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中的齐子姗力气奇大无比,司徒赫哲身上,脸上多处被抓伤。道道血痕破坏了他俊美优雅的形象,如浴血的撒旦森寒得可怕。
“子姗,别怕,没事了,没事了。”笨拙的安慰,语气是难得一见的焦躁和不安。
“李建斌,你还忤在那做什么?快让她安静下来。”满含忧虑的暴吼唤回了李建斌飘飞的思绪,他竟看戏看得忘了自己的本分。
不过,这不能怪他。千年冰山的司徒赫哲总是摆着一千零一号表情,难得今天出现百年难得一遇的丰富表情,他不多看几眼,真对不起自己的眼睛。
更气恼的是,他居然看得目瞪口呆,忘了拍下来留念,真是太太太可惜了。
不过,依照司徒赫哲对齐子姗的紧张程度,他想以后这种机会还有很多。目标首要的任务是先令齐子姗安静下来,否则,好戏还没看,他必先死于司徒赫哲的目光之下。
动作熟练地拿出药水和针管,调好比率,让司徒赫哲帮忙按住挣扎不休的齐子姗。当针管里透明的液体缓缓注入体内,齐子姗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
“不……要过……来……”声音渐渐变小,终至被药物强行拉入更深的黑暗。
看着打了镇定剂安静下来的齐子姗,司徒赫哲揪着的心没有松下,反而越来越痛。处理好的伤口在剧烈的挣扎裂开,殷红于白纱上开来悲伤的杜鹃,那么美丽又凄凉。
怵目惊心,控诉着他的罪行。
“她暂时没事了。”连李建斌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接诊齐子姗这个病人,他的神经一直绷着。亢奋伴着惊吓,若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被吓死的。
幽幽叹了口气,早知道看戏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他就不该一时贪玩。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呜呜……
顺着司徒赫哲的目光十分怨念又自觉地帮齐子姗重新包扎伤口,他堂堂的“医学怪才”居然沦落到做护士的地步,若是让别人看到他一世英名尽毁。
要知道他这双手是非一般的手啊,可以救活多少人被死亡威胁着的人啊!
全副心神都放在齐子姗身上的司徒赫哲自然看不到李建斌无比怨念的目光,陌生的痛越来越强烈。
齐子姗高烧了三天,司徒赫哲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为了看他的好戏,李建斌推掉了所有预约,留下来成为齐子姗的专属医生。
当然,他不会白白浪费如此大好的机会,早就偷偷拍了好多好多司徒赫哲各种表情的照片当作自己的诊金。
接受贵族教育的司徒赫哲一向注重自己的仪表,就算再忙再累总是保持着一身光鲜亮丽。然,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比齐子姗还严重。
穿了三天的白衬衫皱巴巴,成了灰色的抹布,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臭。俊美无俦的脸上胡子拉渣,仿佛从天桥下钻出来的流浪汉。
李建斌一连拍了好几张他失魂落魄的照片,暗自得意。有了这些法宝在身,就算有一天司徒赫哲发现他的小诡计,他也有讨价还价,谈判的资本。
嘿嘿……
在司徒赫哲焦心的等待中和悉心的照料下,齐子姗的病情一天天稳定,不再时时被梦魇困扰,不再剧烈挣扎不安。
阳光冲破层层阴霾洒下冬季万物渴望的明灿,齐子姗也睁开紧闭了三天的眼。看着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沿熟睡的男人,片刻恍惚。
冷硬刚毅的轮廓线条那么流畅而精致,是上帝用了心的杰作。完美无瑕的五官,组合成一张精致却有些薄情的脸。
只是,此时此刻过于疲惫,累得睡着而不知。卸下了防备,柔和了线条,多了几分有情味,不再那么遥远宛如天上的月亮。
眼睑下清醒浓烈的青紫,扯痛她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下巴长出的青髯无损于俊美,只是,多了几分忧郁之美。
不管是意气风发,还是落寞消沉,都令人惊心动魄。
“你醒了?”特殊的成长环境养成了敏锐的警觉性,一有点儿动静身体本能拉响警报。难掩的喜悦爬上眉梢,射出耀眼的光照亮了暗沉的脸。
齐子姗被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长睫,不敢与他过于热切的眸光对视。记得自己和司徒赫哲并不是太熟,他只是姐姐的朋友而已,竟然用类似于看情人的眼光看她。
若是以前她一定很生气,可是,此时心头却涌现丝丝沁甜。如蜜泡过包裹着一层罪恶的酸涩,因为她是黎辰浩的男朋友。
“我怎么了?”随着清醒时间的增长,脑子越来越混乱,她找不出自己为何躺在这里的经过。而三天不曾出现过的司徒赫哲,一直照顾着生病的自己吗?
“你……”薄唇微启,只吐出一个字,凤眸射出森寒的杀气。“没事。”硬生生咽下至唇边的话,只希望她能忘记那不堪可怕的一幕。
仔细搜索司徒赫哲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最后吐出的生硬而艰涩的两个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零星的碎片越来越多,拼凑成一幅恐怖的画面。冷雨,黑夜,车灯,人群,还有赤身裸体的自己和几人贼眉鼠目,流里流气的不良少年。
被潜意识隐藏的记忆通通浮出水面,齐子姗抱着自己的头,尖锐的叫声划破难得晴空:“不……”
整个人开始害怕地瑟缩,发抖,双眸盈满惊恐,瞪得瞠大仿佛那几分罪犯就在自己眼前。
司徒赫哲见状,知道她记起了那不堪的一幕,心泛起层层疼痛的涟漪:“别怕,没事了,他们并他们对怎么样。”
滚烫绝望的泪自眼眶内滑落如断线的珠子成串成串怎么也止不住:“你走开,别再骗我了。”故作坚强,颤抖如柳的身子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绝望。
一向冷静沉着的司徒赫哲竟语塞,不知如何安慰她,让空气裹上冰霜,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可怕的记忆一波一波如潮淹没了她,齐子姗紧咬下唇,鲜血的腥味流入嘴里,仍一点痛感都没有,因为心痛胜过了一切。
看着她悲伤自残的样子,司徒赫哲心如刀绞。一把握住纤细孱弱的肩:“你冷静一点听我说,那群混蛋真的没有对怎么样!”阴沉焦急的俊脸有着不容人置疑的霸气。
片刻怔忡,齐子姗差一点就相信了他的话。可耳边又响起恐怖的魔音,一遍又一遍摧残着她脆弱的神经。
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司徒赫哲,红肿的眼里满是绝望,唇畔却弯出微笑的弧度:“谢谢你司徒先生,你是个好人。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有任何内疚自责。是我自己逃离城堡才遇上……”哽咽的泪意生生吞下。
“不管怎样,真的谢谢你。”
看着齐子姗强忍悲伤,故作坚强的样子。凤眸燃起熊熊烈焰,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把掐死她,可另一股更强烈的冲动是拥她入怀。
拳头垂在身侧,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叫声,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照顾她,司徒赫哲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齐子姗,你听着,我只说一遍,别再怀疑我的话。当那个混蛋欲对你不轨的时候,我及时赶到了。”一字一字铿锵有力,足以征服世界的霸气。
黑眸内的真挚那么强烈仿佛欲还原当时的景象让她看个清楚,心绝望的冰川竟开始龟裂出道道细纹,随即被现实再度冰封。
虽然她后来惊吓过度晕厥了过去,可在那样的情况下,司徒赫哲就算是天神也不可能赶到,挽救她的清白。
她是个内心极度保守的女孩,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信念。失去贞洁,她不止觉得自己好脏,更对不起黎辰浩。
他小心翼翼地呵护,极力隐忍克制不敢侵犯她分毫,连唇都没有吻过。而如今他用心呵护的自己成了残花败柳,这样的痛和打击叫她如何面对。
是,在现如今开放的社会上,哪个男女在婚前没有几段恋情。但,他们的想法并不能代表她可以接受。
齐子姗显而易见地告诉司徒赫哲:她不相信他的话。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了上来,就算面对再难缠的对手,他也可以从容自如,应对得宜,却拿齐子姗一点办法都没有。
空气陷入凝重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绝望中的齐子姗突然开口:“可不可以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想洗个澡。”
剑眉蹙成一个“川”字,眸中流露出的置疑没有掩藏,让齐子姗真切感受到他内心的担忧。
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我不会自杀的。”用别人错来惩罚自己,令亲者痛,仇者快,这样的傻事,她不会做。
更何况,她不能光想着自己。家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她绝不能在这时候给家人添乱。
齐子姗说得很直白,司徒赫哲仍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如门神忤在那一动不动,黑眸流光暗涌,晦涩不明。
对司徒赫哲表现出的关心和担忧,齐子姗十分感激。怪只怪自己太冲动,造成今日之事,与人无关。再苦的苦果,她会自己吞。
在齐子姗哀求的目光下,司徒赫哲妥协了。三天来第一次离开房间,尊重她的意愿带上门,却没有远离的打算。
当高大俊朗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强撑的表象瞬间坍塌成灰。段段闪着冷光的断垣残壁内爬出怪兽噬咬着她的神经。
强忍的泪再也不受控制在麻木的脸上滚滚而落,成串成串绽开悲伤的繁花。
如没有灵魂的躯壳本能走浴室的门,打开花洒任冰冷的水如柱打在身上,满身满脸的水分不清是不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