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长爱幼。”他轻笑着,高听的鼻梁轻轻蹭着她的侧脸。此时此刻的他,那样的真实,又那样的令人心惊。
她双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轻轻笑着:“那便好,那便好。”她从来不觉得宋家的人有多么可怕,再可怕总抵不过皇宫里的人可怕。可是,如今再看宋丰稔,仿佛不再是当初相遇时笑得温润如玉的那位如玉冠面的男子了。
他越来越像北掠影了,越来越像一个权欲者。
这事后,宋老太的丧事料理了三日,棺材牵入宋家祖坟与宋老爷合葬在一起,开棺之时,宋家众人才发现,宋老爷的棺材里有另外一副女子的骸骨,更令卓儿惊诧的是,事后郭大夫亲口告诉宋丰稔,那名女子的骸骨死于四十年前,乃是中毒而死,死时腹中还育有一子,八月大,尸身完整。
宋老太的遗书,在那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这便是赎罪。
卓儿在陵墓前轻轻将自己的相公抱在怀里,心里誓言,此生不离不弃。
六月初,宋银山将庄主之位传于宋丰稔。
六月中旬,卓儿已怀孕六月余,整日独自一人大腹便便在院内走动。
天越发的热了,而宋丰稔接任庄主之位后越发的忙碌。半个月过去了,他们甚至没有坐在一起用过一顿膳,甚至没有好好说过话。
庄内当家做主的还是贺芝兰,那也只是因为卓儿如今身子不便的关系。
六月中旬的隆京城已然像仲夏一般炎热。皇后被打入冷宫四月后,大臣们纷纷上书恳请北掠影册立云妃南氏为后。整个后宫,整个前朝,南家的气势如日中天,压得北掠影喘不过气来。
福贵人、恬贵人虽然得宠,却如何比拟有位高权重的南家扶持的云妃。
北掠影每当此时便异常怨恨戚舒璎,怨恨她当时留下的烂摊子,怨恨她怎么能扶持了云妃不顾离去。而他精心的布局也被破坏了。随着南慕城被大力重用,福贵人背后的李氏一族,与恬贵人背后的夏氏一族,倍受影响,受诸多大臣冷落。而那些朝臣最能耐的便是顺势而为。
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而他不知道的内幕却是……戚舒璎与南云裳之间不为人知的交易。
“静安,花太医是否今日回宫?”北掠影案上摆满了请旨封后的奏则,他无心去看,只是取了宣纸,提笔轻描淡写。
“奴才今早已召唤过花太医了,赶晌午应当能入宫面见皇上。”李静安此刻正立在北掠影身后,看着他提笔晋封了恬贵人与福贵人。
李静安小心翼翼禀报道:“太后娘娘今夜想请皇上过殿一叙。”
北掠影搁下毛笔,勾唇冷笑:“还是封云妃为后的事?”
“估计正是此事。”李静安弯着身小声嘀咕,“太后娘娘是为了皇上着想,逝者已去……。”
北掠影冷眼一睃,他便立刻住嘴,双手接过宣纸,在其上盖上玉玺。
“皇上,旨意这刻就通传六宫吗?”李静安问道。
“让御史记案在册,通禀六宫吧,特别是云妃处。”北掠影近日半步都不曾踏入云妃住处,以为她能够明白他的用意,却不想前朝的奏则如飞娥扑火,明知不该为而为之。
“奴才这便传陆大人入殿。”李静安道,这才出了大殿,便与迎面而来的花蕾撞了满怀。
花蕾怀中抱着的狸猫狗便扑在了李静安的怀中,吓得李静安整脸刹白,软脚在地。
惹得北掠影哈哈大笑,假怒道:“你这一走便是一个月,回来却给朕带回来一只狐狸不成?”
花蕾抱起狸猫狗,跪在殿中央:“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静安爬起身来,吓唬得不轻,以袖为绢抚过额前的冷汗,嗔怪道:“花太医,您这是作什么啊!畜生可是不许进威武庄严的勤政殿的。快让人将它跑走吧。”
“哎!这可使不得!这可是微臣呈献给皇上的薄礼,可是微臣打边关弄来的。”此话一出,北掠影脸色即可阴霾。
见到花蕾皮笑肉不笑的滑稽模样,冲李静安摆手:“出去传旨。”
李静安睨了花蕾与狸猫狗一眼,弯身出了殿。
“到暖阁里说。”北掠影道。
花蕾便抱着狸猫狗尾随北掠影走进了暖阁。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的狗。”花蕾在边境戚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狸猫狗偷了出来。
北掠影瞧着这个似狗非猫的动物,打心底不喜欢,蹙眉道:“让你办得事呢?”
花蕾将狸猫狗放在地上,跪禀:“微臣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查清楚,皇后娘娘的离奇失踪与戚家无关,他们甚至还以为皇后娘娘此时还在皇宫的冷宫里,更不知娘娘葬身火海的消息。”
“还查到了什么?”北掠影见那狸猫狗独自跑到角落缩卷一团旁若无人的哼睡起来,白绒绒的羽毛似着了荧光一般很是刺眼,心里闪过那张倾城的脸,与她泼辣嚣张的性情,果然是物似主人形啊。
“微臣还查到,冷宫大火那日,惟独一个人心迹可疑的离开了皇宫。”
“谁?”
“南统领。”
“南慕城?”北掠影蓦然摇头,“这绝无可能。”南慕城虽说姓南,却是他最忠诚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