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入了寝殿，见戚舒璎睡着，便对小红说：“孟太医开药方吗？”
“惠多宝跟着取去了。”小红漫不经心回道，“嬷嬷有事直接对娘娘说吧，她没睡。”
胡嬷嬷走到床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娘娘？”
戚舒璎搁在床边的手示意性的敲了敲床板。
胡嬷嬷这才坐在脚凳上道：“福贵人回宫了。听她的意思，几位贵人都怀疑絮妃的胎是假的。娘娘不如召照料絮妃龙胎的太医问话。”
小红这方自梳妆台起身走到床边，往床里头探了探脑袋，才道：“胡嬷嬷，娘娘早前便问过孟太医，絮妃的胎是怎么回事？孟太医怀疑絮妃吃了药让脉象混乱，导致他无法一时诊出龙裔。后来，絮妃告到皇上面前，是不只一位太医诊过脉的。”
“那……是真的。”
“真真假假倒无所谓，要紧的是……”小红看了一眼毫无动劲的戚舒璎，又道：“皇上如今待絮妃十分冷淡。”
“若让絮妃诞下龙子，复宠是迟早的事。”胡嬷嬷道。
“母以子贵，可她乃是青楼歌妓，她所生的孩子，皇上绝不会另眼相看的。”小红得意洋洋道，这时戚舒璎睁开了双眼，有些不耐烦的冲她们摆手。
俩人立刻会意，退了出去。
戚舒璎翻了身，侧躺着。絮妃的美貌，确实不常见，可是他若要美人何尝没有，为何偏偏自花楼选了一个花姑娘入宫？除非，真动了心。他虽冷落絮妃，不过就这两日，怕……迟早是要原谅絮妃。更何况他那日直接了断马温等人，已向众人表明，她中毒之事，他绝不会追查。实在让她心寒啊。
这日过得极快，戚舒璎昏睡转醒时，见小红满脸的愁云惨淡。
“怎么了？”
“娘娘，勤政殿小德子公公刚来报，太老爷连夜出发回边境了，明日不能入宫了。”
“扶我起来。”戚舒璎神色如常，撑着双手，靠躺在床头，“将药水端来。”
小红先将她安置好，转身去取药碗，快着脚步将药碗搁到戚舒璎手中：“娘娘，奴婢喂您？”
戚舒璎却端起药碗仰头一口喝个底，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味蕾，将碗递到小红手里，叹息道：“爷爷回边境是迟早的事，却不想祖孙俩连一面都没见，他便回了。”
“小姐，您别难过。”小红眼眶有些发红。
戚舒璎握起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我不难过，天子脚下龙蛇混杂，尔虞我诈、阴谋悱恻。官场与我们戚家男儿当真不适合，你瞧……在朝官员哪个是我们戚家的子孙。”
小红思虑一会，缓慢道：“三少爷呢？他贵为驸马。”
“他呀！闲云野鹤惯了，带着长公主到处游离。我真怀疑那日大婚他是否赶来参加？还是赶不上就此作罢了。”戚舒璎想起她这个随性的三哥，实在委屈长公主了。
“怎能呢，三少爷最疼爱小姐了。”小红笑得异常灿烂。
戚舒璎笑笑，不置可否。当初先皇下旨联姻，戚家直系无人肯娶公主，最后将这个重任搁到老三头上，他只是浅笑，顶了一句嘴：若不怕我将公主拐带了，随您便。
现在想来，实在可笑。不过，长公主性子倒与世无争，与老三极为般配。
“小姐，想什么呢？”胡嬷嬷自门外进来，端着一碗燕窝粥，搁到圆桌上。
小红忙端这药碗出去，算与胡嬷嬷交班。
“那丫头守了一天？”望着小红乌青的眼睑，戚舒璎怜惜问道。
“是，换旁人她不肯，非要自己守着您。”胡嬷嬷笑着走到床边，坐在脚凳上。
“我性子急，她时常受气挨打，倒是怎么打都不怨恨我。”戚舒璎笑得合不拢嘴，“到时候为她择个好婆家，不要跟着我受苦。”
“跟着娘娘怎么是受苦呢？”胡嬷嬷笑着为戚舒璎掖好被角，“娘娘，今早我们前脚刚从凤啸宫出来，南妃后脚便入了宫，与太后那处用了午膳才离去。”
“她们是亲姑侄，难免亲近些。”戚舒璎接过胡嬷嬷的丝绢拭了拭嘴角。
“奴婢不知……您为何要帮南妃？”
“咱们打一个赌吧？”戚舒璎来了兴致，“夜里，皇上必定前去羽翼殿过夜，咱们就赌……南妃依了皇上，还是驳了皇上。”
“这……奴婢想定不敢抗拒皇上的。”胡嬷嬷好笑，这位皇后到兴趣别致，喜欢打赌。
戚舒璎笑着递还丝绢：“赌注可是一两银子，若你输了就从你银俸里扣。”
“好，一言为定。”胡嬷嬷信誓旦旦。今早怕是太后召见的南妃，听太后口气，若是眼前的皇后不行了，这后位必然落南妃头上。只是，南妃如今不得圣宠，她纵然有心辅助，怕也要她自各努力。
用了燕窝粥后，戚舒璎觉得身子刹爽不少，便起身走动。在凤栖殿内回廊上绕了好几圈，实在憋闷极了。
“小红，我们倒外头转转。”
“娘娘，夜里宫里不好走，您……”胡嬷嬷忙劝道。
戚舒璎不悦的皱眉：“就在寝宫附近转转，不去远。”语气强硬。
小红连忙上前扶住戚舒璎，不让胡嬷嬷再开口：“叫上惠多宝护着，不能出事。”还是她熟知戚舒璎的脾气，若胡嬷嬷再顶嘴下去，少不了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