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邑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从床上起来,他到镜子前洗漱,发现自己有了黑眼圈,立即用手在眼睛下揉了几下。
当盘邑背着挎包出门去上班,发现门外站着章舒予。
盘邑敏感地看了一下她的左手,发现她中指上的戒子没了,不知是忘了戴还是故意收了起来。不管是哪种情况,盘邑心里都愉悦了些多。像在阴天里看到了和煦的阳光。
章舒予看盘邑出来了,不说话自顾走在前面。
盘邑跟她下楼。两人走到停车场,章舒予开车门等盘邑上来,谁知盘邑却径直走了。她只有开车慢慢追了上去。
“盘邑,快上车!”章舒予把头伸出车窗外对盘邑说。
“领导的车我没福气坐了,我还是每天坐公交,搭地铁吧。”盘邑头也不回地说。
“哟,挺有个性的嘛。”章舒予嘲笑地说。
盘邑苦涩地摇摇头,没搭话。
“快上车,这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倒追你呢。”章舒予催促地说。
“真不用了,领导,你先走吧!”盘邑回头看了章舒予一眼说。
“你是成心想气死我,是不是?快上车,我有事问你。”章舒予拉长着脸说。
盘邑看章舒予阴着脸,好像是暴雨前的风起云涌,于是不敢再啰嗦,转身饶到副驾驶窗开门上车。
“领导,你有什么事问吧。”盘邑像一个接受审查的罪犯乖乖地坐着说。
“你这人是不是特抠门,你去了那么久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章舒予的语气充满的埋怨和不满。
“不是,我怕打扰到你。”盘邑认真地说。
“唯独一次通电话还是我打给你的,而且电话那头有一个声音甜甜的女孩子。”章舒予说着瞪了盘邑一眼,意思是要他老实交待。
“哦,那女孩是我雇回家帮我照顾爷爷的女朋友。”盘邑微笑着说。
“现在说实话了吧,你不是说是她你小妹的吗?”章舒予沉着脸问。
“我当时是想骗你的,但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章舒予一边开车看街上的红绿灯,一边问盘邑:“她叫什么名字?”
“陆小凤。”
“陆小凤?你编的吧。”
“我没那想象力。”
“她漂亮吗?”
“还行,但我不喜欢像她那样的小女生。”
“她还是个学生?”
“严格来说是个高中生,因为她妈妈生病住院交不起手术外出打工赚钱,辍学了。”
“你们以前认识?”
“不,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她能跟你回家,充当你女朋友?”章舒予不信任地瞟了盘邑一眼。
“这个说来话长,不便相告。”盘邑想避开章舒予的纠缠和盘问,转身把目光望向了窗外。
“你必须告诉我,知道吗?”章舒予说完旋转方向盘,把车子开入另一条大道。
“凭什么?”盘邑瞪着章舒予问。
“凭我是你的领导,我不想要一个思想行为不良的员工。”
“你可以开了我呀。”盘邑跟章舒予叫起板来。
“好,到酒店你吃完早餐后到我办公室来,我给你办离职手续。”章舒予严肃地说。
“没问题。”
盘邑说完闭上嘴,和章舒予立即陷入了冷战之中。
章舒予把车子开进热海大酒店的花园式停车场。盘邑和她下车来,步入酒店大厅。里面的员工看到两人,立即打招呼:“章总早,盘管早!”“章总早,盘管早!”
盘邑和章舒予走进电梯,章舒予嘲讽着说:“你现在成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就变神气了呵。”
“领导,我现在没力气跟你争,等我吃好早餐现来找你。”
“好哇,我等你!”
“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份早餐?”
“别想讨好我,现在没用了。”
盘邑不再说话,在十二层走出电梯。
章舒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她在想等一会儿如何让盘邑向她坦白交待。这个人的性格跟自己还真像,不服输,不妥协,不卑不亢。如果他一直强硬着,自己难道要真的把他开了吗?就算自己在气头上把他给开了,但王总也不同意呀,他可是热海大酒店的功臣呀,救酒店于水深火热之中。
章舒予还在胡思乱想中,盘邑已经吃好早餐走进她的办公室来了。
盘邑手里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早餐奶茶,放到章舒予的办公桌上,然后挺直腰杆站在一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章舒予看着桌上热气蒸腾的奶茶说。
“我怕等一下总经理没力气跟我论理,所以给你拿来了一杯早餐奶茶。”
“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早上是不吃东西的。”
“你喝了这杯奶茶,我就向你妥协。”盘邑正经地说。
“哦?你不想辞职了呀?”章舒予靠在软椅上抿着笑问。
“现在工作不好找,我确实不想辞职。”
“那你刚才嘴还那么硬?”
“好久没跟领导抬杠了,我那是在练练嘴皮子。”
“哦,那我如果不喝你这杯奶茶呢,你怎么办?”
“你不喝我立即就走,你就永远不知道我中陆小凤的事了。”
“这个,有点诱惑力和震慑感。你是要我一边喝一边听你讲故事呢?还是要我喝完了你再开始说?”
“只要你给我面了,怎么喝都行。”
“那,好吧,我们走到沙发上,我一边喝一边听你瞎编。”
“请领导放心,我绝对不会瞎编,保证句句属实。”
章舒予听盘邑这么一说,立即从软椅上站起来向沙发走去。盘邑也跟了过来,两人侧对着坐在沙发上,准备进行新一轮的嘴上交锋。
章舒予喝上一口奶茶,然后催促盘邑说:“快说,我今天还有其它事情急着要处理呢。”
“那你先处理好手上的事,我下班后再来。”
盘邑说完就要起身,被章舒予伸手制住,他说:“我茶都喝了,你别想跟我玩花样。”
“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没必要知道得这么详细吧?”
“快说。”
“好。那天跟你分开后,我乘坐晚上的班机12点到达贵泉市南方机场,乘车去酒店,在酒店的电梯里认识的。”
“你主动搭讪的?”章舒予放下手中的奶茶问。
“她问我,帅哥要人陪吗?我说要。”
“盘邑,你这个猥亵男,你不怕染上病吗?”章舒予生气地说。
“不怕。”盘邑淡定应对。
“我真是看错你了。”章舒予把目光看向了窗外,不想再看盘邑一眼。
“我们进房间后,洗完澡上床——”
“你有病吧你,要讲得这么详细?”章舒予气鼓鼓地说。
“她帮我按摩了十多分钟,我就到沙发上睡觉去了。”
章舒予听到这里,心里有些诧异,回头看了盘邑一眼,问道:“那女的呢?”
“她睡大床。”
“你花钱请美女睡大床,你自己睡沙发?谁信呢?”
“她帮我按摩的时候,我问她干嘛干这个,她说没办法,家里人等钱用。接着,我再追问,才知道她是一个辍学的高三学生,刚到贵泉没几天。”
“编,编得不错,继续。”章舒予鄙夷地说。
“后来,我让她找点别的事做,别干这伺候男人的活了。她说刚开始他是进工厂踩电车的,但工资太少,不够支付她妈妈在家里需要的医药费用。”
“你就想起雇用她当你女朋友,对吧?”章舒予顺口问道。
“对,你真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把我当傻子看待了。”
“此话怎样?”
“你怎样讲我都不信,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以后都不要进来。”章舒予对盘邑下了逐客令,她站起来走过去坐到了办公桌前的软椅上。
盘邑无奈在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摸出钱夹从里面拿来一张收据,转身走到章舒予的面前,把字据放在她的办公桌上立即转身就走。
章舒予拿着正规医院开的收款字据看了一下,立即喊道:“站住。”
盘邑停下了走出办公室的脚步,他没有回头,僵硬地问道:“干嘛?”
“回来,这23万是怎么回事?”章舒予急切问道。
“那是我帮她妈妈预付的手术费和住院疗养费。”盘邑还是头也不回地回答。
“你那50万奖金就这么花了?”章舒予大声地问。
“我的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盘邑决定任性到底。
“陆小凤呢?她以身相许了吗?”
“你别玷污了我和她之间的兄妹之情。”
“你从未侵犯过她?”
“没未。”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你爱信不信。”
“你回来了,陆小凤呢?”
“她回学校补习去了,准备明年参加高考。”
“你就这么伟大?”章舒予迟疑地问。
“不是我伟大,是我们乡下人纯朴,没那么多的心计与欲望。”
“你给我过来。”章舒予命令道。
盘邑转身回到章舒予的办公桌前。章舒予站起来与他对视,她想从他的眼睛里透视到他的内心,读懂他的思想与品质。
“干嘛这样看我?”盘邑不耐烦地问。
“你小子说谎跟说真的一样。”
“我还以为你是我的知己呢,看来不是。”
章舒予一听愣住了,她想不到盘邑会来这么一句。知己,这是他给他(她)之间建立起的感情的定位,还是信口雌黄?不行呀,得相信他本质的善良,要不然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好了,都不说了,我姑且相信,你去忙吧!”
章舒予说完坐到软椅上开始翻桌上的档案盒。
盘邑见她正式投入工作,转身走出办公室,去忙自己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