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珏醒了过来,她睁开了双眼,看见月儿一脸焦急地坐在床沿,她无力地摸了摸额头,满头的汗,原来是一场梦,只可惜没在梦里看清那个人影到底是不是他的周郎,现实中不能相见,哪怕梦中能看一眼也好啊,司徒珏发出了一声叹息。
“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看你满头大汗的。”月儿说着就用一块手帕给小姐擦汗。
月儿的内心其实在滴血,眼睁睁地看着小姐的病情越来越重,老鸨是个出了名的冷血,看着小姐已经病得不行了,不能再为她赚取银子,她便不管不顾,连医药费都不出,要不是月儿的一句话,司徒珏差点就被赶出来,病死在街头。而那个司徒珏口中思思惦念的周郎,在月儿的眼里也是个完全靠不住的家伙,三年的时间只在第一个月寄来一封信,之后便音讯全无,而司徒珏每个月收到的信,是月儿煞费苦心模仿周公子的口吻写的,她太了解他们之间的故事了,小姐现在已经完全失明了,每次用手摩挲着泛着墨香的信纸,嘴角都会荡出幸福的酒窝,每每看到这个情景,月儿便独自垂泪,要是哪一天小姐知道了真相,她会不会就垮了。
司徒珏的这间阁楼算得上是整个暖香阁最清净的地方了,其他的阁楼无一不是夜夜笙歌,觥筹交错,“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醉生梦死是暖云阁的常态,也是整个繁华如烟的金陵城的梦态。
每次老鸨上楼,月儿就将她堵在了楼梯口,“你又来干嘛。”月儿警惕地问。
“哎呦,月儿姑娘,老身还能干来做什么,我就是来看看司徒的。她的病情好点了吧?”
月儿冷哼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尊重您,称乎您一声柳妈妈,但我们之间好像说好了吧,我给您银子,您就别再让别人踏入这个阁楼一步,也包括您。”
“话是这么说,老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您也知道我这暖香阁是整个金陵城最有名的青楼了,我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司徒的阁楼是暖香阁最好的房间了,很多客人每次来都要往里瞧瞧,他们非说老身金屋藏娇,拦都拦不住。我也很难……”
“好了,说吧,你还要多少?”月儿不想听老鸨的满嘴胡话,干脆替她说了。
“月儿姑娘果真是个干脆人。”柳妈妈立即喜笑颜开,“我算了一下,为了能让司徒姑娘安心养病,有必要再添几个人手,五千两。”说着伸出了一只十分难看的肥手。
如果此时月儿的身份不是司徒珏的丫鬟,她真想一刀把这只充满贪念的手给砍了,“柳妈妈,您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一个月一千两,京城的烟雨楼都没您这贵。”
柳妈妈涂满胭脂粉底的脸上堆满了笑,让月儿一阵反胃,“看您说的,要不是您,有人出二千两老身都未必肯租呢。”
月儿听出柳妈妈话里有话,也不反驳,“明天我会让你再送您五千两银票,五个月的,希望您能信守承诺,不要再出尔反尔。”
平添了一笔不小的收入,柳妈妈心情大好,“月儿姑娘都这么说了,老身当然不会违背,我让下人再送几盒点心上来,上等的桂花糕,芝麻小酥,都是司徒姑娘爱吃的点心。”说完就径直下楼去了。
月儿松了口气,这个吸血鬼,不把人给榨干她就不放手。她也不是没想过换个地方给司徒珏养病,她家里的空房子不计其数,但这里是司徒玦生活了整整六年的地方,六年的时间里她都未离开过这个阁楼一步,月儿担心换了地方司徒珏会不习惯,要是加重了病情就不好了。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司徒珏的回忆,她和她的周郎在这里相知相遇到相爱,她要在这里等她的周郎回来。因此月儿才煞费苦心的留在了这里,哪怕花费重金,她也要守护好司徒珏,这是她对一个人的承诺。
月儿打发走柳妈妈之后,轻手轻脚地走近司徒珏的床前,看见司徒珏正在熟睡,心下叹了一口气,在一天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司徒珏就是这么睡过去的,这是月儿的精心安排,药里面含有微量的龟息丸,能够极大可能的延缓病情,但是副作用就是会沉睡很久,而且神奇的是沉睡中的身体机能几乎是停止的,只有轻微的呼吸,这也基本上解决了司徒珏的饥饿和生理问题。
月儿看着沉睡中的司徒珏,算了算时辰,再有2个时辰小姐就该醒过来了,她要出去办点事,她朝窗外吹了声口哨,立即一个黑影窜了进来,“主人,您找我。”黑影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我要出门一趟,你在这里守着,要是司徒小姐出了一点问题,你就不要来见我了。”此刻的月儿冷得像块冰,她瞬间就从一个丫鬟的身份变成了一个发号施令的主人。
那个黑影应了一声“是”,便迅速脱去了身上的黑衣,原来也是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换上普通的衣服,倒也出落的俊俏。
月儿转身换了一套夜行衣,从窗台跳了下去,落地无声,干脆利落。她要立即回家一趟,五千两银票她暂时还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