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爵知道,这个男人是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复仇,用她的死来凌迟自己的心,这样做,无疑比直接杀了自己更加痛苦。
因叶安然在封后之日葬身火海,西宫爵一病就是三个月,期间一直都是太后代理朝政。
民间百姓纷纷都说,皇上已经没有斗志了,美人已去,他的心也空了。
金龙殿
“少主,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您要振作。”紫瞳一身白衣依旧在为叶安然守灵。
西宫爵双目无神,一句话都没有回应,仿佛紫瞳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一样。
“少主,我和小光要走了,要离开皇宫了。”紫瞳见他没有反应,又接着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当初她跟我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就叫我和小光去扬州替她看看自己的故乡,我当时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终于,西宫爵有反应了,他只是缓缓的转过头,然后嘶哑的问道:“她曾跟您这样说过么?”
紫瞳含泪点了点头:“恩,所以……如今她真的不在了,我必须遵守承诺,和小容去扬州看看,所以我们的走了。”
“走吧,都走吧,她不在了,你们留下也没任何意义。”西宫爵的声音听起来很苍老,像是五六十岁一样。
这个女人的离开对他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甚至想自杀殉情,可是他心里总是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安然还活着,他希望自己能撑下去,也许终有一日还能在见到她也说不定。
但是,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煎熬,当一颗心千穿百孔后,他真的就已经疼得麻木了,他似乎体会到当初叶安然面对自己娶了柳轻轻和姐姐死亡真相时候的心情。
一颗晶莹的泪顺着西宫爵的眼角落下,他呆呆的说道:“安然,你说的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而我终于得到报应了,你的解脱换来了永久凌迟我的心,这样半死不活的我,你可曾满意?”
“少主,您要保重身体,您还有主上呢,您若有事,她该怎么办?”紫瞳眼睛红红的说道。
“你走吧。”西宫爵淡淡的说完这句话转过头不在看她。
随即,紫瞳收拾东西带着小光离开了皇宫,宫门口黑羽蓝魔与红叶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定,集体的等在那里。
“你们是来送我的么?”紫瞳笑的有些憔悴。
“紫瞳,你真的要走?”蓝魔恋恋不舍的问道。
“恩,我答应娘娘要去扬州替她回故乡的。”紫瞳想起这件事就无限伤感,那个女人曾经跟自己说要用另类的方式复仇,她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极端的方式,简直都要把皇上折磨死了,确实够狠。
“那你还回来么?”红叶第一次说这么关切的话,倒是让紫瞳有些不适应了。
“不知道,也许回,也许不回。”紫瞳其实想说不回,但是看着这些曾经与自己奋战多年的同伴,她真的是狠不下心。
该轮到黑羽说话的时候,他却一句话没说,而是径直的走过来,毫无预兆的一把抱住紫瞳,紧紧的,那拥抱竟然有些暧媚。
“你……?”紫瞳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紫瞳,我爱你,我等你回来。”这句话,黑羽用极其小的声音,在紫瞳耳边轻语。
随后在紫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黑羽松开手,转身就走了,连头都没回。
“喂喂,黑羽,你小子把便宜占尽了,就跑了,都不跟紫瞳道别了么?”蓝魔不满的追着黑羽过去。
“再见,紫瞳。”红叶第一次微笑着看着自己,紫瞳忽然发现,这个杀手堂最不爱笑的女人原来笑起来是这样的好看。
其实很多人和事都是一样,也许只要到了最后,到了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曾经错过的是什么。
紫瞳望着黑羽离去的背影,居然觉得他很落寞,他对自己的感情,她似乎心里早就知道,但是却无法回应他。
世间男男女女的爱情,她只愿意当个旁观者,真的要将自己搅进迷局,她是不愿意的。
叶安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为了爱一个男人,最后选择了让自己那样的方式离开,这到底是太狠,还是太爱了?
“再见。”紫瞳和红叶道别后,带着小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姑苏孟家
一个身着浅紫色薄纱的女子站在凉亭内浅笑:“还是江南的气候好,我不喜欢太冷的地方。”
“安然,这么做,你真的开心么?你来了这里有三个月了,虽然一直带着微笑,我突然觉得你的微笑是在敷衍什么?”孟昭阳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子。
其实,叶安然一直都曾与孟昭阳通信,她早就部署好了计划,那一日,她放火后,随便找了一个宫女的尸体偷梁换柱穿上自己的风袍,然后自己从西宫耀告诉自己的密道离开了皇宫,有孟昭阳的人在宫外接应,一转眼便到了姑苏。
“昭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觉得我现在解脱了,自由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吃垮你们孟家了?”叶安然调皮的笑了笑。
“安然,若是你心甘情愿,你留下吃一辈子,我都乐意。”孟昭阳很认真的说道。
叶安然别过脸不在说话,面对孟昭阳的深情,她不是不知,只是假装不知。
“安然,你听说了么?你离开后,他好像……很憔悴,已经卧床三月不起了,一直都是太后在垂帘听政。”孟昭阳知道这个女人还关心那个人,所以把打听来的消息说出来。
“那又怎样,他现在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在他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了的人。”叶安然绝情的说道。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如果不在意,那你又在逃避什么,你在怕什么?”孟昭阳穷追不舍的问道。
“我……我没有在意,昭阳,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好么?叶安然已经死了,而我……已经获得了新生。”丢下这句话,叶安然失魂落魄的离开。
为了不让自己在孟昭阳面前丢脸,她极力的去掩饰着,可是还是被他看出了一丝慌乱,当她听说那个男人以为自己死了,病了三个月下不了床的时候,她真的有些动摇了,那样一个杀人如麻,嗜血暴虐的男人会么?会为了她,居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叶安然,你还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可是害死你姐姐的仇人,你还想让做什么?”叶安然冷笑,时刻提醒着自己。
来到姑苏后,她想了很多,真的想换另一种方式了,皇宫她真的再也不想回去,什么皇后,什么然妃,她通通都不稀罕。
她这辈子最珍惜的无非就是在在扬州的时候,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刻,那时候有爹娘,有姐姐。
可是现在,她一无所有了,本该真的去死,好报复西宫爵的,但是她明白,自己要活着,因为那个叫西宫耀的男人把皇宫唯一的密道告诉了自己,就是料到有一天她不想继续呆在皇宫了,可以有退路,他为了她,考虑的如此周到,她又有什么理由不领情呢?
至于孟昭阳对她的感情,她完全可以转化为朋友之情,对这个温和的待自己如兄长般的男人,她除了感激,就是愧疚,今生也不可能在起一丝涟漪了。
现在苏家是一个暂时的落脚地,一旦过了这段时间,她或许就真的可以从此隐姓埋名了吧?
皇宫
金龙殿
三个月的时候,足以将一个人的心煎熬的不成样子,把他原本的锐气消磨掉,把他的心一片一片凌迟掉。
他知道这些都是叶安然所报复的方式,而他除了傻傻的跳进她布置好的陷阱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皇上,您不可以这样消沉下去了?你知道么?皇后娘娘仙逝的消息传到流云,独孤伽罗疯了是的,当夜就出兵攻打我们边境,与西宫寞和西宫锦一起对付我们,我怕咱们在这样被动下去,连雪臣国都不会帮我们了。”聂天站在床榻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讲给西宫爵听。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放佛这一切都不干他的事情一样……
“皇上,您不为别人考虑,还要想想太后娘娘啊,她一把年纪,还要为你东奔西走,联系江湖势力,拉拢大臣,齐心对抗敌人,太后娘娘真的很不容易。”
听到这里,西宫爵张开裂开的嘴唇,微微轻启道:“安然死了,她该如愿以偿了,不是么?”
随后露出一个特别讽刺的笑容……
聂天知道,那个女人死了,主子快疯了,在这样下去,就亡国了,熙太后即便在厉害,一下子也对付不了三个国家啊。
石岗国已经和齐王联合,帮西宫锦出头,西宫寞在西部一刻也不放松,最要命的就是流云这个时候插手了。
独孤伽罗喜欢叶安然,那是聂天也知道的,他却没有想到他那个男人也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联合其他人集体对抗天幕。
天幕此时岌岌可危,熙太后在厉害,毕竟不是军事家,已经支撑的很辛苦了。
聂天知道,能扭转局面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眼前的男人,可是他已经被那个女人打击的不成样子,生不如死的模样,他算是看到了。
“皇上,人死不能复生,您就节哀吧,但是要振作起来,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江山易主吧?”聂天试图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说通皇上。
却不想,西宫爵只是冷冷的说道:“江山怎会易主?西宫锦和西宫寞谁做皇帝,不都是还姓西宫么?聂天,你出去吧,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属下告退。”见无论自己怎么说,皇上都不动摇,聂天算是灰心了。
聂天前脚刚走,就听见外面喊道:“太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