请。
金小骚竟然不反驳,连礼貌性地说一句你不丑之类的话都没有,只是讪讪地说,那我请你去喝东西吧。
翠妞说,哦,我一会儿还有约。
金小骚一副警觉的样子,谁?
翠妞说,关你什么事?
金小骚从钱包里摸出一个套套,递了过去。
翠妞一脸反感的样子问,干吗?
金小骚说,拿着,放钱包里,旺财的,这是礼物。
翠妞扔了一个BV钱包过去,彼此彼此。原来她是记得两个人的纪念日的。
金小骚羞愧难当,还是嘴硬,妈的,体力劳动的钱就是好赚!
金小骚的感觉是对的。
翠妞还真有可能用上这个旺财的套套——却不是为了旺财。
告别金小骚,翠妞回学校,去见一个从未谋面的男生。双方约在学校旁边的酒店。翠妞去了才知道男生发信息过来说的希尔顿是一幢前面晒着尿布、胸罩、肚兜的民房。黑乎乎的墙壁上漫不经心地写着三个字——希尔顿。这像极了翠妞的爱情,挂着相爱的幌子,却劈腿劈得噼里啪啦响。
翠妞与这个未曾谋面的希尔顿男生是在微信上认识的。
有一天,她不过是无聊点开了微信摇一摇,不小心摇到了一个人。
名字是“我很幸运没有性”,头像是一个阳光的男生。
鬼使神差地,她向他打了一个招呼,她的微信名字是“啧”。
他很快就添加了她,发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啧啧”。
翠妞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找什么,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男生说,正好我也是。
两个人随便说了许多话。翠妞说,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能与一个人聊得那么投契;男生说,有时候聊什么也不重要,寂寞深夜有人说说话就很好了。翠妞心里有些温湿了,说谢谢你,我的男朋友都没有这样耐心地与我说过话。
他人呢?
我们是异地恋,异地异得像是身首异处!
异地恋也可以聊天啊。
翠妞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
他发来一个丧气与可怜结合的表情,说,她从来都不给我的。
翠妞说,那可真不幸,可你为什么还要说自己很幸运呢?
正因为不给,才让我的爱坚持到现在。
翠妞说,其实你是想找人上床吧?
但是你什么都不找,所以我只想找人聊天。
翠妞说,看来我的魅力不够大。
男生这时候不能再装傻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中间的反转是因为翠妞在与他聊天的时候,用另一个QQ号添加了何苦,一直隐身状态的何苦竟然直接通过了。翠妞一瞬间心灰意冷。
男生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偶尔放纵一次,也未尝不可,不过安全还是要注意的。
翠妞说,男人到底是男人。
男生说,所以不理你的男朋友连男人都不是喽?
翠妞暂停了对话。他本可以不戳穿这个真相的。
但是,真相究竟是真相,真相就像是帆布鞋里的那块增高垫,硌硬。翠妞用着QQ小号继续与何苦聊天,翠妞给何苦发过去一张美图后的照片,何苦说挺好的妹子,怎么光顾着网上聊天呢?
翠妞说,因为我的男朋友没有时间理我啊。
何苦说,如果不嫌弃,以后咱们多交流。
翠妞忍着剧痛,又问了一句,那你不陪你的女朋友吗?
何苦抖了一个激灵,如果我的女朋友此刻在陪她的男朋友,那我也应该在陪我的女朋友。
翠妞直接下了QQ。
那边男生一连串发了好几条: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休息吧。如果想他可以减肥,你就继续想他吧。
等一下,那个,大后天你有空吗?
聊天里的“大后天”就是今天,是翠妞与何苦冷战的第一百天,就是翠妞与何苦恋爱的第一千天,也是翠妞与金小骚成为朋友的第两千天。
翠妞在一串夜空下随风摆荡的胸罩下面,看见了这个白衣飘飘的少年。应该就是摇一摇里的希尔顿吧。
保险起见,翠妞在微信里说,你在哪里,给我一个标志物。
希尔顿抬头看了看,走到一双袜子下面,回复翠妞说,我在一双丝袜下面。
翠妞走了过去,正好一只丝袜熟透了,脱落枝头,掉在了希尔顿的头上。
希尔顿笑着说,来了啊。
翠妞跟在希尔顿后面,进了房间。走道很窄,房间很小,不过希尔顿却很注意走位,与翠妞一直保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距离。当时翠妞还觉得男生彬彬有礼,后来她才明白过来,既然希尔顿都把自己约出来了,没有扑倒自己的唯一理由就是——自己还没有漂亮到越过他兽性的阈值。而且,这男生并没有做到“自己约的炮哭着也要打完”的绅士风度。
希尔顿说,你喝水吗?
其实房间里并没有烧水的装备,也没有摆放矿泉水。
翠妞胡乱回答,我不渴现在。
希尔顿说,要不我出去买点水。
事后想想,他大概是想借着买水逃跑。
不过事后再想想,还不如让希尔顿当时买水逃跑了,因为就在两人尴尬僵持在房间里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希尔顿心烦意乱,以为是老板娘,呛了一句,里面有事情呢。
结果外面那个声音冷冷地道,我就是来给你们送点安全措施。还很滑稽地补了一句,安全生产重于天啊!声音显然不是老板娘。
希尔顿连忙掏出手机来看,显示定位的小标志亮晶晶的,希尔顿觉得自己身子一软,踉跄一步,坐在了床上。
于是翠妞又动用了自己高深莫测的第六感,猜想外面那个人应该是希尔顿的女朋友。翠妞同时觉得门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劲,这个疑惑很快就被解答了——如果可以选择,翠妞宁可来的人是何苦,也不要是她——花花。金小骚此前花了三年时间追求而不得的女孩。
翠妞从来对她没有好感,虽然花花一直以非常友好的态度亲近自己,可是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亲近一个长得丑的人,就像是一只大猩猩去搂一只蚂蚁,拥抱可能是真诚的,却也不经意间就将蚂蚁给捏死了。这些翠妞也无所谓,让她比较介意的是自己小心翼翼地哄着、惯着的金小骚,在花花面前却是卑躬屈膝的,毫无尊严可言。
而最让翠妞气愤的一件事情是,花花是最早询问翠妞是不是喜欢金小骚的人,当时她们正好在看男生踢球,翠妞听后有些反应过度,怎么可能!
花花说,哦,如果你喜欢他,我就不让他喜欢我了。
翠妞目瞪口呆,喜欢不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自由,但是别人喜不喜欢自己,这也能操纵?
第二天金小骚果然来找翠妞了,带着杀气腾腾,翠妞倒是觉得蛮好奇的,因为金小骚从来都没有在自己身上倾注那么浓烈的情感。真的,日后梳理起来,翠妞才有些惊恐地发现,当时她对自己能够肉身相迎金小骚的狂风暴雨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真贱啊。
面对金小骚猪肝色的脸,翠妞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金小骚显然没有心情来重复一遍发生了什么,他过来也不是发泄情绪的,他只是来告诉翠妞一件事情。这句话的节奏,每一个停顿,每一个音色,翠妞都记得清清楚楚。
金小骚说,就算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全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他说完扬长而去。
翠妞悲愤交加,伤心欲绝,结合前一天花花说的话,翠妞当时还没有明白自己具有第六感这件事情,不过也可以基本料想到“花花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告诉金小骚不要再喜欢她了,因为我的好朋友翠妞喜欢你”的画面。
那一天开始,在翠妞的心里,花花这个人等于是死掉了。
没想到今天两个人竟然在这里遇见了,而且命运弄人,除去道德层面,虽然事前不知道,但是能从花花手上撬走了男友一下,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花花差点被翠妞突然绽放的光芒给压了下去,但她随即反应过来这一次自己是受害者。根据自己之前做小三被堵门的经验,于是先上去抽了希尔顿一巴掌,然后命令希尔顿,你给我打她。
这下翠妞与希尔顿同时惊呆了,希尔顿不知道翠妞与花花之前的故事,只当她被盛怒冲昏了头脑,而且平时连矿泉水瓶都打不开的花花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他反正是做错了事情,只能低声下气地哄她,咱们有事情好好说,不要打人。
花花正要发狂,听见这边翠妞哈哈一笑说,就算他敢打我,打得过吗?说完这句话翠妞突然觉得好无聊——展示自己的力量吓唬别人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回去背英语四级都比现在有意思。她往外走,没人敢拦她,其实希尔顿与花花都希望她快点消失,不过路过花花的时候,翠妞还是扬了一下手臂,对抱头躲闪的花花说,以后你还是别让我看见你了,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翠妞觉得今晚的夜特别脏。
她想跳上夜空擦亮月亮与星星,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是脏的,她忍不住捂起脸,却发觉自己的脸,自己的眼泪也脏掉了。
她到底是脏掉了。
脏了反而轻松了,多年以后翠妞回想起这件事情,她会举着酒杯,很轻松地对金小骚说,那天晚上被捉奸之后,就像是少女失去了贞洁,反而不会再扭扭捏捏了。当然,多年之后的金老骚仍旧毒舌,带着惊恐的表情反问了翠妞一句,难道你现在不是处女了?
话再说回来,翠妞在夜色苍茫与路边小摊的吆喝声中离开了希尔顿。
想到金小骚最终还是自己的,翠妞就不那么伤心了,今晚是他们做朋友的第两千天,应该好好喝一杯。于是她就给金小骚打了一个电话。金小骚在电话里幸灾乐祸地说,那么快?
翠妞说,少来,套套都还在,一会儿还给你。
金小骚说,一会儿?今晚咱们不见面了吧。
翠妞说,但是我特别想见你。她知道金小骚八成会来见自己,以前自己什么事情都由着他,现在金小骚许多事情也都由着她来。
不过这一次翠妞的第六感失灵了,金小骚告诉她,晚上真不行,他也有约了。翠妞下意识地以为金小骚是在撒娇,因为自己刚才拒绝他了嘛。于是她撒娇道歉,哎哟我错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金小骚说,真不行,我正和人喝着呢。
按往常,金小骚这样说了,翠妞肯定会知趣地告退了,但是今天翠妞却借着击溃花花的勇气,继续对金小骚撒娇,我是想与你商量一下周末去杭州抓奸的事情。
金小骚明显来了兴趣,你也抓奸?那你过来吧,不过我先说好啊,我现在和SUMI在一起。
翠妞咯噔了一下,如果说翠妞在过往生活里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花花,那于现在的生活圈子,翠妞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SUMI了。这让翠妞都没有去细想金小骚说的那句“你也抓奸啊”。
SUMI何许人,一个比翠妞还要胖一百斤的人,翠妞一百六十斤,听上去已经是女生中的怪兽了,再重一百斤的SUMI显然就是史诗级的怪兽了。除去这种一个胖子对另一个胖子的鄙视,另一个让翠妞讨厌SUMI的原因就是,这个不知羞耻的死胖子竟然追求着自己帅气无比的弟弟安东尼。
虽然平时在家里翠妞会觉得家里人重男轻女,甚至在无数个刹那产生过想要把安东尼掐死的邪恶念头,可是当翠妞得知SUMI喜欢安东尼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爱很爱这个弟弟。没有人可以伤害他,如果是SUMI这样的怪物,喜欢也不行。
除此之外,SUMI最后一条让她讨厌的原因还是因为金小骚——因为金小骚喜欢着SUMI的闺密秋秋,金小骚为了曲线救国,竟然时不时请SUMI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甚至这个胖子还不要脸地说,我们这样子会不会让安东尼觉得我是很随便的女人啊。翠妞知道这些,是因为金小骚很认真地来找安东尼说明,捧腹大笑的安东尼将这个笑话分享给了翠妞,翠妞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翠妞还在犹豫,金小骚已经发了地址过来。翠妞伸手去拦出租车,心里想着,为了在乎的人,去见讨厌的人,人生真的很公平呢。不不,确切的是为了不爱自己的人,去找在乎的人,顺便还要见到讨厌的人。翠妞看着车窗外灯火连天,觉得心里暗暗的。
SUMI与金小骚坐在二楼,说是喝酒,却把脑袋伸得老长,往楼下探,翠妞并没有着急与他们打招呼,反而是站到了金小骚身边一起往下看。
下面竟然坐着安东尼与秋秋!两个人对坐着,桌子上摆放着十几个空酒瓶,翠妞惊疑自己刚才明明路过他们身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他们在?她又惊疑自己这样走上来,一直盯着金小骚与SUMI,两人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结果听到金小骚冷冷地说了一句,别趴着栏杆往下看,小心被你压垮了。原来他早就看到她了。
SUMI轻巧地拎了一把椅子递过来,翠妞也轻巧地接了过来,其实椅子是实木的,挺重,估计金小骚拎不动,她们两个轻描淡写的,像是高手之间在过招,点到为止,一目了然。
两个人都对对方的臂力不屑一顾,不过仍旧是甜美地给了对方一个微笑。她想到网络上流行的一个段子,说每个父亲嫁女儿的感觉都像是农民伯伯精心种的白菜被猪拱了。她看着SUMI,无法想象安东尼模样的白菜被拱的画面……
翠妞坐了下来,金小骚言简意赅地给她解释下面发生了什么。
安东尼在追秋秋,于是秋秋约他到酒吧,说如果安东尼能够喝得过她,她就答应他。
翠妞问金小骚,喝几个了?
金小骚想了一下,一人喝了四个。安东尼要求休息一下。
翠妞说,他平常半杯就不行了。
金小骚感叹道,看来是真爱啊。
翠妞有点不开心,不喜欢就直说嘛,干吗整这些幺蛾子?她这是看不惯秋秋。
SUMI大咧咧地开玩笑道,报应啊!安东尼拒绝我的时候也不直说,反而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能减掉一百斤,他就和我在一起。这种用给予希望的方式带来的绝望真的是太残忍了。
翠妞火一下子上来了,所以你就让秋秋这样报复他?翠妞因为刚才在花花面前展示了一下雄壮的力量,从而感受到了这种力量带来的威慑力,所以现在心里还有一种想要再次展现这种力量之美的冲动。
SUMI才发现自己被翠妞误会了,连忙解释说,我那么喜欢安东尼,我才不会让他受伤害呢。
那你赶紧下去让他们停止!
SUMI摇了摇头,这不行,我不想到时候被安东尼责怪,是因为我才追求秋秋失败的。翠妞,这个你可以理解吧,换了是你,你也不愿意的吧?
翠妞大笑,你还真说对了,这种事情我真的是背过黑锅的。坐在一边的金小骚有意无意地踹了翠妞一脚,于是翠妞忍住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是金小骚追花花时的一件往事,当时金小骚为花花做了一连串感人至深的事情。花花像是为了奖励金小骚似的,给他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大概意思是说,如果有一天她与现在的男友分手了,就与金小骚在一起。这张空头支票是写在一张白纸上的,被金小骚珍藏在抽屉里。之后的某一天,金小骚找不到这张纸了,显而易见是被花花拿回去了,但是金小骚却把火发在了经常帮助金小骚整理课桌的翠妞头上。翠妞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百口莫辩,只能忍气吞声,承认是自己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把那张爱情的支票当成废纸扔掉了。
金小骚说,你真心疼你弟弟,还是要你自己下去说,我与SUMI都不太方便。
翠妞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放弃。
金小骚给她倒了一杯酒,是这样的,你得让他吃点苦,他才能有所反省嘛。
翠妞说,金小骚,你们都是顶级的帅哥,为什么你谈的女朋友数量连安东尼的零头都没有呢?
金小骚沉浸在“顶级的帅哥”的称呼里不能自拔,翠妞自问自答一般地说,因为你追花花,追秋秋,都可以追很久。安东尼呢,出手一次,不成功就换人,今天他与秋秋拼酒,算是放了大招了,拿不下来他明天就去追别的姑娘了。
SUMI在一边插嘴说,这就叫不要让你的悲伤过夜。
金小骚回过神来说,对,过夜的菜不能吃了,过夜的悲伤扭捏成了矫情,过夜的爱情就只剩下自欺欺人,但是过夜的我们友谊地久天长!
翠妞没有被最后一句话感动到,她不爽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金小骚说,我觉得就何苦不爱你这个事情而言,你应该没有在骗自己。
没想到翠妞很爽快地说,对,不仅如此,我还要去捉奸。
金小骚问,之前让你去杭州找何苦把事情说清楚你都不愿意,现在怎么突然要捉奸?受什么刺激了?
翠妞差点把今晚之前的事情给说出来。她定了定神,只是说,最近就是闲得慌,顺便去杭州玩玩。她觉得自己的肱二头肌似乎跳动了一下。
金小骚说,那我陪你去。
翠妞说,我从来不敢麻烦你。
金小骚说,今天你陪我捉奸,明天我陪你,这样才叫好朋友。
翠妞才想起来电话里金小骚说的,今天你是来捉奸的?你做了什么?
SUMI在一边还原翠妞没有看到的情节,是他点了一打酒让酒保送过去的。当时安东尼缠着秋秋不放,秋秋就顺势对安东尼说,要不我们喝酒,你喝赢我,我就答应你。
翠妞不说话了,又干了一瓶酒。
翠妞疑问,你怎么知道秋秋一定会与安东尼拼酒,你怎么知道秋秋酒量那么好?
金小骚说,因为之前她也是这样拒绝我的。
翠妞叹气,好吧,那就辛苦你陪我走一趟。
金小骚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见SUMI特别仗义地说,你放心,我也会陪你去的。
翠妞说,你会不会很忙,会不会打扰到你的时间?
SUMI客气道,就算是安东尼明天约我,我也陪你去!
上海到杭州,很快。
可翠妞宁可是跋涉千山万水,奔袭三天三夜。然而就这样轻易到了杭州,更让翠妞觉得羞愧,羞愧这份并没有远在天边的异地恋竟然也有一天淡漠如许,羞愧随随便便就能到的杭州她竟然今天才来!
没想到在大学校园里找到何苦,也这么容易。
翠妞宁可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这个人,翠妞宁可是搜遍全场才发现他的踪迹,而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他,则让翠妞觉得迷惘,他对她,根本不存在爱与不爱,好像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存在过她。或者说,她的存在就像是白开水般平淡无奇。
虽说她有金小骚与SUMI陪着,但是每个人的伤痛,别人又怎能真的切身体会?让大雨中撑着伞的人安慰掉进大海里的你,你自己都会觉得无聊与寂寞。
何苦走在校园里,白衬衣,帆布鞋,意气风发,拉着一个小姑娘。如果说此番前来,翠妞心里还带着一个问题的话,那这个姑娘应该就是答案了。确实,她长得没法与秋秋比,可是显然,翠妞也没法与这位小三比。这种没法比较不是谁更好看,而是她们根本没有资格比较。
不过翠妞却扭头对金小骚说,你说他找一个好看的就算了,竟然找了这么一个丑货?
金小骚愕然,盯着翠妞看,他一向是机敏的人,这时候差点脑子没转过来——翠妞觉得她是丑货是出于情感还是出于审美?反而是SUMI在一边起哄,说何苦的眼睛真的是瞎掉了。
金小骚再次愕然,又听见翠妞说,哎哟,SUMI,你要是瘦下来,不知道比她好看多少倍,你的五官是很好看的啊。
原来女生之间的亲昵是完全可以不顾客观事实的啊!
金小骚虽然与翠妞、SUMI都是朋友,可是他却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去拦住她们,去摇醒她们,去告诉她们真相……其实她们并没有那么好看!
在金小骚挣扎的期间,何苦走到他们跟前了,他显然也看到了翠妞等人,但他并没有慌张,反而是沉着地站在那,手似乎拉得更紧了。
翠妞准备的所有台词都是用来应对何苦狡辩、死不认账、跪地求饶用的,面对何苦超然物外的态度,翠妞反倒是哑口无言了。
翠妞憋了一会儿,强撑着口气问,何苦,你知道自己干吗了吗?
何苦不要脸地说,都什么年代了,大学生结婚生孩子都可以,谈个恋爱怎么了?
翠妞没想到何苦能这么不要脸,她有些痛心疾首地说,这就是你想说的?
何苦旁边的女孩说话了,是对着何苦说的,却也让大家都听到了。苦苦,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对你死缠烂打的女生啊?还是这两个都是?
金小骚感觉到翠妞气得脸都变形了,本来就不好看的脸现在简直不忍直视,于是他立马决定要鸣金收兵。就凭着何苦不要脸的程度以及他根本就不爱翠妞了,而且他的新欢也是那么的不要脸,这场战争翠妞等人毫无胜算。当然,大老远地来,灰溜溜地回去,这样也太丢脸了。当年诸葛亮弄几艘草船来,带走十万支箭,现在金小骚一行人来,要带走何苦的十万个贱!
想到这里,金小骚猛地一步上去,把何苦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金小骚上来拉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
金小骚发嗲道,你说我死缠烂打我承认,但你说我是女生,这个有点勉为其难了吧。他本来长得就太过秀气,自己再往那边靠,简直比真的还要真。
何苦有些哭笑不得,他奋力挣脱金小骚,没想到金小骚像八爪鱼一般吸附在他身上。何苦旁边的女生显然在对付另一个男生这个问题上,并没有多少自信,而且金小骚的娇态让她有些半信半疑。
何苦有些着急了,你别闹。
苦苦,都什么年代了,而且还都是大学生,男生与男生相爱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啊。金小骚认真地说道。
何苦向旁边的女生求助,女生却被金小骚蛊惑得有些恼羞成怒,她挣脱了何苦的手,意欲离去。金小骚却叫住了她,姐姐,你不要生气啊。
女生显然中了金小骚的计,回过头来说,谁是你姐姐?臭不要脸!
金小骚继续嗲甜嗲甜地说,那个只要在男生领域他只爱我,他谈几个女朋友我不会管的呀!都什么年代了是吧!
女生气得嘴都快歪了,她怒气冲冲地走到何苦面前,抡起手臂,何苦连忙挡住脸。然后女生一脚踹在何苦的裆部,离开了。剩下何苦痛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当然,金小骚自然也干脆利落地撒手了。
金小骚回头看翠妞,目光中的意思是,气也出了,咱们走吧。翠妞还愣在那,没有接收到金小骚的信号,SUMI在一边说,要不我一屁股坐死他?翠妞忍不住笑了出来,走吧走吧,人渣多看一眼我都恶心。
几个人潇洒地转身离去,听见何苦在后面咬牙切齿地说,翠妞,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的。
金小骚当即点评了一句,你看,他就是那么没种的人,这仇不是我给的吗,怎么要找你来报?
翠妞说,因为他知道,你是为我而来的。
金小骚贱贱地道,其实我只是看热闹来的。
翠妞有点愤恨地说,金小骚,我刚失恋,你能认真点吗?
金小骚说,那好,我们去游西湖吧!
天气有些幸灾乐祸的好。这时候不该下点雨,飘点雪,劈个雷吗?三个没有一点心情游西湖的人去了西湖。
周末西湖人多,三个人走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的,回头率颇高。
翠妞觉得奇怪,有什么好看的?
金小骚说,我们三个人就是美女组合。
翠妞说,我们三个与美女组合这个名字有一点关系吗?
金小骚说,你看,我就是美,你是女,SUMI是组合,哈哈哈。
SUMI没心没肺的,虽然这绝不是赞美她,却也笑得异常开心。翠妞看两个人都笑了也就笑了。
三个人大概笑了足足半分钟,然后SUMI突然狠狠地打了金小骚一巴掌。金小骚一晃,差点栽到湖里去。
金小骚还想骂她反射弧怎么那么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组合”是嘲笑她体型大。不过他听见SUMI结结巴巴地道,你猜我看到了谁?
谁?
安——东——尼。
金小骚与翠妞赶紧四处张望,四周全是人,完全没有安东尼的身影。
SUMI指着几百米开外、黑压压都是人的断桥说,他就在那。许仙,我来了。她号了一嗓子,跑了过去。
人群甚至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出来,她像是一条硕大的食人鲨,平稳快速地向目标射去,其他虾兵蟹将只有自动弹开的份。
翠妞无奈地看着金小骚,这是疯了还是真的看到了?
金小骚一如既往的毒舌,这是二百六十斤重的爱啊。
两个人于是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安东尼果真站在断桥上。
SUMI停在一边,大口喘气。
翠妞说,不会因为被秋秋拒绝了要跳湖吧。
金小骚说,不会的,要死还特别过来杭州死?
说是这样说,毕竟事关人命,金小骚还是快步冲了过去,趁安东尼不注意一把抱住了他。安东尼慌乱挣扎中,手机不小心掉进了湖里。金小骚不顾安东尼的号叫,死不撒手,安东尼扭头看见是金小骚,哀求道,小骚,昨天约秋秋喝酒是我不对,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把我推下去淹死了,你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啊。
这话听起来不是想死的节奏啊,于是金小骚把他给松开了。安东尼转了过来,气喘吁吁地看着金小骚,然后他同时看到了翠妞与走过来的SUMI。安东尼缓过神来,他对金小骚说,你把我手机弄湖里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手机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SUMI上前去打圆场,她同样是习惯性地捶了安东尼一拳,别不开心啊,手机没了姐姐给你买……SUMI一心想讨好安东尼,却不知道安东尼刚与金小骚大战了一回合,腿还在发软,SUMI这饱满的一拳过来,安东尼直接横着飞进了莲花正盛的湖水里。
翠妞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就又看见二百六十斤重的SUMI紧跟着直直跳了下去!水花直接扑到了七八米高的桥上。谁也不知道她是为了去救他,还是随他而去!西湖边几千人的眼睛都直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甚至有人大喊,是不是水怪出来了?周边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传微博,也有学霸分析说,就这个体积下去,整个西湖的水面应该会上升零点零一毫米吧。还有人说,也不知道国家地震局有没有监测到这边的异动……
安东尼还好,几个会水的游客跳下去,一人一只手就给拖到岸边了;至于SUMI,则是出动了一条渔船,一面大网,才把她给打捞上来。
SUMI打捞上来的时候,安东尼一脸铁青地站在一边,SUMI吐了好几口水,仍旧勉力地说,安东尼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因此要求你对我怎样的。
安东尼不是金小骚,如果是金小骚,一定会回答说,你要求了我也不会怎样的!
幸亏也都只是喝了几口水,所以在西湖旁边找了个宾馆洗了个澡,几个人就又跑到西湖旁的茶楼喝茶了。
这中间金小骚一直追问SUMI为什么要跳下去。
SUMI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什么才去做呢?
那不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跳?
SUMI说,想跳就跳咯。
金小骚坚持说SUMI嘴硬,SUMI反击金小骚嘴贱。两个人吵来吵去。闷闷不乐的倒是翠妞与安东尼。
最闷闷不乐的人是安东尼,翠妞当然知道他肯定不是因为一个手机本身而不开心。她是他的姐姐,昨天喝酒没去解围,算是让他吃过一回苦了,今天他又掉进了水里,该受到的惩罚也都惩罚完了,接着应该是安慰宠溺弟弟的时候了,而安慰一个看起来因为感情悲痛欲绝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告诉他自己悲痛欲绝的感情。
翠妞说,我是过来找何苦的,他劈腿了。
安东尼果然定住了,他对金小骚招了招手,等我这忙完了,咱们去把他给劈了。都是一流的帅哥,说到“劈”这个字的时候,手掌不约而同地都挥动了一下。好像掌风所到,何苦就成了两半。
金小骚忍不住逗他,我们现在就在杭州啊。
安东尼叹气,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金小骚是憋不住了,问,你在西湖边转来转去,是要救新白娘子吗?
安东尼说,别再追问我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说。
结果还是SUMI最聪明,说,是在追某个姑娘吧。
安东尼有些尴尬,因为这些人昨晚刚看到他为了秋秋是如何的义无反顾!但是他并没否决。不过大家也好像并不觉得奇怪。
翠妞问,那姑娘人呢?掉湖里去了,所以你在桥上守着?
安东尼说,说来话长……
金小骚插了一句,你这还是不想说啊,想说的话能有多长?
安东尼看了金小骚一眼,金小骚一副你咬我啊的表情。安东尼只能说,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吧,昨天我不是被秋秋拒绝了嘛,心里很难过,就想来杭州散散心。为什么来西湖啊?本来是想去西藏的,到了火车站又一想,反正去西湖也一样,走出来就好了,何必走那么远呢。到了西湖,我看到了一个姑娘,我用我的灵魂看到了一个姑娘!妈呀,这绝对是我的真爱,真的,为了她,让我把整个西湖的水都喝下去也可以。所以我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秋秋拒绝我,我当时觉得天崩地裂(金小骚补了一句,就是昨天好吗),可是回头想想,也许秋秋拒绝我就是冥冥之中有神示,是命运女神牵引着我来到这里遇见她的,我无法形容我看见她的感受,我甚至觉得她重新定义了美。
安东尼的薄情与肉麻让金小骚与SUMI都很开心。金小骚不断起哄,然后呢?然后呢?
安东尼当然知道这些人并非真的关心自己,即使关心自己,也是关心他身上对于感情那种黑色幽默的真诚。不过他是那种脸皮很厚的人,心态也好,大家开心就好,于是就往下说,然后我就上前去要微信号码了,我说我认识一个经纪人,问她要不要做演员。
SUMI惊呼,你说的这个经纪人是我吗?
安东尼看了她一眼,谁会没事干随便去考一个经纪人证啊。
SUMI也不气馁,当时我是考着玩的,现在不就顶上用场了吗?
安东尼说,结果她说自己根本不想走那条路。
于是我就说,不管走哪条路,你都需要一个男朋友。当然,多一个朋友也不赖。
翠妞听不下去了,插了一句,所以你就问她要微信号码?
金小骚总结道,但是她没有给。
SUMI继续猜测,所以你就想跳湖。
安东尼倒了一杯茶,烟雾缭绕中,他略有磁性的嗓音将大家带回了几个小时前的西湖。
女孩笑了笑,我真的不方便给你微信号呢,要不我给你邮箱吧。
女孩笑起来更好看,安东尼看呆了,她左脸有一个酒窝,酒窝里躲藏着一个比西湖更美的世界。
女孩见安东尼痴了,想偷偷走开,安东尼却又横在了身前。安东尼说,你给一个微信吧,我就看看你的朋友圈,给你点个赞,我就心满意足了。
女孩说,如果不给呢?
安东尼不假思索地说,那我就跳湖。
女孩忍不住被逗乐了,那你跳吧。
安东尼义无反顾地,作势就要跳,女孩究竟是个好女孩,叫住了安东尼,你不要跳,我给你就是了。
安东尼忍住了内心的喜悦,义正词严地道,我欠你一次跳,我肯定还给你。安东尼说的时候是真诚的,当然自己也想不到,十分钟后SUMI就一个巴掌帮他完成了这次起跳。
女孩显然还有事,不想与安东尼有过多纠缠,于是她说,给你微信可以,但也要看看我们有没有缘分。
安东尼上套了,说,好啊好啊,你说。
女孩说,这样,你闭上眼睛,把微信打开,我们都在心里数到十,然后一起摇一摇,要是互相摇到了,那你就加我。
安东尼心想,这有何难,点头就答应了,他用力地闭上了眼睛,与女神玩游戏,他不愿意作弊。
一,二,三,四,五……
安东尼的讲述就停在这里了,金小骚他们着急了,然后呢?然后呢?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被你紧紧抱住了,然后我就被大力神掌打到水里去了。安东尼一脸悲戚地说。
虽然他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虽然就是昨天,他还是在豪情万丈地追求着秋秋,可是今天当他为了另一个女孩流露出这样悲伤神色的时候,翠妞还是感到心头一痛,原来这个年纪,在感情的问题上,真的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只有爱与不爱。
那个女孩八成就是一个绿茶吧,但是我们总不能因为爱上了一个绿茶就否定了自己这杯水很干净,要知道在年少时光,杯水也可以起浪,浪花本身就很美。
翠妞想到这里,便主动站出来说,那还等什么呢,我们帮你去摇。
她又看到了SUMI,觉得这样对她可能有点过于残忍。谁想到SUMI爽朗道,能被抢走的恋人都不是好恋人,所以我无所谓。
金小骚最是热情,也赶紧起哄,对,我们四个人,去到各个角落帮你摇,如果那个女孩有心,肯定会等着你的。我们摇她个地动山摇!
安东尼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他追过那么多女孩,却从来没有那么多人帮他一起追过一个女孩。这让他想起了一部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只是在电影里面,他们是同时喜欢一个女孩,而在他的身上,这些人都是为了爱护自己,才帮忙去追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的。
想到这里,安东尼就觉得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即使是为了这些爱自己的人,也应该好好去追这个女孩。情圣总是这样的,能够随时随地汲取天地之精华,给自己的每一份爱情增加能量。
翠妞站在断桥上,突然想起自己刚认识何苦那会儿,那时候还没有摇一摇、碰一碰之类的东西。是啊,在没有微博、没有微信、没有手机的年代,地球上的两个人遇见彼此真的是靠缘分;而有了微博、微信,两个人分开却也变得很容易,还真是讽刺。
她莫名其妙地开始哼唱一首儿歌:摇啊摇,摇啊摇,船儿摇到外婆桥,外婆好,外婆好,外婆对我嘻嘻笑。
只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的并不是外婆,而是何苦的脸,何苦也嘻嘻笑,说,你这个丑八怪,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翠妞猛地惊醒过来,一时间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站在熙熙攘攘的西湖边。她想起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此刻他们几个人算是为了爱情而来,想想也与众不同。
这让翠妞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还是有些意义的。
她拿出手机晃了一晃,叮的一声,显示有一个附近的人,同时摇晃了手机。是个男的,头像蛮帅的,估计是在网络上盗图的。没有那个女孩。翠妞又往桥的另一边走了一段路,继续拿出手机摇了摇,叮的一声,出现的还是那个男生。这次翠妞特别看了看男生的名字,叫小猪。翠妞无趣地随着人流走到了桥的另一端,再摇一摇,回去也可以交差了。摇晃了之后,翠妞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有鬼啊……
因为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同时摇晃的那个人,还是这个叫小猪的帅哥。
与此同时,小猪发送了添加好友的信息——只为那么有缘。
翠妞犹豫了一下,按下了通过键。翠妞当然不知道,这小小的点击,通过小猪请求的同时,也启动了她迄今为止,人生里最为激荡的一段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