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阑天冠也斜了,身上的袍子也破了,脸上更是沾了不少尘土,满脸焦急的样子,看起来竟然还真有点像是担心女儿的父亲。
如果不是那些痕迹实在是太新,加上之前远远那段短暂的对视,她说不定在心里还会信上那么一分。
“不知道玉将军,是在说什么误会?”玉如烟冷笑。
随着玉阑天到来,两方士兵都已经停了下来,墨无痕也信步走到了玉如烟身边,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玉阑天这幅狼狈的样子。
在玉阑天请安行礼之前,他带着笑意开口:“不知道我厉王府的暗卫功夫如何?”
“王爷府中的真是人才济济,是属下这一次没有及时认出,不然是万不敢与王爷的人交手啊。”玉阑天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僵硬了,他却还是不得不俯身恭敬的说道。
见他吃了暗亏也不能说出来的样子,玉如烟心头好笑,她才想讽刺,却又想起皇陵中心那个像极了秦语葭的女人。
蹙眉想了想,她小声对墨无痕说:“先不要拆穿他,我还有事要问。”
墨无痕挑眉示意她随意,玉如烟想了想,开口说道:“刚才没看清,竟不知道是玉将军,只是本王妃不明白这一次,是为何朝着我们动手?”
“误会,这绝对是误会。”玉阑天立刻摆手,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偏过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与王妃定是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不如到老夫的营长内,暂行歇息。”
玉如烟看着他没说话,倒是墨无痕先开口:“这倒不必,本王的营地比较近,要休息还是请玉将军到本王营帐中去罢,只不过……”
墨无痕说着顿了顿,他有意无意看了看玉阑天身后那些仍然不肯放松的士兵,沉声笑道:“只怕将军不愿屈尊,抑或害怕本王摆一出鸿门宴,不肯来。”
“王爷这是说哪里话,竟然是王爷有请,做臣下的又怎么敢说屈尊二字,若王爷不嫌弃,还请务必让老夫叨扰叨扰。”玉阑天说着,拱了拱手。
墨无痕似笑非笑打量了他半晌,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玉阑天也只好咬牙跟上。
到了营帐所在,虽然已经被打扫过,玉如烟还是看到了帐篷上面的箭孔,和地上一些厮打的痕迹。她看了看那些痕迹,又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玉阑天。
玉阑天见状只能把头埋得更低,看着他脊背僵硬,玉如烟知道那只老狐狸现在心里定然不好受,她扬起一抹笑,走进帐篷。
才坐下还没有喝上一口茶,玉阑天就着急的解释道:“王妃,王爷,这一次是我的人鲁莽,没有看清楚是王爷的人,这才着急动手,老夫一发现是王爷与王妃立刻就让他们停手了。”
“这么说此事倒是和玉将军一点关系也没有?”墨无痕声音微微扬起,他看着玉阑天,满眼都是探究。
玉阑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叠声说是,说完之后又转头看着玉如烟:“烟儿,你要理解父亲。”
“此话怎讲?”玉如烟只是装作不知道,睁着眼睛看玉阑天低头苦苦思索。
想了一盏茶的时间,玉阑天才抬头来,脸上已经是一片悲痛:“是这样的,在你们最后,为父思来想去,也觉得那藏宝图所示之处定然是凶险万分的,就派了人过来打算暗中接应你们。”
说完,玉阑天装作懊悔的样子,狠狠一拍大腿,那声音震天响,就连坐在他对面的玉如烟听到之后,都觉得大腿一痛。
“都是我没有交代清楚,只因为我害怕有人在后面暗算你们,所以才吩咐了他们,不论是什么人,只要先一步出来,就杀过去,定要保护你们的安全,可谁知他们竟一时之间没有认出王爷……”
墨无痕听完不置一词,他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却又显得十分敷衍,笑意没有进入眼底,他周身也散发这冷冽的气息,让人不知道他究竟是喜是悲。
玉如烟只是笑笑,一个劲的装傻:“这么说来,到时我们误会爹了。”
“哎,你只要肯叫我一声爹,怎么误会都是值得的。”玉阑天捂着脸,看他那样子仿佛真是痛心疾首。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做得太过明显,怕是瞒不住,因此也不敢多说,只是一个劲的说着他担心玉如烟,想要唤起玉如烟心底对亲人的感情。
然而玉如烟早就看透了,只是不拆穿,她还有事情要问玉阑天,现在只好陪着他演戏。
这场认罪,解除误会的家宴持续了半个时辰就匆匆结束,玉阑天说要回去斥责自己那些不懂事的士兵,也不等墨无痕说话就离开了。
只是这一次走了之后,他老实了不少,安稳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拍了人过来通知他们,说他已经备好了马车,想护送玉如烟他们回京,也好抵消之前不知的罪过。
“他倒是会认罪,明明是谋杀,现在活生生改成了不知之罪。”丰谷在一边听着都不福气。
玉如烟见状只是摇头:“少说两句,不然那位玉将军还不知道要耍出什么花来,若他再来一出负荆请罪,本王妃就让你们去应付他。”
丰谷眼中的光芒闪了闪,不再多话。
除了山谷之后很快就到了一座城镇,据玉阑天说离京城还有三日路程,他们一路辛苦,为免舟车劳顿,就在此地多休息些时候在走也不迟。
说完那人就自顾自的,给他们包下了一家客栈,玉如烟倒还真觉得有些累了,便也没有推辞,想来在这路上,玉阑天不敢用什么手段,毕竟厉王府的暗卫也都还跟着在后面。
修整了两日,玉阑天每日都十分殷勤的打点一切,墨无痕不想理会这个老狐狸,居然假借他曾在治水时受伤的事情,闭门‘修养’。
玉如烟只好自己一个人去对付玉阑天,这日玉阑天又是起了个大早,亲手端了银耳汤过来,敲开了玉如烟的房门:“烟儿,你看这是爹让人给你熬的银耳汤,清热最好。”
“还真是让爹费心了。”玉如烟挑眉,示意风霜去接过银耳汤。
却不想玉阑天竟然偏身躲开,他笑着走进了玉如烟的屋子,假意四处看了看之后,才坐在桌边,咳了两声说道:“爹呢,是知道的,你娘留下的藏宝图,后面一定是很危险的地方。”
“倒也不是很危险,你看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玉如烟说道。
“人好好的固然是好。”玉阑天点点头,他看着玉如烟,试探的说道:“烟儿,你也知道,你娘她是慕容王朝的公主,但慕容王朝已经覆灭,她留下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娘留下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玉如烟淡淡的说。
“是吗?那是什么东西?”玉阑天听到这,立刻焦急的问道。
他实在是太着急了,连身子都探出来一大半,整个人几乎要趴在桌子上。
玉如烟端着银耳汤慢慢的喝着,她透过碗沿,好笑地看着玉阑天的样子,见到她的眼神,玉阑天也注意到自己失态,赶紧坐回去,掩饰着说道:“你知道,你娘去世那么久……”
“虽说是这样,可当初爹你将那藏宝图拿给我的时候,不是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以免睹物思人吗?”玉如烟装作不解的问道。
玉阑天看着玉如烟,碍于玉如烟王妃的身份和他想知道的秘密,实在不好发作,他握紧拳头,轻轻在桌子上扣了一下。
玉如烟默然不动,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动作,玉阑天眉头深锁,只好作罢,他站起来要走,玉如烟却叫住了他。
“父亲,既然是过来问话的,不如我们就直接说开好了。”
听到玉如烟的话,玉阑天吃惊的转头看着她。
玉如烟使了个眼神示意风霜出去,风霜点头,出门的时候还带上了门,看到门被关好,玉阑天这才转身坐了回去。
“你之前有意无意的想要探听什么,女儿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得出来的。”玉如烟放下手中的碗,擦了擦嘴角。
抬眼看着玉阑天的表情,玉如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开口,却是没有丝毫笑意:“虽说你我之间恐怕也在谈不上多少亲密,可毕竟也不是陌生人,又何必把戏演得那么足。”
听到玉如烟这么说,玉阑天的脸也板了起来,他不在拐弯抹角:“王妃果然是爽快人,只是老夫也没有什么目的,真的只是好奇,王妃究竟从皇陵中拿到了什么?”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玉如烟挑眉。
玉阑天自然不信,他笑道:“王妃恐怕是不缺那些玩意的。”
“的确,不过本来里面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玉如烟微微顿了顿,她仔细看着玉阑天的表情,果然玉阑天听见这句马上紧张起来。
不等玉如烟说完,他赶忙问道:“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在皇陵之中,看到一个人的尸体,那具尸体从未腐烂,就跟活人没有两样,而且,很奇怪的是明明是在皇陵的中心,那人却不是慕容王朝的皇帝,而是一个女人。”
玉如烟仔细看着玉阑天的表情,她看到他似乎很是吃惊。
在玉如烟说完之后,他立刻追问:“一个女人,你确定是一个女人?”
“对,还是一个和秦语葭很像的女人。”
听到这,玉阑天却摇头,他的眼神很复杂,挣扎了半晌,他才抬起头开看着玉如烟,缓缓张口:“那不是和秦语葭很像的女人,那就是秦语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