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米现在几乎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用来想他,然而他们不过分开不到两天。
可是欧明决不一样,他一点都不想。
从早到晚,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醒着的时候就没有一刻停下,,一直忙到深夜,一躺下,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也必须是数字。
他不要再想起苏小米,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去找她。
然而有些习惯一时之间不可能改掉,在苏小米离开两天之后的清晨,欧明决依旧下意识地先下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等待着某个人踏着轻盈的步伐走下来。
已经连续两天,没有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也没人过来烦他。
好想她。
“少爷,还不来用餐吗?”单远的轻唤将欧明决的注意力一下转移到眼前的世界。
可恶,为什么他还是会想她?
不,这是不可原谅的事。
心里挣扎,然而欧明决明面上仍然跟没事人似的,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报纸往旁一丢,就往餐厅走去。
吃饭时,目光不自觉地盯着欧式长桌对面看,直到他终于反应过来尽头只是一堵墙壁。
欧明决气极,逼迫自己低下头专注于用餐,却差点憋出内伤。
好不容易结束痛苦的用餐时间,他离开餐厅,哪怕连呼吸,都觉得苏小米的香气无处不在。
该死的,那女人又不是香妃,哪来的香气?!
“单远,我要工作!”突然扭头对跟在身后的管家怒喊一声,欧明决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暴起,像在隐忍着什么。
尽管今天是休息日,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工作更能麻痹自己。
“但是您这两天已经把这个月的工作都处理完了,您不知道吗?”单远面无表情地回应他。
这么说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实际上这些工作中的部分不需要欧明决处理,奈何他跟疯了似的都一口气解决了,在整个公司上下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各个兢兢业业,还以为他要有大动作。
经单远这么一提醒,欧明决顿时不耐地拧眉,沉声驳斥,“既然如此,就安排下个月的工作给我。”
如果真的让他在这间别墅里待上一天,不把自己逼疯,他还真就不信了。
“我明白了,现在就为您安排行程,您要不要先去楼上休息一下?不然一直站在大厅中央?”单远说着,视线转移到脚下,他们脚下的花纹一圈圈向旁边晕开。
欧明决像是突然间才发现自己身处于客厅中央似的,他肩膀一僵,下意识地咬住下唇。
敢情他刚刚就跟个傻大个似的在这里站了这么久?
“我知道了。”最终还是选择屈服,欧明决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耷拉着的肩膀使他看上去有些颓废。
踏着沉重的步伐回了房间,欧明决一路直视前方,连抬头看向苏小米卧室房门的勇气都没有,他快步走到长廊尽头,一把推开门。
一进房间,他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液晶屏幕,监控范围不再包括苏小米这个人。
可是他还是会在意,还是会不自觉地将页面聚焦在她的卧室——精致的洋房里,空无一人。
即便如此,欧明决躺在床上盯着看上半天,依旧不会厌倦,不然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让他惊讶的是,在连续失眠好几天之后,他竟然睡着了,还干脆一睡就睡到了晚上,醒来时,室内的昏暗让他一下反应不过来。
该死。
他暗骂一声,坐起身来拿过手机,将监控给关了,然后就立即下床,一把抓过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匆匆忙忙套上,离开房间。
楼下,单远刚从厨房走出来,见他下楼,便快步迎上来,问好,“少爷晚上好,您来的正好,现在已经可以吃晚餐了。”
他看上去像个没事人,根本不把欧明决的迟到当成一回事。
反倒是欧明决揪着自己的错误不放,脸色一沉,直截了当地命令道,“我不吃了,你不是说给我安排了行程吗?我现在就去工作。”
不知为何,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停下来,生怕浪费掉一分一秒。
然而实际上,他会突然变得这么疯狂就是为了浪费掉所以时间。
他不想再想起苏小米了。
不过,突然间的心慌又是怎么一回事……
……
与此同时,远在港口的苏小米似乎听到了远处的心声,在上船之前,她莫名其妙地驻足,回头,看着远处一片昏暗发呆。
“怎么了?”一旁的苏光祖也跟着停下脚步,扭头问她,苏小米这才如梦初醒,回过头来,对他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突然间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还有一丝丝莫名其妙的心慌。
毕竟这里是别人的领地,他们总不能在过道上逗留太久,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苏小米还是打消心中疑虑,乖乖地跟着苏光祖上了游轮。
奇怪的是,他们刚踏上甲板,游轮就已经作势要出发,而票券上的出发时间离现在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难道我们是最后两位顾客了吗?那也太巧了吧。”苏小米提着行李爱袋跟在工作人员的后头,一边歪着头询问身旁的父亲。
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她就是觉得怪怪的。
然而苏光祖的回答也是含糊不清,“大概是吧,总之我们能上来就好了,管别人那么多谩干嘛。”
他这么说,苏小米更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就是知道原因,也没办法改变任何现实。
跟着工作人员进了船舱,他们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两间,这才刚把行李放进房间里,游轮就开始出发了。
“这个时间去大厅,还有舞会呢。”工作人员善意地提醒,笑得甚是亲切。
苏小米对舞会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现在就想去甲板吹吹海风,待在这种逼仄的房间,闷得她喘不过气。
见她脸色不太好,苏光祖竟然读懂了她的心思,一口回绝了工作人员的好意,“谢谢,不过我们认为到甲板上吹吹海风也是不错的。”
卧槽。
这不是她的台词吗?
没想到苏光祖也有跟自己意见统一的时候,苏小米一下没反应过来,半响,才愣愣地点了点头,以示认同他的想法。
等工作人员离开房间,苏小米还没坐下来歇一会儿,就被苏光祖叫上去甲板上吹风,他还真是典型的行动派。
不过这次她一点怨言都没有,反而比他还要更加兴奋。
因为他终于松了口,“你不是很想知道我跟你母亲的往事吗?到甲板上,我全部告诉你。”
她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这句话,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机会。
怀揣着忐忑不安又好奇的复杂心情跟着他走到甲板上,此时海风大了起来,甲板上的人影也越来越多,多半都是情侣,一对对地站在围栏前。
相比之下,苏光祖跟苏小米这对父女在人群中流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但他们也不是会介意外界眼光的人,在围栏前站定,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海,今晚风浪很大,海风在耳边呼啸。
苏小米抱着双臂,任由冷风刮在白皙嫩滑的脸上,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苏光祖,期待他先开口。
他确实这么做了,而且开门见山,“你母亲是富庶家族的遗孤,家族的财产都由她一人继承,长得又标致大方,因而得到了不少公子哥的爱慕。”
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平凡人。
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这么有钱,苏小米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她并未出声打扰,由着苏光祖把话接下去。
当年的事情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事,且听他慢慢道来。
认识苏小米母亲时,是在一个舞会上,她的美丽跟温柔让她成为全场的焦点,而他苏光祖不过是一个事业刚起步的普通人。
而且还是已婚的普通人。
无可否认,苏光祖贪恋她的美色,但更吸引他的,还是她万贯的家产,他需要这笔钱,才有办法在短时间攀升到高处,否则就算他再有才能,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对钱财的贪恋,让他隐瞒了已婚的身份,并讨得她的欢心。
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就算他们闭紧嘴巴,也免不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偏生苏光祖的妻子生性多疑,打探多时,终于寻得蛛丝马迹,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苏小米的母亲勾引苏光祖,顿时大怒。
愤怒将苏夫人的理智燃烧殆尽,换来的结果就是她的报复——趁苏光祖没有跟苏小米的母亲在一起时,派人强暴了她。
十月之后,一个女婴诞生于世。
毫无悬念,这个婴儿就是苏小米。
在生了孩子一段时间后,苏小米母亲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甚至想跟媒体公布苏家的所作所为。
苏光祖花了那么大精力才让苏家发展起来,怎么可能会甘心。
实在是走投无路,他索性把心一横,以她患有精神疾病为由将她关了起来,并派了一个佣人在她附近住下,一日三餐给她送饭。
至于苏小米,就由他躬亲抚养。
然而苏光祖没想到,孩子还在襁褓中,孩子的母亲离奇失踪,离开时房内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像是从未有人来过,唯独房门敞开着。
苏光祖多次追查无果,才放弃继续寻找她的念头,而出于愧疚,他将苏小米抚养长大,在她触及自己利益之前,他是真的把她当成抚养。
可惜的是,终究是跨不过血缘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