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城听到江书凡的名字,心神陡然一紧,拥着乔子暖的胳膊也是一紧,换来乔子暖的瞪视。
顾以城收敛心神,微微有些出神。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孟子朗和纪维深也是看着顾以城。
这些天,结合金华国际酒店的线索,还有查到的一些东西,以及顾江两家的情况,他们心里大概有个猜测,然而当事认没说,事实如何,终是不清不楚的,也难以动手。
这些天的蛰伏,不是示弱,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等顾以城清醒,给予对方的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孟子朗看着沉默的老大,心里有些焦急。
“老大,你快说啊!算了算了,我先说当时老大你走后的情况吧。”
“我来吧。”
纪维深突然开口,脸色有些沉凝。
孟子朗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纪维深难得没有把他踢回去。
那一晚,孟子朗和纪维深找顾以城,没有找到,纪维深虽然没有打算用孟子朗所说的那个笨办法一家一家查,但是也在想办法怎么尽快找到人。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金华国际酒店。
金华国际酒店并非在外人眼里这两年突然崛起这般简单。
这个酒店的前身实际上是一个销金窟,那时候顾以城,孟子朗,纪维深,宫叶铭四人还年轻。
年少轻狂的日子自是有的,四人关系向来好,行动总在一起。即便顾以城和宫叶铭总是被另外两个爱玩的人拉着去的,即便那两个洁身自好的家伙总是提前离场,但是一旦兄弟有事,却从来都是两肋插刀。
纪维深年少时不复现在的凌厉深刻,而是混血的漂亮,邪邪的笑宛如罂粟,年纪轻轻便已经拥有了诱惑人的本钱,但那时,也就是好玩而已,不曾接触过太深的黑暗,人总是相信善的就永远都是善的,不知道还有一种是伪善。
纪维深当时和销金窟老板的儿子玩的好,也玩的很开,然而少年人就是有玩脱的的时候,更何况是本来就对他有企图的人。
一次酒醉,这样的纸醉金迷对于纪维深来说本不算什么,然而如果聚众淫乱,吸毒,那就另当别论,更何况,他差点被那个对他有着龌龊心思的人拉往地狱,差一点陷入牢狱之灾。
那一次,顾以城跪在顾老爷子身前求他毁了那个销金窟,宫叶铭跪在父亲面前求他当一个吸毒者的律师,孟子朗跪在孟老爷子跟前求他救自己的好友,而纪维深面对警察的审问无言以对。
那一次,销金窟如愿毁了,顾老爷子给了顾以城足够的金钱和权力让他自己放手做。纪维深胜诉了,宫叶铭的父亲冒着着一世清誉可能被毁的危险打败了舌灿如火的对手。纪维深得救了,孟子朗的爷爷放下自己的老脸去好友面前说情,他免受了牢狱之苦。
也是那一次之后,四人的兄弟情牢不可破,不管世事如何,不管年龄如何增长,不管对方在何地,他们都是最亲的亲人。
纪维深更是把三人当作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男人之间的感情,嘴上不说,却都刻在心里,印在灵魂里。
后来,销金窟就成了一个小酒店,四人合伙的,但是其他三人都不耐烦这种东西,索性把股份都给了纪维深。
那一次的事情并没有给纪维深留下阴影,反倒让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如鱼得水,因为看透了黑暗,看尽了人性。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接手了。
定名为金华,纸醉金迷的华丽之下,腐朽的灵魂开始荡漾。
后来,他开了娱乐公司,不想管了,便聘请了一位执行总裁,管理金华的事务。他从不过问,只定了一条规矩——设计四张金卡,出示卡的人可无视一切禁令,享受一切服务。
而这四张卡的主人,毫无疑问便是顾以城,纪维深,孟子朗和宫叶铭了。
只不过顾以城向来冷漠,又洁身自好,拿着金卡却从未进过金华,而且有乔子暖在,顾以城哪肯去其他地方。
其他三人有时候倒是还会去一下。
而此时纪维深想起金华,倒不是说他认出了照片里的装饰,而是因为如果这件事安排金华的人来查,会比他快的多。
正要打电话,巧的是,金华的人先一步打来电话。
挂了电话,纪维深玩味一笑。
按照金华的人说,就是一对儿男女进了一间房,而持金卡的人也上了那间房,看到住客的身份,总觉的不妙,所以来问他怎么办?
纪维深虽然不管金华的事,但金华是他罩着的,有些事,只能有身份的人去解决,所以原本可能是丈夫捉奸的无聊事情,在看到江家公子的名头时,便报道了纪维深的耳朵里。
怎么办?!凉拌呗,既然找到人了,自然是不用担心的,等着把人带回去就好了。于是他就嘱咐那边不用管了,发生天大的事儿也不用管。
所以,那一晚,两人在那里打了那么久也没有人理,便是因为上层提前打过招呼的。
纪维深可是能想到顾以城的怒火,不好好收拾一下江家公子怎么行。
当然,他也有看好戏的成分在。
载着孟子朗又向娱乐会所而去,孟子朗自然是不想的,经过纪维深的解释却也被觉得这样比较好,他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
心宽的两人在娱乐会所喝的酩酊大醉,深夜索性也不回去了,互相搀扶着去房间休息,刚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
手机铃声突然疯狂的响起。
纪维深忍着头疼接起电话,却随着那头人的声音猛然睁大了眼,不等电话挂断就把孟子朗摇醒,两人连忙赶往金华。
到了金华,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带着顾以城的救护车刚走。
纪维深抓到金华的人问了下情况,才得知顾以城被江书凡捅了一刀,并且乔子暖已经被带走。
吩咐人查着线索,纪维深和孟子朗又连忙赶往医院,几个小时的抢救,却依然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顾以城是被长匕首所伤,伤口离心脏只有半寸,若是对方手再往前推一下,顾以城可能当场死亡。
两个高大的男子,浑身酒味,头发凌乱,狼狈的缩在医院的走廊里,第一次不知所措,恨出手的人,却更恨自己。
纪维深一拳砸在洁白冰冷的墙壁上,血从骨节处留下,却抵不过心中的悔意。
孟子朗缩在一边,抱着头,眼泪落尽嘴里,咸的苦涩,压不住心里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