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北掠影,比起太后,她对于戚家、戚威更为了解。戚家若冒天下之大不为觊觎江山,早就有了谋反之心,甚至谋反之举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更何况,她肚里确实怀着北掠影的血脉,这无疑将皇室与戚家拉拢的更为亲近,哪里会造成反目。
“嬷嬷,回了宫便命小厨房煮上燕窝粥,皇上一会过来怕饿了。”戚舒璎掀起帘子叮嘱。
胡嬷嬷恭谨应下。
回到凤栖殿,北掠影还为过来。戚舒璎便沐浴更衣,等不住,用了点燕窝粥,歇下了。迷迷糊糊,半醒半睡间,察觉有人蹑手蹑脚在身旁动来动去,她困意席卷,被惊扰了,尤其不悦,呢喃道:“干吗啊?”
北掠影被她一喊,不由一怔,吓了一跳:“璎儿?晚膳后,母后都同你说了什么?”
“什么?”
“晚膳后,母后都同你说了什么?”
“嗯……唔……嗯……”她又沉沉睡去,哪里知道北掠影在问什么。
北掠影见她像懒猪一般,只好随她去了,躺在她身侧,搂着她便睡下了。
翌日,戚舒璎醒来,身旁已空了一块,挪揄着身子,见胡嬷嬷在一旁伺候,便问道:“昨夜,皇上可曾来过?”
“娘娘啊,皇上昨个可是歇在您身侧的,您没有发觉吗?”胡嬷嬷弯身将她扶起来,见她摇头晃脑的扭动脖子,像是落枕了,嘴里还说着话:“本宫近日易累,睡下便不知道了。你一会去勤政殿请皇上过来用午膳。”
“奴婢明白。”胡嬷嬷将戚舒璎扶到梳妆台前,“娘娘,您像是落枕了。惜晚正有一手舒缓神经的能耐,不如唤她进来给娘娘按按。小红姑娘一走,有些事都得指望着她呢。”
戚舒璎蓦地想起她叮嘱小红的事,便应道:“唤她进来伺候吧。”
这是惜晚头次教真的伺候戚舒璎,心里便十分忐忑,见小红平日与戚舒璎没大没小的模样,而其他几个奴婢不知为何却怕极了她。她不知是怕,还是敬。
“惜晚,你入宫快三个月了吧?本宫还不知道你有这个手艺。”此刻惜晚正替戚舒璎按摩着劲部,手势规范,力道亦重亦轻,很是舒服。
“奴婢一直未有机会伺候娘娘跟前。”
“果真是纤手一双,会弹曲,又会按摩。”
胡嬷嬷在一旁为戚舒璎上妆,亦是附和:“可不是嘛。娘娘宫中的人儿都不一般。”
“嬷嬷,昨夜的燕窝粥可还剩了?”
“剩了许多,皇上来时见您睡下便无心吃食,就让奴婢撤了。娘娘是否要用,奴婢这就命小厨房温上。”
“本宫嘴里清淡,不喜燕窝粥,你让厨房煮上瘦肉粥,燕窝粥便赏了你与惜晚了。”戚舒璎望着镜中惜晚波澜不惊的模样,尤其好奇,只听得她嘴里道:“多谢娘娘。”
“多谢娘娘!”胡嬷嬷自是面露欣喜。
用过早膳后,戚舒璎懒在内阁看书,恬贵人陪在一旁刺绣,说起昨夜凤啸宫用膳之事。而身旁除了胡嬷嬷与殷红伺候外,还留了惜晚弹琴助乐。
“不想娘娘自小便与皇家结缘呢。”恬贵人笑道。
“亦是无意中的事。本宫那时随了父亲入宫办事,皇上便让一个宫女领着本宫入后宫向先皇后请安,本宫调皮,东晃西走的,跟那名宫女走散了,便在那时遇见了皇上。后来,皇上为本宫指了路前去那时的凤栖殿,便是在那见到了太后。”
“宫中一直传言,您与皇上是青梅竹马。如此看来,却有渊源的。”
“本宫与皇上便是在那时私定了终生。本宫在边境一直盼着他骑着白马来带本宫走的。后来,才知道他是当今四皇子,再后来他登基了。再后来……。”戚舒璎说着说着便出了身,回想起了过去。
恬贵人忙问道:“再后来怎么了?”
“再后来,本宫便成了皇后了。”搁下书倦,她甚是疲惫,“晌午本宫请了皇上过来用膳,你留下陪着可好?”
“臣妾……”恬贵人敛眸犹豫。
“本宫身子懒怠,怠慢皇上是迟早的事。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戚舒璎语重心长道,“莫要让她们抢了先啊。”
“臣妾多谢娘娘提点。”恬贵人感激不尽,扬了手中的小衣裳笑,“娘娘,您看鲜黄色的衣裳可好?”
“尽做些出阁的事,”戚舒璎笑骂,“若诞了个公主,可用不上鲜黄色的物件。”
“娘娘定然诞下皇长子。”恬贵人笑道。
戚舒璎见布料搁在茶几上竟变了色,惊诧道:“这块料子断然使不得。”
恬贵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竟见那鲜黄色的缎子在光线折射之下成了明黄色了,连忙起身作揖请罪:“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起来!这缎子是内务司送的?”
“是!臣妾看着鲜艳便想给皇子做件衣裳。”恬贵人仍旧跪着。
“嬷嬷,将缎子拿出去烧了。”戚舒璎冷语,胡嬷嬷自不敢耽搁,连忙取起那块缎子出了阁子。戚舒璎低头睨着她,目光越发冷洌,片刻后,缓和道:“起来!有些事还需谨慎些为好。”
“是!绝不会有下次。”恬贵人胆战心惊。
戚舒璎却诧异惊觉,内阁里的曲调变了,睨眼过去,见惜晚失魂落魄的弹奏着,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