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雪话还没讲完,南宫明镜就乐不可支,伸手一点锦雪的额头:“偏就你这丫头多作怪,鬼灵精,想出这么个整治人的法子。”
“女儿还不都是替父皇的名声考虑的吗,父皇还怪女儿,女儿不干了。”锦雪一嘟嘴,一副极娇俏的样子,逗的南宫明镜更是笑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南宫明镜心情好了,拉了锦雪要下棋,锦雪一边站起来,一边道:“大哥最近无事,父皇为显不厚此薄彼,便让大哥也去蓝总兵那里练上几日兵,显示一番父皇君恩浩荡。”
南宫明镜点头:“此话不假,魏珠,这就去传旨吧。”
魏珠低着头,心里佩服锦雪这番杀人软刀子,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
一出门,魏珠就惊的吐了吐舌头,心里话,看起来,这宫里人常说宁惹阎王莫惹锦雪公主的话是真真的,那些勋贵子弟们全都使小动作表达拒婚的念头,也是把公主给得罪苦了,这不,一下子全都一股脑的给蓝理那家伙送去了。
蓝理是那省油的灯吗,那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倒是打仗的好手,更是个炮仗脾气,他可不管你家父亲官位有多高,爵位有多尊贵,只要交到他手里,保管能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魏珠可是知道的,这个蓝理原来在施琅营中效力,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当年征台战役的时候,人家一马当先,奋勇杀敌,把肠子都打出来了,便拿了布条勒巴勒巴继续打,也是这人命大,倒是捞了个活命,自那以后,皇上看他忠勇,就着力提拔了起来,现如今,把天津水师交到他手里,也算是对他极放心,当心腹看待了。
就这么一个人,又是那样的性情,那些贵族子弟落到他手里,怕是没得跑了。
魏珠自去传旨不提,南宫明镜和锦雪摆开架势各执一子你来我往的下起棋来,结果,三局过后,锦雪全都赢了南宫明镜,落弄的南宫明镜有些恼怒,瞪眼看向锦雪:“丫头,你就不能让着父皇一点,尊老爱幼,你竟然不尊重父皇这个老子。”
南宫明镜确实生气了,连老子这样的粗话都讲出口来,锦雪拿起一子夹在手指一边玩耍一边笑道:“父皇都悔了好几次棋了,可不是丫头不让着父皇啊,再者,尊老爱幼,父皇这个老的,也应该爱护丫头这个幼的,怎么反倒和丫头斤斤计较起来。”
“你……”南宫明镜毒舌功夫了得,却在自己闺女面前吃了亏,锦雪那嘴巴利的紧,要论斗嘴的功夫,南宫明镜还真比不上锦雪呢,直气的开始耍起无赖来,伸手把那青玉棋盘上的棋子弄乱:“这次不算,重来。”
又是一局,南宫明镜又输给锦雪,这下子,南宫明镜气恨到不行了,瞪了锦雪一眼:“丫头,不是父皇说你,你自己想想,你棋琴书画精通,诗书通读,西学也精通,和父皇一样,都学了好几国的语言,可怎么着,你都是个女儿家,那女红却丢了下去,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将来嫁出去,不会女红,还不得给人看轻,朕瞧着,你也该当把女红这事捡起来了,得,你先告退回去想想吧,朕明天就找那精通女红的姑姑教导你,再者,让小四和小七监督你。”
锦雪目瞪口呆的看着南宫明镜,心里小人宽面条泪直流,丫丫的,她这才算见识到了南宫明镜的棋品,难怪人家那些满汉大臣都不愿意和南宫明镜下棋,原来,南宫明镜输棋输急了,竟是这么一副德性。
心里默默流泪,锦雪却不能反抗,只好哭丧着脸告退出去。
见锦雪那么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南宫明镜心里暗乐,等锦雪出去之后,南宫明镜摸摸棋盘,很费力的忍着笑意,丫丫的,终于也算是坑了锦雪这丫头一次,活该,谁让你老是赢朕呢,谁让你一点面子也不给朕呢,朕也不是省油的灯,说不过你,坑还坑不过你吗?……
锦雪故意在御花园转了一遭,才磨磨噌噌的回到凤锦宫,她回去的时候,教女红的姑姑已经在凤锦宫里等着了。
锦雪瞧着那姑姑的样子,心里一抽,赶紧让春雨几个好好招待人家,她自己则借口累了,先要休息一会儿。
也算是南宫明镜还有点良心,给锦雪指过来的姑姑是个脾气好,性子温和的,倒也不为难锦雪,让她自便去。
锦雪到了内室,才要脱掉花盆底子鞋,换上软底绣花鞋的时候,就听于姑姑在外边回禀小四和小七来了,锦雪只好踩着花盆底鞋出来招待小四和小七。
小四板着一张冷脸,小七则是一副淡然表情,这两个家伙坐在椅子上,正端着杯子喝茶呢,锦雪瞧了,对小四笑了笑,小四把头扭到一旁,只是喝茶,也不理会锦雪。
锦雪瞧了,心里倒也不气,便坐下来和小七说话。
小七这孩子倒是个极安静的孩子,锦雪和他讲话,那是锦雪问一句他就答一句,锦雪不问,他也不答。
小四瞧着锦雪只和小七讲话,倒是有点小别扭,扭头对锦雪道:“姐姐,我和小七都还有功课呢,姐姐赶紧学吧,我和小七瞧着,姐姐学好了,我们也好向父皇交差。”
这小子,越长大越发的严厉刻板起来,锦雪气的咬牙切齿:“今儿先不学了,从明儿开始,你们先回去吧。”
小四跑了这一遭,没想到竟然弄出这么一结果来,这心里是极窝火的,可是,他也不能把锦雪怎么着,只好气呼呼拉着小七走了,锦雪在屋里瞧了,捂嘴偷笑,现在想要瞧小四除了冰面孔之外的其他表情,还真是极难得呢。
锦雪在凤锦宫发愁这学女红的事情,可那些权贵们家里全都炸了窝,皇上不问青红皂白,一股脑的把那些勋贵子弟全送到水师去练兵,可是让许多人家开始发愁起来。
有那家主埋怨家里妻妾不该没脑子,鼓动着他们惹恼了皇上的,有那儿子说啥都不愿意去的。
总之,什么情形都有,第二日,就有很多命妇递牌子进宫去找贾太后,还有各宫的妃子们,希望这些人能够和南宫明镜说一说,求求情,免了自己家孩子的事情。
贾太后那也不是傻子,哪里肯同意呢,直接就以后宫不得干政为借口打发这些人出去了,本来嘛,这些事情就是政事,是皇上应该管的,她们这些后宫妇人哪里能够沾手呢?
那些妃子们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不敢管的,全都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打发人出去,等下午的时候,哪个递牌子都不见了。
南宫明镜更绝,直接罢了朝,也不见大臣,也不上朝,由着这些人心急火燎的闹腾。
最后,那些人家没办法,只好打点行囊送自己家的孩子去了天津水师处。
那些勋贵子弟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什么苦,家里人给准备的东西是极充足的,什么吃的喝的玩的用的,齐全的紧。
等这些人到了天津水师处,蓝理直接让人查了,所有东西一律没收,衣服也全上缴,发出普通士兵穿的粗布衣服,逼着这些人穿上。
开头还有几个挑尖冒刺的,仗着自己家的权势想和蓝理较较劲,哪知道,他还没怎么着呢,蓝理那里就先是一通杀威棒打了下来,又把圣旨供上,让这些人干瞪眼没办法。
在天津操练了几天,终于把那些贵族子弟都练老实了,蓝理瞧了瞧,冷笑几声,一挥手,全都上了大船,要去剿匪。
要知道,锦月人不同于平民,锦月人出自白山黑水之间,大多都是旱鸭子,不习水性的,平常又都不出京,坐个小船还行,坐上大船,再在海面上一行驶,全都顶不住了,开始晕船啊,上吐下泻的,一个个弄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没一天呢就开始吵着嚷着要到岸上去。
蓝理哪里肯听这些人的,谁要吵直接扔海里灌水去,那些人看着蓝理软硬不吃,谁的面子也不给的样子,没法子,只好干认倒霉,继续吐去了。
这也是锦雪建议南宫明镜送这些人去水师的原因,锦雪可是想的很深的,送去平常的军队,那些人也不怕啥,不过吃些苦头就回来了,可要送去水师,先就这晕船的滋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住的,再加上蓝理那个粗人,这些人不掉下两层皮来,就别想活着回京。
那些勋贵子弟跟着蓝理叫苦不迭的时候,锦雪也是心里叫着苦呢。
瞧着布上绣出来的花样,一坨红一坨绿的,实在瞧不出是个啥,锦雪苦笑两下,再瞧瞧手指头上扎出来的针眼,更是苦恼的撇了撇嘴。
锦雪已经学了两天女红,这两天里,那位姑姑的脾气耐性相当好,可就是这样的人,也被锦雪对于女红的没天份给气着了,索性也不再怎么管锦雪,让她自己练习着绣。
结果就是,锦雪绣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瞧不出是什么来。
小四坐在一旁,看完了一页书,走过去瞧瞧锦雪的绣样,狠命的摇了摇头,然后背着手一言不发的又坐回去了。
小七放下笔,也跟着瞧了,无奈的咳嗽了两声,小声道:“姐姐还是求父皇撤了旨意吧,小七瞧着,姐姐绣一辈子,也不见得绣出个能看的花来。”
锦雪气苦,手下一抖,那针就又扎在手指头上,一滴血冒了出来,锦雪也顾不上喊疼,先把血擦掉,然后又拿药膏抹了,这才瞪了小七一眼:“你这小子,就狠命损姐姐吧,姐姐还就不服了,我就绣不出花来,凭什么大家都是女人,别人绣得了,我就不行。”
小七拿眼瞅了锦雪两眼,再摇了摇头:“姐姐也只这脸蛋像个女人……”
说着话,小七也背着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了,锦雪瞪了小七一眼,然后又看小四,就见这家伙正偷笑呢,这下子,锦雪是真气急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绣了,说啥也不绣了,谁爱绣谁绣去……”
“咳,咳”小四咳了两声:“姐姐,小四可是瞧着姐姐呢,今天的时辰还没到呢,小四没办法向父皇交差。”
“你就不能通融一下?”锦雪撅嘴看着小四。
小四笑了笑,不过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不能”。
奶奶的,锦雪简直要暴起了,才要和小四说些什么,就听到外边有声音传过来:“哎呀,五妹这是怎么了?”
说着话,就见三公主带人一掀帘子进来,三公主进了门,径自向锦雪走去,走到锦雪跟前的时候,拿起锦雪的绣样来放到眼前瞧着,左看右看,正看倒看,看了半晌,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五妹啊,你这绣的是什么东西?三姐瞧着,可是忒不像话了,要知道,咱们女人呢,这绣活可是顶顶要紧的,五妹绣不好,以后可怎么过活?”
然后,三公主又上下打量锦雪一番,嘴里啧啧有声:“五妹啊,你瞧瞧,你长的这样高壮,那穿衣服得费多少料子,又得费多少人工给你做活,哎呀,平常人家怎么养得起啊……”
呸,三公主这话说的,锦雪个子高是不假,可那身材却是顶顶好的,现在虽然才十五岁,可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那模样,那身材,没有一处不美的,可偏偏就被三公主讲成高壮,就好像锦雪是个五大三粗的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