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得不偿失
顾无烟 2016-09-07 17:053,368

  太后马瑞玉被司徒峰等辅政大臣联手被迫还政于内阁之后便一直待在仁寿宫,连寝宫的门都没出过。而司徒峰的这一招险棋成功,不仅让司徒峰手里重新拥有了军政大权,也令首辅张玉,领侍卫内大臣长孙顺等人的权力失而复得,从此朝廷再一次进入了由辅政大臣共同治理的时期。

  然而,获益最大的不是司徒峰,也不是张玉和长孙顺,而是掌銮仪卫事大臣司徒青远,由于他军权在握,若是想要平叛葛大力的叛军就必须借助司徒青远手下的强兵悍将。这一日,几位辅政大臣在朝中和众位大臣讨论没有结果,又回到内阁接着商讨。主要的分歧在于司徒峰和张玉以及长孙顺等人都建议司徒青远直接派他手里的兵马去平定葛大力,但司徒青远却不甚乐意,他提议抽调各省的驻军组成一支兵马前去平乱。

  司徒峰见父亲不肯出兵,有些着急的说道:“司徒大人,现在叛军一路攻城拔寨,眼看就要杀到京城脚下,若是从各省抽调驻军如何来得及啊,请司徒大人以江山社稷为重,速速派兵!”

  司徒青远却摆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说道:“不是老夫不肯出兵,老夫也心系江山社稷,但老夫手下的这些将领越来越不服从老夫的命令了,说老夫不过是掌銮仪卫事大臣,又不是武将,他们凭什么要听从老夫的命令,老夫也是无可奈何啊。”

  司徒峰一听,这不是摆明了是要一个武将的头衔吗。历朝历代,向来都是文武分治,就是怕大臣军权和行政权大权在握,独断朝纲。本朝也是严格施行文武分治的原则,文官绝不能干涉军权,反过来,武将也不可以干涉行政权。但本朝也有文官职位有武将性质的官职,譬如说领侍卫内大臣,是地地道道的文官职位的,但是却可以管理皇宫里的所有守备军,包括侍卫,但是这并不是如同直接的领兵打仗的将领,他能管理并不代表他能领军。现在司徒青远的这么一番话摆明是想要个武官的头衔,虽然他手握军权和一个真正领兵打仗的将领毫无区别,但是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若是他能够有一个武官的头衔,那他就可以更方便的统率军队了,他手里的军权无疑会大大加强。

  司徒峰还未开口,在一旁的首辅张玉忍不住说道:“我朝向来是文官治政,武官治军,两者互不干涉,司徒大人若是想要一个武官的头衔,大可先辞去掌銮仪卫事大臣一职,这样您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担任武将的官职了。”

  司徒青远想道:“想变相的削夺我的权力,没那么容易。”他说道:“首辅大人的话老夫也曾考虑过,但就算老夫愿意辞去这个掌銮仪卫事大臣一职,老夫手下的将领也不愿意啊,他们这群粗人哪里懂朝廷中的规矩,他们以为老夫的官做得越大越好,越多越好,否则就会在兵营里闹事,老夫也对他们无可奈何啊。”说完便重重叹了一口气。

  司徒峰知道父亲是趁火打击,用手里的兵权来要挟朝廷给他更多的权力,他思虑了一会,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击退葛大力的叛军,就算是饮鸩止渴,也只能先保住朝廷了,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相就提议加封司徒大人为龙虎将军,请司徒大人快快发兵。”

  首辅张玉还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止住了,他叹了口气,心里想道:“前有豺狼,后有猛虎,朝廷真是岌岌可危啊。”

  司徒青远说道:“这个请丞相大人放心,朝廷的任命诏书一颁布,老夫马上就出兵讨伐葛大力的叛军。”

  领侍卫内大臣长孙顺一直都没有开口,他一直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司徒青远,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司徒青远被加封为龙虎将军之后,便调动手下的一支兵马前去讨伐葛大力的叛军,不出一个月,就大胜而归,这让司徒青远的权势更加炙手可热,在朝中他军政大权牢牢在握,没了太后之后他便成为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物,虽然自己身为内阁大臣,但完全不把内阁放在眼里,很多政事公然绕过内阁直接由他说了算。更要命的是,他比太后马瑞玉主政时的专.政更加变本加厉,俨然他成了朝堂上说一不二的人物,甚至有时候连皇上他都没放在眼里。

  司徒峰每日心情都很沉重,他知道这是自己惹下的祸端,当初他计划想要扳倒太后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他父亲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他也时刻盯防着父亲,但顾此则失彼,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能够做得那么好。先前先帝驾崩不久,他刚刚担任丞相一职,他一直以为凭借着一己之力能够扭转乾坤,辅佐新帝完成大业,但是他现在发现他错了,他并不是一个可以担负起江山社稷的能臣,现在的朝廷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他想要力挽狂澜,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为所欲为,所以他心里渐渐有个了大逆不道的想法。

  一日,他去东厂去找夏公公,夏公公正在厂卫的大厅里与手下的一个档头喝茶对弈,见司徒峰来了,便笑着招呼道:“哎呀,人人见我这东厂如同见了豺狼虎豹,司徒老弟你偏偏要往我这里跑。”

  司徒峰也笑道:“人人惧怕夏公公东厂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恶,有恶行的人自然会害怕受到惩罚,我心中无恶,自然瞧不出这东厂有什么好吓人的地方。”

  夏公公挥手让那个档头退下,然后对司徒峰说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司徒老弟来我这里,想必是有要事与我商量。”

  “知我者,莫若夏公公也。我来找夏公公,确实是有一件紧要的大事想要与夏公公商议。”司徒峰说道。

  夏公公见司徒峰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说道:“既然如此,请司徒老弟到书房里来吧。”

  司徒峰跟着夏公公来到一间房间,夏公公关上门,说道:“这间书房位于东厂的正中间,周围布满了暗哨,而且是不透音的,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司徒老弟有什么话尽避直说。”

  司徒峰口气有些沉重的说道:“想必夏公公对于现在朝廷里的事情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吧。”

  夏公公看司徒峰眉头紧皱的样子,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他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太后还政内阁之后,你父亲司徒青远却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如今他权倾朝野,连你们三位辅政大臣都奈何不了他了,你是怕他有谋朝篡位的野心是吧?”

  司徒峰说道:“正是,虽然他是我父亲,亲子杀父乃是大逆不道,但是若是他真的想要祸害先帝的江山社稷,那我宁愿万劫不复!”

  夏公公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他说道:“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你的父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知道司徒老弟你也很为难。那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呢?”

  司徒峰说道:“东厂的探子遍布天下,京城里各行各业更是无孔不入,我是想借助夏公公东厂的力量,必要的时候帮我除掉我的父亲。”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里都有些颤抖。

  夏公公沉默了一会,说道:“司徒老弟你可要想清楚,此事非同小可,你父亲若是一死,朝廷上下必会大受震动,而你父亲手下的那群将领若是趁机起事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司徒峰说道:“这件事的后果我也想过,但眼看父亲近日频频调动兵马,我在想他是不是开始策划谋反了,而我却无力阻止,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绝不能让父亲的阴谋得逞!”

  夏公公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些事情确实难以想得那么周全,也罢,想要借我东厂的人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司徒老弟你千万要想好了啊。这一步走错了,那后面就不能挽回了。”

  司徒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好了,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说着便在夏公公耳边耳语了一番。

  过了几日,司徒峰登门拜访自己的父亲,开门的管家一见是司徒峰有些激动地喊道:“老爷!老爷!二少爷回来了!”这是司徒府的老管家了,从小就看着司徒峰长大,所以就算司徒峰现在已经是身居丞相,这个老人还是把他当成当年司徒府的那个少爷。

  司徒峰见到老管家也是感触颇深,自己有多少年没回这个自己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了,虽然父亲已经成了权倾朝野的人物,但这个司徒府却一直没变,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司徒青远见儿子司徒峰登门拜访,也是大吃一惊,连忙亲自到门口迎接,声音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峰儿,你回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司徒青远手里握有再多的军政大权,他终究还是一个父亲,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回家。但司徒峰却避开了司徒青远那慈爱的眼神,而是冷冰冰地说道:“父亲大人,我这次前来是想今晚请您到醉仙楼一聚,我有要事想要和您商讨。”

  司徒青远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说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在家里说,又何必去醉仙楼呢?”

  司徒峰说道:“我已经在醉仙楼定好了酒席,今晚酉时,我在醉仙楼等您。”说完便走了。

  司徒青远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脸色浮现出一丝难以名状的表情,他在心里想道:“这一天还是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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