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米一回房间,就将衣服换下来。
她走出更衣间,在沙发上坐下来,拿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一直到手机黑屏。
沈济北没有打电话来解释他为什么爽约。
思忖良久,苏小米还是打电话给编辑,试探性地问她,“编辑,沈济北真的跟你说的是下午两点钟吗?”
她一说,编辑就炸了,“你还不相信我呢是吧?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意识到自己明显惹怒人了,苏小米连忙道歉。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你这个月的稿子呢?”编辑话音刚落,苏小米顿时就后悔给她打电话了。
将手机拉开,她装作慌张,“唉呀,怎么回事?信号不太好啊……”
不等编辑说话,她就将电话挂断。
将手机扔在茶几上,苏小米往后一倒,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并传来单远的声音,“苏小姐,少爷让您去他卧室。”
欧明决?
想起刚刚在车库门口,他在她耳边说的话,苏小米仍然是一头雾水,不过她并没有拒绝,“我知道了,你让他等会儿。”
毕竟他说的是盛装出席,她总不能穿着一件睡衣裙就跑去见他。
在更衣间里挑了一件墨绿色的连衣裙换上,她还特地选了一双绑带的玛丽珍鞋,头发挽到耳后,脸上不施粉黛,也能称佳人。
此时时间已近下午五点钟,她推开卧室的门,迈出门槛。
欧明决的卧室被两扇沉重大门隔绝,苏小米深呼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我来了,有什么事吗?”
今天的事,她刚还在气头上。
这会儿又突然觉得其实他也没错,毕竟是她撒谎在先。
“门没锁,进来。”屋里传来欧明决沉闷的声响,苏小米心突然间跳得很快,她紧张地吞咽,伸手将门推开。
房间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她转头,只见欧明决站在橱窗外的三脚架边上,窗玻璃倒映出他的精致脸庞。
高挑修长身影笔直地站着,修长的手晃动玻璃杯,浅棕色液体微微荡漾。
“你喜欢白兰地还是威士忌?”他并不着急着进入主题,说话时慢条斯理,眉眼间带着一丝慵懒。
苏小米拧眉,她在想他又在抽什么风。
莫非他被今天的事情给气疯了?
“不用了,我要果汁。”苏小米强装淡定,她将散落在胸前的发丝挽到耳后,自顾自走到沙发前坐下。
将鞋子脱了,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斜眼盯着某个姿势优雅的男人,摇了摇头,“我现在明白什么叫真贵族。”
同样都是人,他的画风那么优雅,她却俨然一副粗老汉。
这世道真是无奇不有。
“果汁没有,不如你就喝果味鸡尾酒吧。”欧明决说罢,转身递给她一小瓶包装精致的血腥玛丽,还有一个宽口杯。
见她一脸懵逼,他淡定回应,“自己不会倒?”
卧槽!
“什么贵族,就是一没有绅士风度的暴发户。”嘟嘟囔囔,苏小米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在她身旁坐下,欧明决不慌不忙地喝酒,目光锁定在她立体的侧脸上,眼神柔和。
一想到她差一点就被死神抓住,他的心就忍不住揪疼。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察觉到某人眼神,苏小米肩膀一抖,疑惑地瞪着他,“你干嘛?”
欧明决收敛目光,他摇了摇头,将酒杯放下,转而拿起手机,抬头看着沙发对面偌大的液晶屏幕,“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要送你一份大礼吧。”
“汩汩——”血红色的液体涌入宽口杯中,显得妖艳又诡异。
苏小米端起血腥玛丽,小心翼翼地试了一口,一边实诚地点头。
“那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欧明决说着,苏小米转头刚想问他,他就已经将屏幕开了。
监控一早就被他关了,所以现在跳出来的不过是卫星搜得到的电视频道。
从娱乐频道到财经新闻,头条无一例外都只有一个——“苏家大小姐苏子月参加淫乱聚会的照片外泄,场面堪比岛国动作片。”
听到苏子月的名字,苏小米才将目光转移到电视屏幕上来。
满屏的马赛克,几乎除了苏子月的脸,她什么都看不到。
但还是能依稀看到苏子月所参加的聚会并非所谓的上流名媛应该参加的活动,昏暗的场所里,充斥着暴力跟色、情。
她的震惊自然不单单因为照片,更可怕的是,这些照片全都被曝光在各大媒体前,各个新闻主播可谓是声情并茂,“据知情人爆料,苏子月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参加这种聚会,甚至她还曾是这种聚会的主要组织人……”
主播说得慷慨激昂,苏小米却听得一阵恶心。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大礼?”她扭头看向欧明决,眼眶泛红,“这件事情跟你有关系,对吧?”
虽然她不认为苏子月会是什么好货,但也不至于没节没操到这种程度。
毫无疑问,她一定是遭人暗算了。
被怀疑的视线注视着,欧明决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他的威士忌,心情甚是舒畅,语气从容,“没错,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
至于跟他有没有关系,这跟苏小米无关。
这并不是苏小米想要的答案,她知道他在回避,所以她紧追不舍,“我问你,是不是你在暗算她?”
她讨厌苏子月,可是这关乎苏子月的个人名誉,她不能因一时不快就害了别人的人生!
“是又怎么样?”欧明决冷了脸,对她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
既然她想知道,那他就告诉她,“我这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如果苏子月不对你做那些事情,她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多行不义必自毙,苏子月不懂,她还不懂吗?
欧明决的话让她更加一头雾水,她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苏子月对我做了什么事情?你知道?”
在她的认知里,从小到大苏子月都在欺负她,令她好生怨气。
但是也不至于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
苏小米说话时凑得他很近,澄澈的眼眸闪烁着天真的光芒,竟令欧明决一时不忍心,他往后挪了挪,索性起身。
威士忌放在花纹镂空的三脚架上,旁边就是橱窗,橱窗里放置着各类精品名酒,还有小型雕刻艺术品。
他在三脚架前停下,背对着她,语气笃定,“当初你是去了名流宴会才喝了那杯下了药的饮料,我想你应该记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的身份怎么可能进名流宴会?”
全A市的人都知道那场宴会,因为宴会上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名流富豪,身份卑微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宴会上。
以苏家的地位也不可能会在那儿,但是苏小米却去了。
经他这么提醒,苏小米才觉得有些蹊跷,好像很多事情从一开始都被安排好了,她就像颗棋子跟着操纵者的手移动。
这种认知真是可怕。
“然后呢?你是想说我会进去是因为苏子月?她也没有去啊?”苏小米坐不住了,将酒杯往茶几一放,站了起来。
她紧抓着裙摆,俏丽白皙的脸上充斥着紧张,慌乱。
欧明决心疼她,但这就是事实,他必须全部告知,“根据单远的调查,当时苏子月在跟京城一小开搞暧昧,因此陆续。获得了一张邀请函,但那次宴会她并没有去,为什么?”
她好好想想。
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她把邀请函给了苏小米,并撒谎欺骗她,这场宴会不过是一些有钱人的普通聚会。
实质上就是充斥着色、情意味的为名流富豪挑选床上情人的宴会。
欧明决当时就收到这样的邀请,所以他对内情很是了解,至于他会去这种地方,不过是当时有人约他在宴会中谈工作,他才接受邀约。
一瞬间,苏小米像是醍醐灌顶,一下子什么都明白过来,她低头,鼻子泛红,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哭又像是要笑。
她把玩着裙摆,一边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我会喝下那杯饮料,也是她设计的?那你的呢?你也是吗?”
苏子月跟欧明决无冤无仇,总不至于做这种事情来引火烧身。
即便在这种时候,欧明决还是不放过嘲讽她的机会,他的目光充满不屑,“你总算聪明了一回,不过,我并非她设计陷害,如果是她,她也不会活到今天。”
这倒也是。
一下子得知全部真相,苏小米说不崩溃,那也是骗人的。
她接受被人陷害的事实,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陷害她的人居然是她曾经的家人。
由于震惊,苏小米的肩膀微微颤抖,她看上去有些疲惫,捂住脸遮住泛红的眼睛,“就算不是至亲,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伤心,还是愤怒,其实都已经没必要。
已经木已成舟,无可改变。
“她能,但是我们也可以。”欧明决并没有走近她,但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慰,“你可以看多几眼新闻,你会豁然开朗。”
不过苏子月也不是罪大恶极。
毕竟就是因为她,他才遇上了苏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