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羽万万料想不到局面会变成现在这样,自己完全处于被动,司徒青远的武学修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围,他本以为这么多年毫不放松的勤学苦练已经让他难逢敌手,但没想到对方也没闲着,而且武功更进一步。也怪自己没有克制住情绪,要是自己再冷静一点,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还让自己的女儿身置险境。
“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上官羽的眼神依旧凌厉。
司徒青远双手一摊,一脸轻松的说:“很简单,交出你手里所有的兵符。”
上官羽内心一震,果然没什么好事,居然想让我放弃整个天下差不多一半的兵马,哼!别以为拿我女儿来威胁我,我就会妥协,要是我不再是大将军了,我才会真正死无葬身之地!当即横眉一挑,怒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以为我会笨到那种地步?”
“你不交也可以,那就替我的乖徒孙,你的宝贝女儿收尸吧!”司徒青云的语气相当冷漠,好像杀个人如同杀只鸡那么简单。
上官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早就看出来司徒青远和阎王神医以及柳如月一样,服用了那个可以保持人容貌不变老的禁药,所以就算司徒青远伪装成一个糟老头的样子,也掩饰不住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一种淡淡的药味。对于这种老妖怪,上官羽一下归于变态的那一类,他早就不把他当成当年的那个司徒青远了。心里正思索着对策,突然楼下的门被一股蛮力撞开,四人不约而同向下一看,却见周思远领着大批官差涌向暖香阁,不到一会儿,整个一楼被官差围了个水泄不通。
司徒青远脸色略显难看,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敢搅了他的局!正欲给他点颜色瞧瞧,站在一旁的司徒诀立即迎了上去,赶在了司徒青远的前面。
周思远一身官服,头戴官帽,完全是官场的打扮,好像他此次前来是为了办公事一样。他只身一人走上二楼,正好与司徒诀相遇,立即行了一个跪拜之礼,“下官金陵府丞周思远,拜见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内务府总管司徒公公。”
司徒诀冷冷地道:“周大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司徒公公。”周思远慢慢起身,每一步都很谨慎,唯恐坏了官场的规矩。跪完司徒诀,他又来到宇文泰的身边,又是一个跪拜之礼,“下官金陵府丞周思远,参见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宇文泰将军!”
宇文泰也冷冷地道:“周大人起来吧!”
“谢宇文将军。”周思远仍旧慢慢起身,低着头,又来到上官羽的身边,又跪了下去,“下官金陵府丞周思远,叩见朝廷大将军上官将军!”
上官羽看着眼前的这个迂腐的够可以的人,不禁就有些纳闷,自己半躺在地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怎么就没看懂场上的形势?还傻愣愣的冲进来,以他一个小小的正四品,怎么可能斗得过宇文泰和司徒诀这样的权倾朝野的人物!一时间也没说话,周思远也就这么跪着保持不动。
其余三人实在是不耐烦看一个跳梁小丑的表演了,司徒诀说道:“周大人不必在这里弄这虚假的一套,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那还是回避一下为好。”
周思远却未抬头,压低声音恭敬的说道:“下官不敢在诸位大人面前弄虚作假,只是下属见了长官,行礼是必要的,这也是对长官的尊敬。”
上官羽一看周思远还敢跟司徒诀顶嘴,心下判断要么心里有胜算,要么就是个愣头青。好歹也算是自己这边的,口中说了一句:“周大人起来说话吧!这样跪着说多不方便。”
“谢上官将军。”周思远得到许可之后立即起身,还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官方,这让司徒青远三人看着更不舒服了。
司徒诀可不想和一个四品的小辟耗嘴皮子,“周大人,我们几个老朋友只是在这里聚一聚,商讨一些要事,礼你已经行过了,要是没什么事情,你就退下吧,麻烦你顺便把门给带上。”
没想到周思远立即回了一句:“下官无意打扰诸位大人的雅兴,只是下官此事前来,确实有公务在身。”语言举止,仍然十分恭敬。
这让司徒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小子,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沉着脸说道:“你来这里有什么公务要办的?”
“下官收到民众举报,说暖香阁里藏了一个逃犯,本官特意赶来处理。”周思远回答道。
“那你现在看到了,暖香阁并无状况发生,而且外面有那么多护卫把守,怎么可能会有逃犯?你赶紧退下吧!”司徒诀有些不耐烦了。
“司徒公公的话下官当然相信,待下官搜过整间暖香阁之后,自会退下。”周思远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下可彻底激怒了司徒诀了,一个四品的小辟居然在这里没大没小,顶撞自己,这个官是不想做了吧!大发雷霆:“周大人请自重!别忘了你的身份,让你退下你就退下,你想违抗命令?”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身为金陵府丞,身负保护金陵府民众的安全的责任,司徒公公虽然高高在上,但恕下官不能从命。若是得罪了司徒公公,待公务结束之后,下官自当登门谢罪。”说完朝楼下递了个眼神,何捕头立即带了一干人走了上来,立在周思远的左右。
司徒诀已经下了决心要除掉眼前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但看了楼下一眼,发现所有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楼上,看来他是早有准备,这些人恐怕也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心里也只能憋着这口气,远在金陵,自己毕竟处于劣势。
这个时候宇文泰走了出来:“若是司徒公公的话没有分量,那么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的话总该有些分量吧!”
周思远仍旧是那副恭敬的表情:“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节制整个天下的兵马和统领京师的御林军,但是下官属于文官编制,手下也只是一些捕头和捕快,并无兵马。因此,宇文将军虽然说话有分量,却不能对下官起作用。”
宇文泰的脸色立即变得比茄子还难看,但也无法反驳,闷哼了一声,但却走到四楼的楼梯口:“本将军今日就站在这里,看谁敢从这里走上楼去!”
宇文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四楼的楼梯口,就是想存心刁难周思远,看他能怎么办。
周思远也不恼怒,就这么静静地和宇文泰对峙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氛围。
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几个人同时都被这声音给吸引,上官羽更是屏气凝神,不会是月儿和司徒珏下来了吧?果然,脚步声逐渐清晰,在宇文泰的背后停住了,宇文泰已经闻到了一股胭脂的香气,知道是上官月儿和司徒珏下来了,正欲起身,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宇文叔伯怎么坐在了楼梯口,这让侄女怎么能过得去啊!难不成要飞过去么?”
宇文泰一脸假笑的回过头:“老夫失礼了,刚才有人想要闯司徒姑娘的闺房,老夫看不过去,就堵在这里,看这个不明事理的轻薄之徒如何能过得去。”
上官月儿笑道:“叔伯真是怜香惜玉,我倒要看看,这个轻薄之徒到底是谁?”说着脚步轻快的从宇文泰身边走过,来到周思远的旁边,“原来是周公子啊,叔伯口中的轻薄之徒指的就是你么?”说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周思远,周思远的脸都有些红了。
“月儿……”上官羽唤道。他没想到女儿在这个关口出来了,看来她在楼上已经知道楼下发生的这一切,果然是鬼灵精啊,趁着周思远在这里,这个时候走是最好的时机了。
上官月儿听见爹爹在叫她,立即走到上官羽的身边,慢慢扶起他,心疼的说道:“爹爹怎么这么不小心,跌倒在地上,宇文叔伯你也真是的,看着爹爹跌倒了也不知道过来扶一把!”语气里满是嗔怪。
宇文泰尴尬的笑了笑,“你爹爹这个人你也知道,就是倔脾气,他不让我扶,我哪里敢去扶啊。”
上官月儿也不睬他,扶了上官羽做好之后,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水壶,“爹爹你喝一口月儿酿制的米酒,可香了。”
上官羽看了女儿一眼,见她朝自己眨眼,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狐疑地打开瓶子喝了一口,一入口他就已经明白,这是上官家特制的独门疗伤药物,可以很快恢复你的内息。心里顿时十分欣慰,女儿果然是长大了啊。
宇文泰有些犹疑地看着他们一眼,这对父女不知道在上演什么戏份,立即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夺过上官羽手里的酒壶,“既然是侄女亲自酿制的小米酒,岂有不让叔伯尝尝之理。”当即将酒壶中剩下的小半瓶喝了下去,口感不错,是好酒。看来这里没什么猫腻,口中立即对上官月儿夸奖了一番。
这个酒壶里其实是有猫腻的,这个精致的小酒壶是上官月儿在十周岁生日的时候上官羽送给她的礼物,里面设置了一个十分巧妙的机关,将小小的酒壶分为两层,可以同时装两种不同的酒,只要用小指轻轻触动酒壶的底部,机关就能启动。
上官月儿在酒壶的底部装上了真正的米酒,而在机关隔板的上面装的是上官家特制的独门疗伤药物,上官羽一口喝完上面的药,赶在宇文泰夺走酒壶之前用小指轻轻一按,机关启动,宇文泰自然喝到了真正的米酒。宇文泰自然没有发现这个小酒壶的精巧之处,喝完就将酒壶还给了上官月儿。
其实上官月儿在四楼的隔间里已经将楼下的状况摸得一清二楚了,当然,这些都归功于司徒珏那双敏锐到机会有点变态的听力,楼下几个人的声音她全部都听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然后再告诉上官月儿。在这个过程里,上官月儿也向司徒珏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两个人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特别是上官月儿,怕她爹爹敌不过另外的三个人,几次想要冲出去都被司徒珏给拦住了。这次正好周思远赶来相救,这是救爹爹最好的机会了,和司徒珏这么一合计,两人就都走下楼来。
司徒青远冷冷地在一旁观察着场上的局面,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和自己同姓司徒的这个姑娘,难道她和自己也有什么关系?他不敢确定,当年为了实现计划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几个儿子女儿也无法顾及,除了暗自寻找自己的大儿子司徒诀和小儿子司徒冲,其余的子女他倒真没找过。因此,眼前这个姓司徒的姑娘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还真有点犯嘀咕,当年尚有几个在襁褓中的婴儿,眼前的这位不会就是其中之一吧。
司徒珏尽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周思远内心还是一阵颤抖,三年都未见思念的情郎一面了啊,如今居然在这种诡异的场合相见了。
周思远也是一阵眩晕,自己确实是来救上官羽的没错,但内心里更希望能把司徒珏也一起给救出来。他毕竟也是爱着这个女人的啊,因此看见司徒珏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他怎么能不再次怦然心动。
阎王神医的药果然很有效,两颗药丸服下,司徒珏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多年未下床走路,走路还是有点颤颤巍巍的,要不是月儿多扶着她在屋里走了好几个时辰的路,她到现在还不一定能站得起来,如今恢复了身体,顿时感觉能自由行走真好。
司徒珏正欲问候周思远,她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要开口了,但是在这里,她必须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口中才吐了半个音,就被司徒青远的一句话给打断了,“这位司徒姑娘,老朽可否能问你一声,你家中父母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