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舞阳睁开眼,便见橙儿她们几个已经侯在屋子里了,橙儿见她醒来,笑眯眯的过来服侍她穿衣洗漱。
舞阳不说话,心里却是在思虑。
昨夜那姑娘给她的解毒药丸,定不能轻易服用,她必须先打探熟悉碧阁的环境,然后再服解药逃走,否则若是贸然服了解药,被橙儿她们发现,那便得不偿失了。
“小姐,阁主请您过去!”橙儿伺候舞阳梳洗完毕,轻声说道。
舞阳抬眼,便见梳妆镜里那个清雅淡然,眉间笼着淡淡愁思的自己,她有些费力的伸手,摸向自己的眉心,心里不禁自嘲一笑,什么时候,她也出现这种哀怨的表情了?
“走吧!”舞阳淡淡的说了一声。
橙儿扶着舞阳起身才,出了房门,沿着长长的回廊,一直往东边走。
舞阳一路上细细留心,她住的这个院子,沿湖而建,坐落在一片巨大的湖面上,来来去去都得划船。
放眼望去,湖面上尽是荷花,此时开的正好,粉色的花掩在碧色的莲叶中,一眼看不到尽头。
橙儿见舞阳望着湖面出神,便笑道:“小姐住的荷香苑,是碧阁里最为精致的院子,整座院子都建在碧湖之上,夏天住在这里,最是舒爽宜人,我们几个,也是沾了小姐的福气,才有幸住在荷香苑伺候小姐。”
舞阳不说话,心里却是冷笑,她住进这里都不知道是沾了谁的福了?
“橙儿姐姐,到了……”外面撑船的绿儿轻声道,橙儿站起来,扶舞阳起身:“小姐,下船吧!”
画舫的帘子掀起,一抹丽的阳光射进来,刺得舞阳微微眯眼,她想伸手去遮挡那耀眼的光束,可是,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此时的她,整个人都歪歪斜斜的靠在橙儿身上,本来俏丽的脸上此刻却泛着病态的苍白。
“小姐,小心台阶。”橙儿扶着舞阳下船,岸边已经有十几个侍女恭恭敬敬的立在两侧,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舞阳的眉心越拧越紧,这几日,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今天起来,她竟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发虚,就下船走了这几步,她已感觉力不从心,额间虚汗淋漓,若是再这么下去,不出五日,估计就是毒不发,她也没力气走出碧阁了……
橙儿扶着舞阳朝着前面去了,待俩人走过,后面的侍女恭恭敬敬的跟上,场面颇为壮观。
一路上,舞阳只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紧紧的锁在她身上,她想回头一探究竟,可是,奈何身子无力,动弹不得。
隐在树上的凌云盯着舞阳单薄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疼惜,他从未见过如此柔弱的舞阳,柔弱的,仿佛你一碰她便会碎了,仿佛,你哈一口气,她便化去了……
旁边的幕影更是焦急如焚,甚至都要冲下去了,却被旁边的凌云止住。
这么下去,只会暴露行踪,于救人无益。
今日橙儿带舞阳去的地方,并不是昨晚的画舫,而是一座颇为庄严的院落。
舞阳细细看去,竟发现这院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究竟是哪里想象,与什么地方想象,她有说不上来,好像这些莫名的相似之处一早便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橙儿扶着舞阳进了房门,里面一股浓郁的香气传来,舞阳皱眉,这是香火的味道。
难道,这里是……
“小姐,这里是碧阁的祠堂。”一边的橙儿轻声说道。
舞阳心下明了,也是,只有供奉神明或者是排位的地方,才上香吧!
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两排灵位,那上面的字迹很是奇怪,扭扭捏捏的,不知是哪国的文字,舞阳一个都看不懂。
她突然之间有些好奇,这碧阁,到底是……
橙儿扶着她一直往里面走,直到俩人走到一处空旷的位置上才停下,舞阳抬眼看去,这里并没有供奉神明排位,而是挂着一幅画像。
画中的白衣女子轻盈灵动,很是倾城,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漩出浅浅的梨涡,她的眼睛仿佛像是真的一般,欲语还休,无限。
舞阳纳闷,橙儿怎么会带她来看一幅画像?这画像里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她正想开口问橙儿,却听后面一阵苍老的声音传来,低缓之中却带着点点哀伤:“这便是碧阁的圣女,倾月宫主,舞姑娘可还认识她?”
倾月宫主?碧阁的圣女?她怎么会认识?舞阳摇头,道:“不认识。”
碧笙闻言嘲讽的一笑,声音里竟然夹杂了点点的不甘:“怎么,你爹没给你看过你娘的画像吗?”
舞阳一愣,又转眸看向那画像,心里一个激灵,不是吧?
碧笙越过她,苍老的眸子停留在那画像,眼神竟有几分痛惜,他紧紧的盯着那画像,像是在回忆什么,良久,才开口说道:“她便是碧倾月,你的生身母亲。”说着,他猛地回头,眸光留在舞阳的脸上,竟带了丝丝的狠厉:“当年,若不是你爹,她怎么会中毒?若不是你爹背弃了她,她又怎会含恨而终?现在的一切,你身上的毒,还有倾月的苦痛,都是你爹一手造成的,你们舞家,注定一辈子都欠了碧家的!”
舞阳眸色微沉,冷声道:“既是如此,与我何干?”她只是舞阳,只是她自己,其他的,都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碧笙闻言脸色变得狰狞,他狠狠的盯住舞阳,眉心之间满是霾:“与你无干?若不是为了你,倾月何须送命?她本来有机会解毒的,可是却发现腹中有了你,她冒死将你生下,换来的却是你爹的背弃,呵……你们舞家啊,还真是心如铁啊……”
舞阳看了一眼那画像,不再说话,这是这具身体的过去,的的确确与她无干,她也不想参与其中!
碧笙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冷冷一笑道:“你躲不开的,你既是倾月的女儿,她的责任,你就得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