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殷殷期盼了数日的桃小薇瞧见儿子完好无损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再转身接下儿媳妇时,眼泪噼里啪啦的滚出来。
真的没事,太好了。
“娘亲,对不起,累您跟着担忧了。”一左一右,两人扶起桃小薇。
“娘亲,别哭了嘛。你瞧瞧老头子的脸都快凝出冰碴子咯,赢儿伤才好,经不起揍了。”颜赢指了指慢慢走在最后的颜曦,现在没有半点害怕。
只要有母亲在,老头子是绝不会克制不住脾气,当成发飙,这么个好机会不去利用,才是傻瓜。
“谁敢动我的儿子,我。我就给他好看。”挥舞比沙包大不了多少的拳头,桃小薇的威胁大概也只有一个人会心甘情愿的听之任之。
不过,哪怕只有他在意,就已经是拥有了全世界,不是么。
在城外陪着桃小薇住了两日,颜赢就要启程回宫了。
这一夜,是在外的最后的自由,斜倚在院中的摇椅上,若若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是我想要的
一件薄衫自背后披在她的肩头,不等若若习惯性的微笑,浅吻已经落在她眉间,吻去一腔愁绪。
“怎么了?闷闷不乐。”
晚饭后,颜赢就被父亲唤走,直到刚刚才回来,结果才找到了在树下发呆的若若,就瞧见她满腹心事的模样。
“今晚的月色很好哇,天气也不冷不热的很怡人。”她故意的把话题转开,不想让颜赢跟着担忧。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命中注定,只有人去适应环境,而环境根本就不可能反过来依附人的愿望。
皇位、王宫,是颜赢的宿命。
而她,只要伴在他的身边,把他要走的路当成是她的愿望。
虽然她是依附着颜赢生存的藤蔓,可她一样可以利用别样的方式去爱着他,保护他,相伴走过一世。
“娘亲想让你留在这里养身子,小若若,我没想到咱们的孩子会来的这么早,所以很多事还没有准备周全。不如听从娘亲的意思,你先在宫外生活几个月,等我把宫里的事解决干净,再接你回去安安心心的把咱们的小鲍主生出来。”是该下定决心清理了,他必须给若若和即将来到的孩子一个绝对安全无虞的环境。
温若若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容更加温柔。
反手握住他的手,柔若无骨的手指是那样的坚定有力。
“这座宅子,是爹爹给娘亲建造的港湾,可以让她随心所欲的裹着平静的生活。可宅子再好,也是因为有了爹爹,娘亲才会觉得幸福,夫君呐,同样的道理也可以适用在我们身上呢,没了你,住在这边即使再安全,也不是我想要的呀。”
后宫交给我
她收敛的浅笑之中,漾出一抹罕见的强悍,“而且,我也不是你想象之中的弱不禁风,和温柔的娘亲相比,我呀,充其量就是一株踩不死的杂草呢。”
施施然站起,绝美的‘杂草’娘娘笑弯了眉毛,“陛下是担心有了身孕的我,在宫里无法生存吗?还是担心初为人母的我无法保护自己和还未出世的孩儿呢?”
她。她。她
笑的好可怕。
明明温柔的脸色没带了一丝戾气,可那五官组合在一块,偏偏就生出了望而生畏之感。
颜赢想起了多年前,老头子带他深入北部荒原时曾经看过一只刚生了幼子的母狼,明明无法抗拒杀戮的气势,仍旧无畏的龇起了獠牙。
这也许就是母爱的力量。
有了孩子的若若,和要保护狼崽的母狼的幻影,在这一刻在颜赢面前合二为一。
“让我回去吧,难倒你舍得错过孩子出生前的每一个瞬间吗?”还在笑,丝毫不觉得她的气势已经把重伤财痊愈的丈夫震慑住了。
“好。”颜赢听见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
奇怪,刚刚他不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她留在是非之外,像父亲当初那样,完完全全的一力承担起责任,留给妻儿的就只有温馨和宁静。为什么,他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若若的请求呢?
捂住额头,望向银盘似的挂在半空之中的皎月。
一定是这样的夜晚太过于温馨,他才无法抗拒的去拒绝了若若的要求。
“还是老样子,后宫交给我,朝中的事已经够你操劳的了。”让开一半的椅子,让颜赢可以坐在身边,彼此的身子仅仅倚在一起。
回宫之前的准备
“可是我想。”
颜赢话说到一半,若若已经心有灵犀的截断了话,“想学爹爹散尽后宫?燕隐哥哥,别傻了,你这完全就是一时的冲动。”
站起身,绕到颜赢身后,十指轻重有度的捏着他的肩,“你和爹爹不一样,他想要的东西已经牢牢把握在身边,燕国怎样、百姓怎样,其实爹爹并不真的关心。你却是从小就开始掌管了这天下,燕国对于你来说,重要性大过于一切。后宫三千,牵系的是满朝文武,冒然动之,打碎了十几年的布局,并且后患无穷,这是赔本的买卖,不能做。”
话虽是如此,但是此刻在他心中,再没什么比若若和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更加重要,如果尽散后宫可以保住她们母子平安无虞,那么,对他来说,可预期的一团乱糟糟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燕国的金銮殿已经安静的太久,嘈嘈杂杂的热闹场面他也挺期待的。
“小若若总是在顾念别人。”眷恋的摩挲她粉嫩嫩的面颊,本来这次出来是让她有个得以喘息的机会,没想到却把在宫里好不容易养出的肉肉‘赔’了进去。
她像个孩子似的纯真以对,“燕隐哥哥怎么会是外人呢,你是若若最重要的人呦。”
不管怎样,这样的回答总是令人愉悦而舒爽的。敛去之前的担忧,颜赢决定将烦恼放在以后,既然若若有这个兴致和那群无趣的女人周旋,就随她去吧。
在这之前,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布置下去。
他是打算要置身事外,尽量远离瞧着碍眼的女人,可是,这与把若若保护的滴水不漏并不矛盾。
只要宫内的女人们按照游戏规则,他乐得轻松的站在局外。
稍显晚了些
住在长公主府的那个女人回来了。
各宫娘娘在皇帝的御驾还未及宫门前时,已经分别得到了消息。
回来了吗?
终于肯回来了吗?
这一去,两月有余,音讯全无。
就只带了那个女人,与陛下单独出行,六十几个日日夜夜,两人朝夕相处,晨昏相对。
想起来就有种毁灭掉一切的欲望呐。
上百个女人的怨气,集结在一处,空气中都现出了狰狞怨恨的味道。
若若被一顶软轿抬进了宫,皇帝的近身侍卫九曜亲自护送,沿路不允任何人打扰。
低调了许久的长公主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那些个在府内伺候的宫人们抬头挺胸进进出出,接受同僚艳羡目光的洗礼。
“再这样下去,陛下他说不定真的会让温贵妃登上皇后宝座。”吕妃的目光扫过座位下低头不语各宫娘娘,“六宫无主,咱们这些入不了陛下法眼的女人还稍微能轻松些,但是,假若后位真的被个没有家族势力,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给占了,你们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应邀而来的妃子们神色一凛。
今日吕妃邀请的娘娘无一不是背后有各大家族出身的名门闺秀,同时,她们也是被寄以厚望,希望可以在宫中爬到高位,将家族的荣耀提升到崭新的高度。
“这种事情今天才来担忧,稍显晚了些吧。”吉妃阴阳怪气的接口。
温贵妃受宠,可不是从这次出宫才开始的,人家在还是侧妃的时候就成功的抓住了陛下的心,而吕妃这会儿才有了危机感,真是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