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卑之分,严谨。
皇后寝殿,凤栖殿内,戚舒璎早将红盖头扯下抛到一边,坐在床沿一边磕瓜子一边与蹲坐在床边脚榻上的小红说着话。
“一路走来你都瞧见什么了?”
“许多金壁辉煌的殿堂楼宇,许多丫鬟嬷嬷公人侍卫。”
“拜堂之时,你可瞧见我几位哥哥?”
“那时广场之上朝臣诸多,我眼朦没瞧见。”
“怕是没人赶上。”戚舒璎闷闷不乐,继续磕瓜子。
“太老爷倒是异常高兴,整个脸笑得涨红,可喜庆了。”小红回忆道,继续磕瓜子。
“今儿,南……南……云裳亦嫁入内宫,不知他会去挑谁的盖头?”
小红瞥一眼被戚舒璎抛到寝殿门前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笑道:“小姐,您的盖头还需皇上挑吗?”
戚舒璎索性站起来,敞开双臂,“褪衣。”
“啊啊!”小红蓦地从脚榻上起身,惊恐道:“小姐,这般不妥,不妥啊。”摇头晃脑的表示。
她悠然自得合上双眼:“快些,撑着手都累。这些繁文缛节险些将我累倒。他不来倒好,来了……再说。”
小红蹑手蹑脚走到她跟前,为她褪去凤冠霞帔,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一切褪尽,只剩一身褓衣。
拢起散落的长发披到其背后,小红嘴里啧啧叹道:“小姐这发染得香极好闻。”
“小蕾给的,听他说能宁神静心便用上了。”戚舒璎在入宫前,单独见了花蕾,两人在房里嘀嘀咕咕了半天。
“小姐……厄……不对,是皇后娘娘。”小红咧着嘴笑,“娘娘,今儿您大婚,您瞧奴婢亦受了累,今夜能否换个人守门。”
“赶紧下去,”戚舒璎巴不得她不在,就她这张嘴跟麻雀似的她能睡好才怪,“门外自有人看守,你将灯熄了再出去。”
戚舒璎顾自上了床,合上双眼,待听到小红蹑手蹑脚的脚步声及合门声,她这才意识游离,沉沉睡去。新婚之夜的紧张忐忑,全然与她沾不上半两银子的关系。
南云裳却与她恰恰相反,本就因是入宫为妃,大婚之日,备受冷落。漫长等待后,却是宫中教习嬷嬷走到跟前跪禀:“娘娘,陛下吩咐,您今日受累早些歇息。”
嬷嬷将灯一熄,合了门出去。漆黑的房里,只她一人端坐在床沿,红盖头下,一张芙蓉面已被泪水打湿。她注定是一世的囚鸟,从前被囚在南府,如今是偌大皇宫。
凤栖殿前,北掠影醉意浓烈,由着李静安的搀扶来到寝殿门前,却犹豫着这门进与不进。房内漆黑一片,红烛已经燃尽,她怕等急了。
李静安轻声提醒:“皇上,南妃处已命人前去回了。皇后娘娘此刻怕正等着您,合卺交杯。”
“静……安,絮妃……今日……难免……伤怀……你……去勤政殿……取送子……玉观音……赐了她。”北掠影强撑精神,挣脱李静安的搀扶,歪着身子推开了房门,东倒西歪的走向暖床。
身后,房门被李静安由外带上。
什么合卺交杯,什么红烛燃尽,这呼呼睡享的人儿不就是她嘛。北掠影一屁股坐在了脚榻上,摸着床沿,想撑起身子,却不想头晕目眩,整个人软绵绵没有气力。
外头见里面顿时没了声响,嬷嬷们不敢惊动,只好捧着托盘候着。而托盘内便是金樽。
想着明日清晨若让她或奴才瞧见他如此狼狈坐在脚榻上,他天子颜面何存,北掠影使出吃奶的劲,爬上了床,翻身将她一搂,合眼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