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进来的?”莫名的话是冲着齐蒙蒙说的,顿时让气氛凝固,降到了冰点。
垂下长睫,遮去眸中的怨怼:“对不起,司徒先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姗姗受伤而不管。请允许我带她下去搽一下药,好吗?”
经过一夜的考虑加上今早的反思,她已经肯定了一点,要让司徒赫哲对她有好感,必先从齐子姗身上下手。
现在的她是受害者的角色,昨晚的一切都是他酒醉强迫她的。而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无力反抗,幸好赵艺苑及时出现才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所以,她并需要表现得像个罪人,相反,她是受害者,更应该理直气壮。她之所以还继续留下来,完全是为了不想让妹妹一个担惊受怕,承受更多的痛苦和折磨。
终于,第一次认真地看了齐蒙蒙一眼。她的眼中没有杂质,全是对妹妹义无反顾的关心和忧虑。
“她现在是司徒赫哲夫人,不是齐小姐,她的伤自会有人照顾,就不劳齐大小姐费心了。”一句话讲明了齐蒙蒙的多管闲事。
“赵管家帮夫人重新换一杯果汁,看来,她不怎么喜欢喝牛奶。”命令一下,再没人去管齐子姗的伤了。
“是,先生。”站在一旁的候命的赵艺苑要下去时很尽责地拉起蹲在地上的齐蒙蒙:“齐小姐,你的早餐在偏厅内,这边请。”
很怕连累到姐姐,齐子姗一个劲地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让齐蒙蒙先行离开。可是,此时此刻很想试一试齐子姗在司徒赫哲心目中分量的齐蒙蒙,像是铁了心。
“司徒先生,都说妻子是娶来疼爱的,现在姗姗明明受了伤,就算她做了再十恶不赦的事也有疗伤的权利吧?”直视着阳光淋浴下尊贵不凡的男人,其实,她的内心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如此镇定自若。
更怕一个不慎,弄巧成拙,被即刻赶出雪园。但是,现在的她是背水一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深深看了勇敢无惧的齐蒙蒙一眼,凤眸深邃似浩瀚的宇宙,谁都读不懂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未料到一向个性沉稳,圆滑的姐姐居然为了自己手上的小伤和司徒赫哲争执了起来,齐子姗既感动又害怕。
悄悄扯了扯齐蒙蒙的衣袖,轻声说:“姐,你别这样,我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已经不疼了,真的。”白皙无瑕的肌肤已经肿起一个大包,说不疼谁都不信。
齐子姗的委曲求全看在司徒赫哲和齐蒙蒙眼里是同一种反应……惺惺作态!
“好了,赵管家带夫人下去包扎一下吧。”重新拿起报纸遮住脸上所有表情,让人无法窥视其一二。
“是,先生。”对司徒赫哲下的任何命令,赵艺苑从来只有服从的份。
齐蒙蒙接过赵艺苑手上的活,亲自给齐子姗上药。心不焉的她好几次因力道过大弄疼了齐子姗,可她咬牙拼命忍住,一句不吭。
没想到自己能如此轻易说服司徒赫哲,原想试试他的反应,现在更是一头雾水。弄不清他的疲惫不想动怒,还是顺水推舟。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齐子姗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非比寻常。
胡乱帮齐子姗上了药,齐蒙蒙全副心思都在猜测司徒赫哲的想法上。“姐,你不用担心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还以为齐蒙蒙的失常和担忧是为了自己,于是,扯出明灿的笑容安慰她。
“你啊,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都这么大了,还总是毛毛躁躁的。”如同关爱妹妹的大姐姐般发出无奈又怜惜的叹息。
撒娇般地偎向齐蒙蒙,脸靠在她的手臂上:“姐,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全注意的。”幸好还有姐姐在身边,否则,她真不知道在这里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但愿如此吧。”敷衍着,其实若不是想试探司徒赫哲她才懒得管齐子姗的死活。不过,现在她还得装模作样,直到她取代了齐子姗坐上司徒夫人这个宝座才能与她撕破脸。
能顺利找到齐子姗,司徒赫哲虽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欣喜若狂。这几天来的种种压抑一下子雨过天晴,空气瞬间也变得美妙了起来。
原以为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没有发生,他居然就这么轻易原谅了她的出走和擅长作主。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却如此真实存在着,不容他去否认和强辩。
“叮咛咛……”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心情不错地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你好,我是司徒赫哲。”
“司徒先生,我这里是安宁医院,何小姐的情况突然恶化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护士急匆匆的声音显赫出事情的严重性。
挂了电话,所有的好心情瞬间飞走。阴霾重新覆上心空,层层叠叠压抑着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一句话没说,快步跑到车库,车如离弦之箭飞快射了出去。司徒赫哲巨大的动静吓得佣人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又忧心忡忡。
自从何若云离开,齐子姗住了进来,整个雪园的气氛就变得异常凝重和沉闷。司徒赫哲比以往更加碜人,阴晴不定,时而细雨微风,时而雷雨大作。
匆匆忙忙到了医院,从地下室的电梯一路进达何若云所在的楼层。许多医护人员将病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司徒赫哲拨开层层白影,这才看到病床上脸色惨白,身上又插了不少管子的何若云。明显的憔悴和苍白使一直以来熟睡的样子,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忍住咆哮的念头,低低吼叫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昨晚才好好的,而且说她有清醒的迹象,为什么他才离开了一会儿就变成这个样子?
主治医生一脸凝重地走到司徒赫哲面前:“何小姐是受了病毒的感染引起迸发症,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现在何小姐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同时也请司徒先生在这病危通知单上签个字。”
将一张病危通知单递到司徒赫哲面前,何家所有人几年前就移民加拿大,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司徒赫哲这个已别娶了别人的前未婚夫。
冷沉着脸,浑身散发着暴怒的戾气将病危通知单狠狠撕个粉碎:“我要你们马上治好她。”一字一顿,全是霸气的命令,不容人反抗。
“司徒先生,请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按制度办事。何小姐的病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这病危通知单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主治医生其实有些惧怕司徒赫哲,但有些话不得不说清楚。
沉戾着双眸:“我不想知道过程,我只要结果。”字咬得特别重,显示出内心的焦虑和狂躁。
“好吧。”照理说,他们不可能不按医院的规定去办。可有些人天生是太破坏这些规矩的,而且,以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司徒赫哲不签字,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第一,他有权有势,只手遮天。第二,他的确与何若云没有直接的亲属关系,他们很难强行要他签字。
“现在请司徒先生先到外面等一下,我们要给何小姐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才能更好的确定接下来的治疗方案。”依旧官方的语言。
透过层层白影,深深看了病床上依然美丽却饱受病痛折磨之苦的何若去一眼,转身离开的脚步变得无比沉重。
他怎么能在她受苦受难的时候还在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心情大好呢?那个女人还是害她躺在这里的凶手?他如何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让她取代她当上人人羡慕的司徒夫人?
不,他不能这么无情,不能这样对不起若若?
如果没有何若云就没有此时此刻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他,如果没有若若也许他早就离开司徒家,现在更不知在哪里流浪,又岂有今日的风光?
这一生就算对不起全世界,他也不能对不起何若云!
颓然坐在长椅上,时间的流逝化成尖刀每一下都敲在他最疼痛的地方。他已经失去了此生的挚爱,造成无可弥补的遗憾,他不能再失去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女人,否则,他的生命将形同枯井,再难有被滋润的那一天。
十八年后,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的虫子在心底一口一口噬咬着,一下又一下用利爪剜着他的心。
天空飘起细细密密的小雨,在朦胧昏暗的视线下整座雪园更显得如梦似幻。身处其中,齐子姗常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一是雪园的美,第二是司徒赫哲的可怕。
隆冬的天总是来得特别地早,淅淅沥沥的雨丝敲打着玻璃,蒙上一层细密的雨露,模糊了世界,同时也纠结着内心。
早晨司徒赫哲匆匆忙忙地离开后,一整天她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因为他离开前那一双讳莫如深又意味深长的目光,她高悬着一颗心怎么都放不下来。
冷雨霏霏天空飘落着悲伤,黑色的纱巾覆上,天地之间一片幽暗。无星无月,冷风冷雨,这样的夜注定令人不安。
可是,是由于第一天回来,司徒赫哲又没有什么特别吩咐的原故,她在雪园过得无风无浪。就你大多数闲赋在家的少奶奶,赏花,逗鸟,看电视,上上网。
在齐蒙蒙的陪伴下吃了晚餐,俩姐妹促膝谈了一会儿心,对这阵子以来的种种改变都嘘唏不已。既然事已至此,且没有改变的能力下,太多的感叹只会让人觉得更加透不过气来。
推说自己困了,回到渲染着紫色梦幻的房间。冷雨敲窗,更显寂寥。所幸的事,司徒赫哲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