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段子砚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地穿戴好衣物便翻身起床,推开门走了出去,他揉了揉还有点疲倦的眼睛,睁眼就看见了海上雾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的海面。
此时天正蒙蒙亮,有些暗,却又隐隐投过云层,些许光线射下来,让人无端觉得有些燥,热。
段子砚打了个哈欠,甲板上来回走动着几个仆人,正在收拾清理昨天晚上他们主人不小心留下来的污秽,他没有兴趣去看,就走了几步,来到船边的栏杆上面,微微弯腰手靠着栏杆,眯着眼睛看那海面。
清晨醒来的空气的确新鲜,这又是在海面,所以段子砚靠在栏杆上又闻到了一股鱼腥味和潮湿的味道。
这船有一段时间没用了,之前火云国来使匆匆忙忙去往琉空国皇宫,也忘记了要将自己的船保养的时候,就丢下几个仆从看管收拾,可几个仆从哪里够看管收拾那么大那么多的船只呢?所以也就导致了变成现在这样的有些潮湿和异味的大船。
但是段子砚其实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味道怪异了些而已,船只还是能用的并且这船很结实,并不用担心海上的暴雨来袭或说如何,闲时还能在这里垂钓,那说最悠闲不过的了。
段子砚站在栏杆上眼神漂浮不定地看着海面,一会儿看雾气,一会儿又抬头看那船帆,一会儿又低头看着自己扶住栏杆的手。
许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才彻底清醒了过来,稍稍站直,动了动自己有些麻的手臂,听见了轻微的嘎吱的声音,像说骨头在扭动重组。
段子砚站在那里又看了两眼,便想转身回去自己的船舱内,洗漱准备吃早膳,可是没想到,他刚转身一看,就看到了火云国来使那张平凡又有些胖的圆脸,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来使,请问你在做什么?”段子砚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稍稍靠在了栏杆上面,他惊讶地皱眉对着面前的火云国来使开口问道,面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温和。
火云国来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吓到段子砚,连忙上前有些抱歉地看着段子砚,开口解释道:“我只是看段大人你站在这里不知道的看什么,有些奇怪,就走过来了,却不料段大人忽然转身,我这才吓到了段大人你。”
段子砚听了以后笑着朝火云国来使说了句没事后,想回去又觉得自己这样貌似是在生气的样子,就继续转身看海面了。
反正现在天色还早,太阳都还没有出来呢,晚点回去也没有关系。
段子砚这样的举动无疑让火云国来使的心稍微好点,他的确说好奇段子砚为什么会大清早地站在这里看海面,但是更多的说在想能不能趁着大清早,段子砚刚醒来不怎么清醒,能套出一点话来,现在段子砚这个样子也着实说合他的意,想着,火云国来使就走到了段子砚的旁边开始搭话。
“段大人今日怎么起得那么早?这海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不知道段大人是不是这样想的,只要越过这海就可以到达陆地了,到达跑之后再走一段路,就能够到我的国家火云国了,火云国的地势相信段大人也知道的吧?”火云国来使看着茫茫大海对着段子砚是道,等听见了段子砚嗯的声音后,便又继续说道,“段大人此次去火云说因为想要看看火云的风光吗?还是像皇上所说的想要在火云国做客以表示自己对火云国两国修好?”
火云国来使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地歪到了这里,他扭头看向身旁看上去有些不知道神游在这里的段子砚,眨眨眼,继续说道:“段大人?”
段子砚心底早就知道火云国来使不会莫名其妙地跟他好好说话,这下也有些感慨火云国来使的固执,问了那么多天什么都没问出来,竟然没有恼羞成怒还那么认真地继续朝着他套话。
其实段子砚根本就没有想过是自己太过圆滑和能够糊弄人,所以才导致火云国来使觉得段子砚根本没有在糊弄他,所以才这样孜孜不倦地问着。
段子砚听了火云国来使的话后没有扭头,只是伸手指向那不远处的小岛,忽然开口说道:“来使有没有去过那个小岛?”
“没有。”火云国来使有些愣,眼神顺着段子砚的手指看过去,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那小小的似月牙般的小岛,在雾里面朦朦胧胧的,有些看不清楚。
他不知道段子砚问他这个是要干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扭头就要问段子砚为什么,可却不等他开口问出来,段子砚就开口说话了。
“我去过那座小岛。”段子砚对着火云国来使说道,眉目忽然弯了弯,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高兴的事情般,平常温润到有些寡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他看上去有些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当时在外游历的时候,曾经来过那座小岛,因为海上风雨的问题,火云国来使应该能够理解吧。”说着,段子砚扭头看向火云国来使,询问道。
火云国来使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段子砚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不过他现在心底也的确说有些好奇那座小岛跟段子砚有什么关系。
听见段子砚问她这句话,他也自然而然地点头,在海上要是运气不好的确会遇到某些让人抵挡不住的暴风雨,人能够打败毁灭,可这老天爷想要你怎么样,你就得是什么样,而你却不能将它怎么样。
见火云国来使点头,段子砚勾了勾唇角,将目光继续看向那座越来越近的,像被雾气遮盖的小岛,说道:“那座岛远处看起来就像说月牙,所以被称为月牙岛,岛很小,上面只指着几十户人家,但是他们却像是住在世外桃源一样,我上去之后,他们只允许我住两天,就要送我走,因为他们你允许有任何的外人进入他们的村庄,待上很久。
可虽然说了要驱逐我的话,但是他们在那两天却对我很好,等我要被送走的时候,暴风雨又忽然降临在了这场大海里面,我不能走,走了就没命了,而恰好那时一个小孩顽皮,掉进了海里,我救了他,月牙岛的村民为了报答我,答应让我住到有人来找我的时候,因为他们那里只有小船,小船在这个海上是稍微被海浪一打就会翻船的。
我就在那里住了小半个月,那个时候还恰好好运气地参加了一场仪式,是月牙岛的人供奉海神的,现在想起那个场景都觉得神奇。”
段子砚目露怀念,有些感叹地说道,惹得火云国来使好奇又心痒。
像是知道火云国来使的心思似的,段子砚轻笑了声,继续说道:“那个仪式,村民们在月牙岛的中央的那块湖中央,在那块巨大的石头上堆起像房屋一样的高高的木材……”
话还没说完就被火云国来使打断了,火云国来使忍不住问段子砚,说道:“怎么可在湖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石头呢?还能放木材。”
这根本不符合事实啊,该不是这说段子砚说来哄骗他的吧,火云国来使有些怀疑地看着面前的段大人。
段子砚愣了下,随即对着火云国来使轻笑了声,解释道:“那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奇怪的事情,这些也不足为奇吧,况且据我所知,火云国的国都还是在活火山底下呢。”
说着,段子砚朝着若有所思的火云国来使笑了下,便继续说道:“然后点燃木材,冲天的火光,他们在前几天会集体出海,无论男女老幼,甚至连幼儿都带着过去,女人孩子就捕鱼捕虾,年轻有力的男子就下海去找珍珠,找到的珍珠,捕到的鱼虾,就在那天尽数投入那片湖中,然后朝着那块石头跪拜祈祷,祈祷他们能够永生永世地世世代代平平安安地在月牙岛过下去。”
火云国来使听到这里有些不明所以,皱眉对着段子砚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要祈求这样的事情呢?权利,金钱,为什么不祈求这些呢?”
段子砚听到火云国来使这句话就笑了,他眯了眯眼睛轻笑了声,笑道:“谁知道呢?”
“谁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人生来就是想要追求权利金钱地位,可是有人却想要平安过一辈子平淡到甚至是没有出息的生活,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只是要活的高兴就好,不是吗?来使?”段子砚又对着火云国来使笑着说道。
火云国来使有些懵,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段子砚已经转身走了,回到自己的船舱里面去了。
火云国来使自己站在栏杆上,看着雾气已经散去的,渐渐露出湛蓝色海面的泛起淡淡波澜的大海,心情无端好了许多,又忽然想起刚才段子砚说的话,有些感慨和懊恼,以及对段子砚才识的敬佩,很多人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和见识,可见这位段大人的才识到底多么地让人感到敬佩,现在他都有些想去那个所谓的月牙岛看看,看看那是否有那不问世事的村民。
想起自己刚才又被那位琉空国的大臣给绕进去了,根本没有问出来他要来火云国到底是要做什么,只不过,这位段大人实在说圆滑又狡诈。
难怪琉空国皇帝那么看重那位段大人,火云国来使忍不住感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