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舒璎忍耐怒火,不悦道:“这里是哪里?”
“山崖底。”
“崖底?”她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若不是突然失心疯,不至于害了南慕城平白受罪,“我们怎么在崖底啊?”
南慕城想起她在凉亭时疯癫的模样,试想她可能忘了先前发生之事,便道:“被刺客打下来的。”
“那,我们怎么上去啊?”
“皇上……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娘娘,您放心。”南慕城见她静了声,试探道:“娘娘,微臣伸手拉您上来,可否?”
戚舒璎对他颇为忌惮,但见他亦躺着,怕也是全身酸痛,哪里知道他身上还带着重伤,便答应了:“我伸出手,你抓着。”
“好。”
戚舒璎便伸出了手,碰到了南慕城的胳膊,南慕城抓住她的手,一鼓作气将她从缠满藤枝的藤树上拉了上来。藤枝却早将她的手足缠绕,南慕城再作力,原先已闭合的伤口被撕开了,忍不住一时疼痛,他大喊出声:“啊!唔!”
戚舒璎便被他扔回了藤枝之上,而藤枝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水池。她惊慌失措,臀部已沾了冰寒彻骨的池水,嚷叫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快把我拉上去!我好……好害怕啊!”
以前,不论她探狼窝闯虎山总有宋丰轫陪在身侧,如今她独自一人,又在这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崖,她连想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害怕的瑟瑟颤抖起来,连声嚷叫着:“我好怕!我好怕!你快拉我上去,拉我上去。”她怕黑,她打小就怕黑,快救救她啊!
“娘娘……等等……等等,我伤口裂了,等等就拉你上来。”南慕城疼的咧牙咧齿。
“你受伤了?”戚舒璎这才恍然大悟,“怎么办?你能动吗?你伤的严重吗?能拉我上去吗?我怕……我怕黑!”
“娘娘,您能抓着我的手爬上来吗?我此刻动不了。”南慕城只觉双颊滚烫,万分羞愧。
戚舒璎连忙点头,又想到是他看不到,便出了声:“你把手伸过来。”
俩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之间终于找到了彼此,戚舒璎双手紧抓他的大掌,慢慢挪动身子,爬到了他身上,一翻身滚到了一边,全身酸疼,却不忘救命之人的伤:“你怎么样?”她爬回他的身边。
“没事,没事。”
崖底太黑,戚舒璎瞧不见他强忍疼痛的模样,双手在他胸前乱摸一痛,摸到滚烫的液体自他身体不断的涌出来,她惊骇停了手中动作:“怎么办?你流血了啊。”
“娘娘,这里毒蛇毒虫特别多,我们不能燃起篝火,不然会引它们来寻食的。”南慕城扯下了衣裳一角塞到戚舒璎手中,“娘娘,能否帮微臣捆绑一下伤口。”
“能!能!能!”戚舒璎连带着点了三个头,依照南慕城的指示,倾身为他捆绑身体,因为伤在胸口,她只能爬到他身上,将衣带绕过后背捆绑起来。
她身上略带脂粉的香味直在他鼻间萦绕,南慕城不由情动,待伤口捆绑好,他不由苦笑着。若能与她死在一起,死在这里何尝不是最好。可是,他又同时明白,北掠影对待戚舒璎的感情绝不比他少。他甚至连表明心意的资格都没有。就算他们一起死在崖底,北掠影迟早会找到他们的骸骨,将他们分开,带走他心爱的女人。
“娘娘,这把剑你拿着。”南慕城抽出跟随他一起跌下悬崖,后被他收在腰间的剑,将剑柄塞到戚舒璎的手中。戚舒璎稳稳接下。
“娘娘,把篝火燃起来吧。”他将火苗塞进戚舒璎的手中。
“啊?”戚舒璎不解,“你说会引来蛇虫鼠蚁啊!”
“我流了太多的血,血腥味已经盖不住了。毒蛇毒虫迟早会闻到气味寻觅而来。娘娘,您怕黑,燃了篝火照明要紧。更何况,崖底漆黑,不以篝火为信号,侍卫们找不到我们的。”
“那……毒物来袭怎么办?”
南慕城大掌握紧她的纤手,喘气道:“您有这把剑!”说罢,南慕城因气血不足,晕厥倒地。
戚舒璎握着剑柄的手瑟瑟颤抖,心底无数遍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她只要再坚持几日,四哥哥一定能够找到他的!戚舒璎依照南慕城的吩咐找了几枝藤枝堆成一堆,用火苗点燃了篝火。
崖低渐渐明亮,让她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此刻,南慕城正躺在水池边,水池下鱼儿潜动,藤枝之上,无数的虫蚁涌动,朝着南慕城爬去,她忙搁下剑蹲到他身边,奋力将他拉到篝火便,让那些毒虫因为惧怕篝火而退缩不敢靠近。
戚舒璎抱着剑依偎在南慕城身侧,不断为篝火添上藤枝保持光亮,困意席卷,她便用亮甲狠狠戳自己的大腿。现在,南慕城与她两条命,就靠她的意志力坚守了。
这无尽的无尽的黑里,她好害怕,怕死了,怕死在这孤独冰冷的地方。
到了半夜,南慕城嘴里嘤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戚舒璎便俯身靠在他唇边,却听他迷迷糊糊呢喃:“娘娘……娘娘……娘娘……”一直叫着她。
火苗窜动,映着红光,他的脸仍旧冷峻如斯,犹如冰雕一般,没有情绪没有感情。戚舒璎瞧得出神,恍然想起南临行宫他的无礼,“噗嗤”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