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雪听了,仔细一想,便又笑了开来:“程大人,真是失敬啊,本公主还真是极佩服程大人呢?”
锦雪这一番笑容满面,看的那位程大人迷眩了心,失了神志,只傻傻一笑:“不敢当公主夸奖。”
唐伦站在程大人身旁,低头暗笑,他对锦雪的脾性还是了解一点的,这位公主和南宫明镜那是一个德性,真不愧是父女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喜欢捧杀,先把人捧的高高的,然后再狠狠把人打入地狱里边。
果然,锦雪笑容越发灿烂了:“程大人要学那投河的屈原,挖心的比干,勇气可嘉,真真让人佩服呢”
她这话夸的那位程大人完全放松下来,只傻笑着,却不知道要该怎么回答。
南宫明镜站在一旁,已经想明白了锦雪这么做的用意,心里早就点了头,又环视一周,瞧了瞧他那些还蒙在鼓里的儿子,叹了口气,这锦雪丫头要是个儿子,该有多好,唉,可惜投错了胎呀
锦雪弯了弯腰,直直瞧着程大人:“程大人只知道屈原投河落了忠贞之名,可知道,正因为屈原投河自尽,却使的楚王被称为昏君,历朝历代,哪位死谏之臣背后没有一位昏君的背影,程大人在一件极小的事情之上,和父皇较真,甚至要撞柱死谏,莫不是,要告诉世人,父皇是一位昏君,庸君,无能之君,不能听谏言之君,本公主要问问了,程大人居心何在?良心何在?”
“臣没有,臣正是忠君才……”程大人一听这话,这大帽子他可戴不起,赶紧急着分辨起来。
锦雪冷笑连连:“什么忠君,你搏了个忠君之名,父皇却要落下什么名声?程大人想过没有?你借着父皇搏清名,却让君王落了不义之名,这就是你的忠君之心了,这种忠君之臣,我锦月可不敢要呢”
“公主……”程大人被锦雪讲的,硬是说不出话来,只好连连嗑头:“公主,臣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有没有那个意思,本公主可不知道,本公主不看你的心意,只看你的作为。”锦雪盯着程大人说完这句话,又转头盯着满厅大臣道:“各位大人也拍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父皇自登基以来,夙夜劳苦,节俭之极,除鳌拜平三藩,兴农兴商,这些作为,哪一点是昏君的作为?”
那些官员听锦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哪个敢呛声,均称赞南宫明镜是不世出的明君,是圣君。
锦雪一笑:“既然各位大人都说父皇是明君圣君了,难道,父皇连是非都分不出来么,偏要人死谏以正君听?各位说一说,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置?”
锦雪这话完全开始挑拨离间起来,这屋里的人可不只熊派官员,还有各派别的官员呢,平常,也有那和熊赐履等人不对付的,哪还不赶紧抓紧时间落井下石呢,便有的急着跳出来说什么这样居心不良的人一定要处死,更有的说要抄家灭族,有的说要凌迟,反正说啥的都有,讲的那位程大人吓的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最后,被群情激奋给吓坏的程大人,哆哆索索的带着哭腔爬到南宫明镜身前,一边嗑头一边哭道:“皇上,是臣的错,臣万死不足惜,皇上,请治臣的罪……”
程大人一腔热血,落了个小丑的下场,熊赐履站在一旁,瞧的那个不知所措啊,私心里嘀咕着,这位锦雪公主真不简单,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彻底翻盘了,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厉害,以后啊,凡是有这位公主在的地方,咱还得离的远远的,免得被波及到呢。
熊赐履不替程大人出头,那程大人更是心寒啊,赶紧向南宫明镜表忠心,表决心,请罪责。
南宫明镜这时候正好落个好人的名字,台阶锦雪完全给他铺下了,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去杀掉程大人,当场炳哈一笑:“好了,锦雪别再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蔫,既然程大人也知道错了,朕也不再追究,程大人君前失仪,罚俸一年,下去吧”
那程大人白撞了一回柱,又失了一年的俸禄,还得嗑头感谢南宫明镜宽大为怀,没有狠治他的罪,也得向锦雪道谢,谢谢这位公主口下留情,没有把他给逼死。
锦雪看程大人忙着嗑头谢恩,笑着走到南宫明镜身边,一挽南宫明镜的胳膊笑道:“女儿就说父皇是圣君吗,瞧,就连这种败坏父皇名声的人都能原谅,真是心怀宽广,比那唐太宗更能虚心纳谏,锦月得此明君,定能治出一繁华盛世来。”
锦雪这么一说,那些官员也赶着拍马屁,那马屁都能拍出花来了,拍的南宫明镜心情也爽了,先前的郁闷也消散了,心说,还是闺女好啊,就是能给人分忧。
等着那些人马屁拍完了,锦雪笑的更甜蜜:“各位大人也说了,父皇是明君,治国也辛苦了,父皇和贾太后娘娘难得的瞧回乐子,想让那法兰西国的歌舞团入宫演上一回,难道,各位大人还不许么?”
锦雪这是逼着那些官员们点头同意了,本来么,是他们挑出来的事,当然得压着他们平事了。
这次,再没有人敢提出不同意见了,许多人急着表白,说是什么皇上辛苦劳累了,是该瞧个乐子,瞧瞧那些西洋戏也不错,更有人说,自己也想让家眷瞧瞧呢。
这话说的,南宫明镜极爱听,完全把他失去的面子给找了回来,当场大手一挥:“得,朕准了,到时候,三品以上京官都可带家眷去瞧。”
说着话,南宫明镜哈哈大笑的带着锦雪,还有一众皇子,大内侍卫向外走去。
等南宫明镜走远了,所有人都抹了一把汗,心道,这下好了,不但没落到好处,反而把自己家的老婆闺女赔进去了,跟着皇上没体统,瞧那伤风化的东西,自己还不能说个不字,苦啊
锦雪扶着南宫明镜出了鸿胪馆,被南宫明镜热烫的眼光看的心里发虚,赶紧小声道:“父皇,女儿迫不得已,看那些人如此不把父皇放在眼里,女儿气急了,什么都没想,便站了出来,女儿失了礼仪规矩,请父皇治罪。”
看锦雪这小心的样子,南宫明镜心里更是熨贴,拍拍锦雪的手:“你是个好的,朕,没有看错你,朕怎么会治你的罪呢?”
锦雪这才大松一口气,她这么急着抛头露面,舌辩群臣,一切,也都是为了南宫明镜着想,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如此的,若有一丝的缓和余地,锦雪也会忍耐下去的,可当时情形由不得她,只好做了一次急先锋,给南宫明镜搭桥开路,垫了台阶,锦雪也怕南宫明镜不能容忍她这一点,便先请了罪。
现在瞧着,南宫明镜也不是迂腐之人,便很是放了心,又笑着和南宫明镜说了几句话,亲自扶南宫明镜上了车驾,这才登上自己的车。
她上车的时候,唐伦一直站在一旁,看着锦雪,小声又关心的说道:“公主失了耐心……”
锦雪回头瞧了他一眼:“我又有什么法子,当时的情况,若是锦清、锦西几个能够办得好,我又何尝愿意如此?”
唐伦低头:“如此,怕公主在京城的名声又要……”
锦雪摆手:“我的名声,和父皇的名声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失了我的脸面名声,成全了父皇,这是我该当做的事情。”
这时候,在场有很多人,也有那和唐伦同行的侍卫,锦雪这话,没一会儿功夫就传到南宫明镜耳朵里,听的南宫明镜老泪纵横,极是感念锦雪这一番回护之意。
南宫明镜多要强的一个人,自从登基以后,这么多年一直战战兢兢,一个人艰难的走了过来,所有人都只想要他扛大梁,所有的难事都推给他,他也是一个人,就是再有能力,这么多年走下来,也是极辛苦的,现在锦雪这么替他着想,这么忠心的护着他这个君父,让南宫明镜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就觉得吧,锦雪不仅是女儿,更是知已,还有同伴,并肩作战的同伴,自此,待锦雪更加不同……
南宫明镜今天的心情一日三变,也没了什么看热闹的心思,从鸿胪馆出来之后,直接让人赶快回宫。
一进宫门,南宫明镜下车直奔乾皇宫,锦西几个紧步跟随,走到半路上,南宫明镜回头对锦西道:“安排法兰西国进宫演出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忠靖侯办理吧,一定要着内务府办好。”
“是”锦西行礼应了一声,随着南宫明镜回了乾皇宫,这才告辞出来。
庆瑜宫内,锦西和唐伦叫了内务府的官员来,嘱咐了一通之后,两个人坐定一边喝茶,一边商量着要怎么办理南宫明镜交待的事情。
本来,不过是看个歌舞表演,像这种小事情,让一般官员办理就行,根本不用锦西这个太子出马的。
可是,今天的事情这么一弄,这件事情就上升了一个高度,南宫明镜便是和那些迂腐大臣较劲,那也得重点办理,要让那些大臣们瞧上一瞧,就是他们反对,这件事情,也会办的漂漂亮亮,妥妥当当。
锦西也明白这里边的道道,也精心的布置了一通。
此时,锦西极优雅的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瞧着唐伦道:“先前我只道朝庭官员迂腐,现在瞧来,是太迂腐了些,瞧瞧那些西洋人,人家已经出海远航,快把国土占到咱们家门口了,而那些朝庭官员却不思进取,听不得不同意见,满嘴的仁义道德,程朱理学……”
唐伦一笑,放下茶杯来:“太子不必生气,今儿公主已经狠狠教训了那些官员一通,想必,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事情就传遍京城了,到时候,那些人得前思后想一番,若是再反对皇上变革,会落得怎样的结果。”
锦西冷哼一声:“孤和那些人也犯不得生气,若是依着孤,再有那犯倔不听人言的,直接扔到西洋去,让他们也见识一番,瞧上一瞧,再有说西洋人番邦蛮夷的,孤就让他们去拿孔孟之道教化那些西洋人,瞧瞧他们面对狼子野心的西洋人,又要如何说法?”
“扑哧”一声,唐伦听着锦西的奇思妙想,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子爷若真有此想法,不如和皇上讲上一声,想必,皇上也乐的瞧呢。”
这话锦西倒也爱听,忍不住点头:“你说的是极,待孤想想,有时间的话,和父皇提上一声,咱们锦月,也该当派人好好的出去瞧上一瞧了,只在家里闭门造车,是不行的。”
唐伦手指敲敲桌面:“太子爷不必再说此事,还是赶紧想一下那歌舞剧如何安排吧?臣瞧着皇上的意思,可是想让咱们锦月的戏班子,和那西洋的戏班子打擂台呢,如此一来,太子爷该当让内务府挑上那京城的名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