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躲闪,而是扬起长剑与他对接。
剑尖是如此的薄,晏寒裳也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也接下自己的一剑,可若是这一剑刺下去,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伤了夜离忧而自己站在不受伤的地位。
思及此,他快速地侧身,偏了剑锋,往一边落去。
但是夜离忧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他带着玉石俱焚的心情执剑往边上晏寒裳的身上刺去,速度是如此的快速,剑势是如此凌人。
晏寒裳愣住了,下意识扬剑去挡,剑尖抵在剑身上的刺耳声音霎那划破了众人之耳,竟是如此尖锐。
晏寒裳猛地用力,抬起一脚往他腹中踢去,却被夜离忧给躲过了。
当此之时,晏寒裳深刻地认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夜离忧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投降。
可就在夜离忧闪身躲开的那一刻,苏云若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从他身后刺了过来……
夜离忧躲闪不及,生生受了这一剑,以剑撑地勉强站立于地上,口吐鲜血,竟是如此狼狈。
他转身,冷眸扫向苏云若,抬手将没入后背的长剑一把扯了出去,在苏云若的震惊当中,将长剑往前一送,直接送入苏云若的心口上。
晏寒裳的剑又攻了上来,夜离忧无暇顾及。
那一刻,他的大脑是空白的,眼见着苏云若在自己面前倒下,旧时的那些记忆再次蜂拥而至。
“阿离,你长得可真好看……”
“阿离,长大以后你娶我可好……”
“阿离,你一直背我可好……”
“……”
“……”
一句一句,化成后来的她嫁给他人,然后对他说了对不起,再然后就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一切,到底是谁之过?
晏寒裳的那一剑到底是没有刺上来,因为小乙子在千钧一发之际为夜离忧挡下了。在倒下去之前,他说:“皇上……快走……”
夜离忧回转过身来,见到的却是他倒下去的样子,眼睛里盛满了期待,期待他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小乙子倒下去之后,展现在夜离忧面前的便是晏寒裳的脸,他的唇角弯起志在必得的笑容,眼睛里蓄满了嗜血冷意。
平时看起来柔弱得跟女子一样的身子,在这一刻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晏寒裳,燕国太子,向来都是被世人膜拜的。
站在血泊中,周围都是尸体,其中两个还是常年伴在自己身侧的人。
夜离忧眼眶腥红,布满了嗜血的光芒,他再次紧抓住长剑,扬起来……
“额……”身后的三柄长剑同时没入他的体内,使得他不得不发出这么一声呻吟……
身后竟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晏寒裳的侍卫,难怪他会笑得如此肆意。可是……自己真的就要败在这么一仗上了吗?
心内的不甘顿时排山倒海了来,撕扯着心扉竟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他仰天长啸一声,身体里的剑被震了出去,就连身后的三名侍卫都倒退了好几步,然后倒在地上。
凄厉、冷硬的声音在上空久久盘旋,竟是如此的声嘶力竭。
时间久久,唯有晏寒裳站立在他的面前。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心口的那一抹腥甜,面对着晏寒裳将胸中的血……吐了出来。
随后,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但是他很快将剑撑在地上,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所有的哀嚎似乎在这一刻停住了,包括所有的权利争夺。
他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只是全身上下的杀气已经尽数消失,是的,他已经失去了抗敌的能力。可是他是如此不甘!
她为什么要出卖自己?为什么?他真的很想问问她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说了永远都不让她走,她便要让自己死,甚至帮助晏寒裳夺走他夜氏一族的江山吗?
他真的很想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她会如此蛇蝎心肠,那些曾经有过的温存……都是假的吗?他竟是失败成这个样子……
“人生自古谁无恨?”似是能够感受到他心里的悲怆,晏寒裳悠悠地说道:“本宫会善待你的臣民的,你相信,本宫的能力不会比你差。到时候天下一统,你在九泉之下也必定会钦佩本宫!”语尽,他扬起肆意的笑声,久久地盘旋在上空。
光影里,一个黑影骤然到来,速度快到晏寒裳没来得及反应,夜离忧便已经被那个人给带走了。
他眯起眸子,一声令下:“追!”
刹那间,又有很多人涌了出来,追着那道黑影去了。
秦昊延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夜离忧,蹿房越脊。后面追兵一大片。
当皇宫发生变数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只是晏寒裳将皇宫团团围住了,他也被困住,想要找幻影楼的人来帮忙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好在晏寒裳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围困他的人不多,当然也不怎么厉害,所以他才能逃出来,但是想要深入锦雪宫救出夜离忧就困难多了。
他只有趁着晏寒裳戒备心最低的时候才敢出手,而那个时候就是刚才。
跟了夜离忧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见夜离忧受伤成这个样子过。而且现在他伤口还在流血,若是不及时止血的话,必定会危及性命,思及此,秦昊延当真是拼了全部的力气,快速地在屋顶上飞掠。
也因为如此,便将身后的追兵慢慢地甩了下去。
可是,晏寒裳也追了上来。
这么多人中,就数晏寒裳的轻功和武功最高,秦昊延随即又加快了脚程,好在现在是黑夜,想要寻找躲避藏身的地方也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于是他抱着夜离忧往前一窜,给晏寒裳造成依旧在往前面逃的假象,而他则快速地折转身子,往另外一边的参天古树上一掠,藏身在密实的枝叶之间。
晏寒裳果然往前方去了。
秦昊延伸手在夜离忧的鼻尖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有气。
于是,在晏寒裳离开后不久,他便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快速地离开了皇宫,直往幻影楼的所在地而去。
沈瑟儿在离开那幢高楼之后,便被送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踽踽前行。没有等到晏寒裳的她有些焦心,但是问了许多次,都被告知,晏寒裳还在处理后事,很快就会来。
时间久了,沈瑟儿也懒得问了,不知道是不是伤心过度的缘故,这一夜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听着车轮在地上转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
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晏寒裳终于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她的马车前。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沈瑟儿问道。
“忙了许多事情。”晏寒裳轻松地挑眉,“本宫是来告诉你,不需要去燕国了,你可以继续留在沧宇国。”
“为什么?”
“因为夜离忧弃沧宇国而去燕国了,你要是去燕国,那岂不是自讨苦吃?”他面部红心不跳地说道。脸上全无一点虚色。
倒是沈瑟儿吃了一惊,“什么叫做你弃了沧宇国而去了燕国?”这不可能,对夜离忧来说,江山比什么都重要,他不可能弃了沧宇国而去寻找自己的!
“这绝对不可能!”沈瑟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怎么会不可能,他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你别忘记了,他上次就是去燕国把你找回来的!”晏寒裳如是说道。
沈瑟儿听了,半信半疑地道:“真的?他真的去了燕国,只为寻找我?”这怎么可能呢,虽然曾经他也这样做过,但她还是觉得不可能。
“不信的话,你跟本宫回去看看便知道了。”晏寒裳如是说道。
“你当真不会骗我?”
“……在你眼里,本宫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瑟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好了,我跟你回去便是,只要不被他找到,去哪里都行!”
那边厢,秦昊延带着夜离忧直往幻影楼的所在地而去,可是,当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满地的尸体!
秦昊延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
当年夜离忧就是因为幻影楼的势力,才得以成为沧宇国的皇帝,可以说幻影楼是夜离忧全部的心血,但是现在……
看着昏迷不醒、身受重伤的夜离忧,秦昊延没有细心地找一下还有哪些人活着,便带着夜离忧快速地离开了。
首要的任务是先清理他的伤口,可是现在留在帝都也不是一回事……晏寒裳的人很快就会找来的。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好把他带到密室之中去,先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又给他止了血,随后才又给他传送了真气。
可是这些都不够,他必须要得到专业的治疗,毕竟他身上的伤口太深也太多了。
无奈之下,秦昊延下了决心,那就是离开沧宇国,可燕国也不能去,其他的都是小国,也不知道医术如何……
算了,他想来想去,只好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了,只要先从晏寒裳的追杀下逃脱再说!
沈瑟儿被安置在郊外,按照晏寒裳的话来说就是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才不容易被发现,她也欣然接受了。
虽然是无聊了一些,但是事情总归是会过去,只要夜离忧找不到自己,就一定会放弃的,到时候他们当真就是江湖两相忘了。
晏寒裳安置好沈瑟儿之后,便开始着手处理沧宇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