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心底还保存一丝理智,若若几乎要当场跳起来。
脸颊火辣辣的,无论是被亲过的那一片肌肤亦或是未遭侵袭的水嫩面皮儿都刺痛的灼热。
颜赢不是第一次亲吻她,只不过之前总是用哥哥亲妹妹的方式,唇瓣落在眉心或者头顶,若若虽然也不自在,却没这次反应激烈。
尤其此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上百双眼珠子瞅着,颜赢怎能如此放浪的。吻她。
这里可不是现代耶,处处可见大庭广众下热吻的男女,早已司空见惯的人们可以面不改色的视若未睹。
她使劲的把脖颈埋在胸前,已经没有勇气去瞧底下人的反应,心里旋转地是类似于偷情的刺激,她压根就忘了现在自己的身份正式日冕帝名正言顺抬出来的皇贵妃,即使举止稍微亲热了些,外人看在眼中也只会认为他们感情好而已。
这天下都是皇帝的,他在哪里亲自己的妃子,又有什么打紧。
常宁全程目睹,只不过他的感觉和别人还不大一样,皇帝是用挑衅眼神瞪视着常宁亲下去的,期间所传递的警告之意非常明显,他丈二摸不到头脑,不明白又是哪里惹得陛下不高兴了,干嘛一副没好气的表情对着他。
右丞相安真干咳一声,仿佛没有意识到勤政殿内短暂的静默声,举杯抬高嗓音道,“来来来,让我等敬皇上一杯,惟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惟愿我大燕国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有人起自然有人应,所有臣子都从桌后绕出来,站成几排齐刷刷跪倒,三跪九叩。
若若还沉浸在羞涩之中不敢抬头,颜赢暂时放过了她,说了几句官面上的话,命众臣回归原位。
常宁这会儿异常老实的守在自己的位置,屁股在椅子上搭了个边,面对一桌子御膳房大厨做出来的美食亦索然无味,嘿,任谁也没办法在天子的虎视眈眈下还泰然自若的保持镇定吧。
各有所思
浑身不自在。
日冕帝那儿瞪着呢,泛毛的目光即使没落在常宁身上,常宁也仿佛如坐针毡。
酒入口,琼浆玉露,也索然无味;
至于那些个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常宁连伸筷子都觉得是罪恶。
低调吧,沉默吧,脑袋缩了缩,再缩一缩,恨不得直接躲到地缝里,避开日冕帝时不时的关爱。
可很显然,既然他如此明显的退却,日冕帝仍旧不打算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常宁?常大人,你可是此次的大功臣呐,几个很难解决的技术性问题都让你完美的解决了,来,朕要亲自敬你一杯。”颜赢半眯着眼抬起酒杯,点住下方,“你很好,非常好,总算朕没有后悔,当初差点派人一刀砍了你。”
这算是好话吗?
从语境上判断,似乎是。
可听在常宁心里,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有这么夸人的吗?
“皇上,臣万死不辞,以报皇恩。”前提是皇上得给他这个机会,至少今天放过他,别用言语挤兑的直接没了性命。
“嗯,朕等着你来报!”颜赢举杯一饮而尽,身旁有小太监立即斟满,他复尔握在手中,扭过头,温言细语的对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红着小脸抬起脑袋的若若道,“爱妃,这位就是朕向你提过的那位少年才俊,为了救发妻宁可开罪皇上,难得情深意重的连命都不要了,来来来,抬起头来好好看看,这天下难得一见的痴情郎。”
温若若对常宁还有记忆,听见了颜赢的话,缓缓抬起头,又重重的朝常宁的位置看一眼,心想,难得长的这么俊逸且身居高位还情深意重的不忘家中妻子,看来世上的男人也并非都是薄情寡义之辈。
常宁暗叹,原来温娘娘果真与他素不相识,此种情况仍愿意伸出援手,真是仗义女子。
颜赢瞧着两人对望,虽转瞬即各自移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看向常宁的眼神愈发变得诡异。
索命利剑扑面而来
常宁哪里拼得过日冕帝的强大气场。
他节节后退,避其锋芒。
日冕帝毫不客气的举着大旗反击,冷冽的笑意罩在这位朝堂新贵的头顶,一片乌云把常宁裹在暴风骤雨之中。
其中滋味,冷热自知。
群臣只见状元郎失去往日气度,略显畏缩的站立着,均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温若若敏感的察觉到了颜赢的敌意,是完全针对那可怜的常宁而为,很少见颜赢咄咄逼人,连皇帝的风度都顾不得了,于是在桌子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握在手心处,轻揉摩挲,“皇上,臣妾还真挺想听听常大人和她夫人的故事,这世间有情男女甚多,能死去活来的爱到这个份上也算不易,最好能叫史官当做杂记书写一篇,流芳后代,也是一则佳话。”
若若全是对这段唯美爱情的赞叹,对常宁本人倒没现出特别的情绪,颜赢享受着佳人难得一见的主动,浅笑着回握住若若的手,“就依爱妃,来人呐,叫史官跟着常大人,照娘娘的意思写出些让男男女女看了更加忠贞于爱人的故事。”
等着看常宁笑话的人又一次大失所望,刚刚皇上的脸明明都绷紧了起来,怎么忽然又阴转晴的变了颜色,又要帮常宁著书立传了?
日冕帝挥挥手,命颜赢回到桌子旁,便不再理会。
他不停的帮若若去夹放的稍远的菜式,照顾周到的令人妒忌。众臣更是惊讶的瞪圆了眼,那个在金銮殿上,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漠皇帝原来也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心怦怦的跳不停,常宁坐下才察觉到双腿算账,后脊梁上一层虚汗濡湿了衣裳。
闭上眼,仿佛是从生死之间绕了一圈跑回来,他总算了悟了猎人长弓之下濒死野兽的绝望滋味,想逃逃不开,就眼睁睁的侯着索命的利剑扑面而来。
珍贵药物
幸而,日冕帝中途携贵妃娘娘退场,请众臣自便,不醉不归。
皇帝家的饭其实也没那么好吃,紧张兮兮的考虑一言一行,本该享受美食的时候情绪偏偏紧绷着无法放松,现在陛下都走了,大家又怎么好意思屁股黏在凳子上,为了那么点吃喝的就不肯站起身。
于是,在场辟位最大的右丞相安真一离开,这次君臣同欢的庆功宴也就落下了帷幕。
常宁坐在原位,既不站起,也不说话,双眸合着,努力的平复心情,让没有力气的双腿逐渐恢复功能,至少在他回到简陋草堂之前,不至于出丑的倒下。
同僚们默默的绕着他走开,没有人在此时过来哪怕是扶他一下,日冕帝对常宁的态度实在是奇怪,在未摸索清楚之前,与其保持距离是明哲保身之道。
常宁能够理解,他也并不会愤世嫉俗的去怪任何人无情。
在天牢里反省的那些个日子,他把人生梳理的很通透,与亲疏远近的关系亦是换了另一个角度去看,不会把别人的眼色放在心上。
孑然一身来到这世间,即便是妻子也很难走到共同走到最后,至于那些个得意时便走过来,失意时立即远离的所谓‘朋友’,常宁早就不再在意。
他要做的,就是顶着压力站起来,在断气之前绝不垮下,好不容易才与娇妻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分外的珍惜自己这条性命。
至于皇上对他的态度何以忽冷忽热,常宁还没想清楚,他却不急,只要有时间有机会,迟早有天他会一步一个脚印坚定的爬上金銮殿与皇帝最近的位置。
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到常宁面前微笑着抱拳见礼,“常大人,这些是温娘娘赏给你家夫人的,请她好好保重病体,修养个几个月,把身子调理好。”
说罢,一个硕大的红布包袱放在常宁面前,当众打开,竟都是些人参、鹿角、雪莲、灵芝等有钱都买不到的珍贵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