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阳光直射,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一丝风也没有,带着闷热的感觉,让人觉得身上粘粘的,好不舒服。
楚瑶一行五人在猎场上说笑了一回,已是时间不早了,楚瑶最是怕热,便与夏紫莹要回去了,只是楚寒三人却是要相邀一起喝酒,楚瑶夏紫莹两人只得自己回来了。
行至猎场后院时,楚瑶与夏紫莹分开来,各自回房。
一路上都是大太阳,楚瑶脚步放得快了些,白芷与白珍也是疾步跟在楚瑶身后,主仆三人朝着西边走来,不一会儿就看见了丞相府的院落,门口点点苍翠环绕,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院中的一汪清泉当真极好,在这炎炎夏日平添了几分清爽之意,就连那泉水叮咚的声音,听在耳中也如丝竹缭绕,让人欢喜得紧。
“作死呢,这么烫,你是想要烫死我吗?”
楚瑶还未进门,就听见楚玥尖细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怒气,楚瑶勾着唇角冷笑,她还是如此,伪善得很,当着这许多的人,自是大家小姐,温柔得体的风范,只有她跟前没人时,本性才会暴露无遗。
“奴婢知错了,还请大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
只见冬青赶紧朝着楚玥就跪下了,一下一下呢将头磕在地上,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有了几道红印子,看着着实有些可怜。
楚瑶带着白芷她们二人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像是没有看见楚玥一般,不管她们主仆二人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二妹妹,走得好急啊,不如过来喝杯茶?”
楚瑶听见楚玥主动开口叫住了自己,停下了向前走着的脚步,觉着发髻似乎有些松动了,伸手拂过青丝,将一支钗化束得更紧了些,这才缓缓转过身,朝着在树下石桌旁坐着的楚玥。
“大姐好兴致,这么大热的天,这倒是个好所在,姐姐倒是打发这悠悠时光,妹妹我却是不得闲的。”
楚瑶与楚玥早已撕破脸皮,只要无人,楚瑶对着楚玥从来都是这样,想说什么便说了,管她楚玥青了脸,楚瑶最喜欢看楚玥生气,但却又奈何不得楚瑶的表情,就像是活活吞了几只苍蝇,憋屈得紧。
“是了,姐姐怎么忘了,妹妹巴结完这个,还要奉承那个,自然不像姐姐这般,清闲自在了。”
楚玥自从佛堂出来以后,稳重了许多,就算楚瑶言语间诸多挑衅讽刺,楚玥还是十分沉得住气,言辞犀利的反击着,两人的口水战从未停歇过。
楚瑶勾起唇角,浅浅一笑,楚玥果然进益了许多,姜氏的那一巴掌倒是打得她越发的沉稳了,只是也是越发的毒辣了。
“是呢,妹妹倒是想像姐姐一般,只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岂能不遵,侯府千金的盛情又怎好推却,自然不得空像姐姐一样,喝茶偷闲了。”
楚瑶知道楚玥暗中讽刺自己巴结夏紫莹,索性搬出墨无痕今日借太后旨意召见楚瑶一事,直接堵了楚玥的嘴,楚瑶谅她十个胆子也是不敢非议太后的。
“玥儿,原来你在这,叫母亲好找。”
姜氏盈盈笑意,突然出现在院中,朝着楚玥就走了过去,像是没有看见楚瑶一般。
“见过母亲。”
楚瑶微微屈身,朝着姜氏福了一福,全是行过礼了,姜氏这般装作没有看见楚瑶,不就是想要给楚瑶一个下马威吗?
若是楚瑶主动行礼了,姜氏自然不能如何,若是楚瑶转身就走了,姜氏就会抓住不放,说楚瑶不懂尊卑孝义,一顶不尊重嫡母的帽子扣下来,对于楚瑶的名誉终会有损。
“瑶儿也在这里。”
姜氏好像这才看见楚瑶一般,有些略微的吃惊,随即又打量了楚瑶两眼。
“这兽场中情势复杂,地势险峻,为了安全起见,瑶儿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免得到时候徒惹事端。”
姜氏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看似是在关心楚瑶,只是言语间却是苛责,说楚瑶不懂规矩。
楚瑶自然听得明白姜氏话里有话,只是不想与她多计较,看着姜氏与楚玥两人甚是碍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母亲说的是,若母亲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楚瑶微微俯身,朝着姜氏行了一礼,姜氏自然也是不想看见楚瑶的,这些只不过是面上的东西,摇摇头让楚瑶走了。
楚瑶眉梢向上挑起,眼中带着些微的寒意,转身离开了,不再理会身后的事情。
这边姜氏看见楚瑶已经走得远了,才转过头看着楚玥,眼中有些凝重。
“方才那贱人说太后娘娘召见了她,可是真的?”
姜氏坐在石凳上,阵阵凉风吹过,但是姜氏心中依旧烦闷,若是楚瑶真的如此的太后的厚爱,那她的计划可见有些难实施了。
“是,今早就有一名宫女来传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让她过院一叙。”
楚玥说起这话时还是恨得牙痒痒,这个贱人到底何德何能如得了太后的眼了。
只见姜氏的眼睛也是快要喷火了一般,带着无尽的怒气,若是楚瑶在这里,哦啊是要被刺得千穿百孔了。
“如此说来,这个贱人是暂时动不得了。”
姜氏眸中带着三分不甘心,本来今夜百花盛宴应该是个很好的机会,可是如今太后护着楚瑶,怕是有些难下手了。
“母亲,你是说今夜的计划要取消了吗?”
楚玥早已经挥挥手让冬青离得远了一些,看着姜氏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心中虽已明了,但还是不死心,故有此一问。
“算了,暂且放放吧,毕竟这里是皇家兽场,若是计划不周密,出了岔子,别说我母女,就怕是整个丞相府都要受到牵连。
“可是,女儿不甘心,好不容易姨母才将姜楠表哥劝说成功,若是等到下次,还得到什么时候?就算有了合适的时机,就怕姜楠表哥又变卦了。”
原来这姜氏的计划是要让姜楠在今夜回了楚瑶的清誉,反正姜楠也是自己人,到时候不吵不嚷,楚瑶已经没了清誉,除了姜楠也没有人会要楚瑶了,只等楚瑶及笄,抬进姜府做个妾室,还算抬举她了。
最主要的是姜氏这一招会让老夫人觉得是楚瑶自己不要脸,硬要贴上姜府长子,到时候楚瑶出了丞相府,也变没了依靠的后台,进了姜府,还能有什么活路吗?
“母亲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现在太后娘娘已经对她青眼有加,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事情,引起太后娘娘的疑心,查将起来,定会查出我们来,到时候,我们怕是必死无疑了,在皇家兽场里公然设计害人,这可是死罪。”
姜氏嫁进丞相府也是二十年有余了,对越西律法还是有所了解的,凡是藐视或挑衅皇家威仪者,杀无赦。
楚玥听着姜氏的分析,眼中的不甘越发深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楚玥自然知道,这次只能忍住了。
“女儿到底还是不甘心。”
楚玥手中握着一块手帕,已经被她揉成了一团,在手指间撕扯着,就像是把它当做了楚瑶,自己正在手刃敌人。
“放心吧,母女一定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只要回了府中,没有这些皇家礼仪与规矩,母亲有的是办法让她死。”
姜氏轻轻拍着楚玥的肩膀,为她顺着这口难平之气,还是姜氏城府深,早就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利弊关系,只要回了丞相府,楚瑶还不是只能依靠老夫人吗,到时候楚瑶一步踏错,万劫不复,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帮着她了。
楚玥听着姜氏的话,稍稍平息了些,母女两人就在这艳阳下将自己的阴险与狠毒全部摊开了,暴露在阳光中,只是这阳光再如何明媚,也是照不进他们黑暗很辣的心肠半寸。
骄阳越来朝着西边斜去,转眼间已是天幕微沉了,这百花宴依旧在百花厅举行,各位大臣与家眷依时赴宴,也是热闹非常,只是席间并无什么事情发生,其乐融融的气氛下涌动着的波涛汹涌明白人都看得清楚,只是并没有捅破,宴会下来,也是和谐融洽。
第三日就已经进入到了百花节的尾声了,楚瑶还在奇怪姜氏她们为何还没有动静,就听得皇帝的旨意传来,在今日的午时回建安城中,百花节就算是到此结束了,南国皇子既然来了越西,也自然是要回驿馆的,也与皇家军队一起,朝着建安城去了。
接近日落时分,楚瑶才回到了丞相府中,其他大臣家眷各自也都回府了。
虽然只离开了竹园中三日光景,楚瑶却觉得恍如隔世,终究还是自己的地方住着更加的舒心,看着满院子的海棠,闻着淡淡花香,楚瑶心情不错,再加上这落日余晖徐徐照进院子,霞光铺满了整个院子,像极了害羞姑娘的脸颊。
回了府中就比不得在外边了,楚瑶不得不打起精神,更加小心翼翼,姜氏在兽场上没有对自己出手,已经十分奇怪了,想来也是碍着皇家威仪,只是现今已经回了丞相府,到处都是姜氏的眼线,楚瑶更得小心应对了。
幸好,楚瑶还留有后手,只是不知道,现如今,棋行几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