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现在看来,完全不可能,否则怎会下如此重的手?
大夫们离去,笙铭也带着几个护卫离开了侧庭阁,其中一个大夫随他去了书房。
“伤势如何?”百里离背对着众人慵懒的斜靠在雕花木椅之上,声音依旧冷如千年寒冰。
大夫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恭敬的上前回报,“回禀王爷,夫人的伤势不轻,且伤及筋骨。幸好处理及时,否则夫人的手就废了。”
百里离大手一挥,大夫迅速退下。
笙铭上前,百里离缓慢转身,浓眉一竖,“你可否看出有何不妥?”
同百里无忧的暧昧不清他暂可不计,只要她安分守己,他暂时不会伤她分毫!
笙铭低声应道:“属下实在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相信夫人这次回来,是真的想留在王爷身边。”
试问普天之下,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刚才大夫所言句句属实,那么可见她不会那么做。
笙铭快步走出书房,刺客已经抓到,若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盘问他过后便一清二楚!
这般大胆敢闯入王府行凶,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彼时,侧庭阁内,青鸾忙上忙下,对薄刺心所受的伤也极为重视。
青鸾亲手熬了鸡汤,盛端进寝房,关上房门,将躺在床榻上的薄刺心搀扶起来半倚着。
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意不禁让她紧蹙眉头,靠在细软上,青鸾端起鸡汤喂给她,“夫人,喝口鸡汤吧……”
“我自己来。”薄刺心从青鸾手中接过瓷碗,待鸡汤微凉之后才喝下了几口。
眸光微闪,闪过一丝异色,“青鸾,你入府多久了。”
“自小便被养父卖入王府,至今已有十多年了。”
青鸾咧嘴一笑,说到她的身世,她总是一笑置之,“娘亲死得早,我便成了孤儿,好不容易被收养了,养父却是个赌徒,为还赌债,只好卖了我……”
“那你怨不怨。”薄刺心轻抿了口鸡汤,声音渐渐柔和,“怨天还是怨命。”
“怨,如何会不怨……?”青鸾苦笑,“只是,我既不怨天,也不怨命。世态炎凉,人心薄凉、已是当下的局势,。即便出自将门,到头来终是躲不过这个凄惨的命运。”
说着,抬头看向薄刺心,“夫人,奴婢说得对吗?”
“对。”薄刺心勾唇,就像她一样,世界顶级特工,却成了如今的废柴!
命再好又如何?
繁华一场终成梦!
天朝第一首富的金银财帛能和国库相比,但最终呢,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她薄刺心,顶级特工加上第一首富的女儿,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外人的闲言碎语。
“夫人,为何会问奴婢这些事?”青鸾从往日的阴沉中抽离,恢复了正色。
薄刺心放下汤碗,勾唇半闭上眼,“所以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伺候王爷,是报恩。”
听到这句话,青鸾才觉得刚才似乎是说漏了些什么,半天也不再应声。
而正是她的沉默,让薄刺心知道,沉默便等于默认。
当一个人感觉不到亲情的时候,会抓住身边任意一个能给她温暖的。
而青鸾,对百里离,便有着那一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依赖情愫。
就像是初见的百里无忧,让她想依赖,想让他保护。
那便是因为,百里无忧让她很安心,让她想把他当做避风的港湾。
“青鸾,你是百里离派来监视我一举一动的细作,我早就知道了。”
睁眼,笑得魅惑,勾起的唇角有几分玩味。
这一刹,青鸾怔住,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幕是事实。‘
她记不得当初的王妃薄刺心是何时进的门,也记不得她们之间有没有接触过,但她却记得那个胆小如鼠,连府中丫鬟都可以嘲笑她的离王妃!
如果说现在眼前这个笑得狡黠,说话做事异常聪明的薄夫人,就是真正的薄刺心,她绝对不会相信!
薄刺心,在所有人眼中唯唯诺诺,胆小如鼠……
她虽美,但却像是木头一样,没有生命没有灵魂。
眼前的薄刺心,她戴着面具遮住了她的丑颜,但却美得那么诱人心魂。
她多了活力,多了灵魂,多了很多很多……
只是在这一瞬间,青鸾不由自主的道:“在奴婢眼中,王爷是天。所以王爷的话,奴婢不会不从。”
薄刺心起身,将她搀扶起来,邪魅的笑意直达眼底,“你在我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探到的消息也绝对是屈指可数。今晚我薄刺心同样摆了你一道,日后,两不相欠。”
“夫人。”青鸾震惊,“你是说,刺客的事?!”
“知道还问。”薄刺心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又躺倒美人榻上闭上眼小憩。
青鸾的脸色变了变,看着薄刺心的眼神多了几分异色,“夫人还知道些什么?”
薄刺心微微扬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留在我的身边,日后自会告诉你。”
青鸾脸色阴沉,今晚她绝不只是被摆了一道,“夫人当真是好厉害!”
“那是自然。”薄刺心勾唇,“刺客的事,你也大可直接去回禀百里离,相信他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并且,你青鸾,在府中的威慑力,也会因为百里离因此而对你的嘉奖,更大一倍。这么一来,百里离的对你的信任自会高于从前,你心里的如意小算盘,也可以因此而打得噌噌的响。”
青鸾暗自咬牙切齿,终于露出了极不平和的表情:“夫人好阴险!”
薄刺心再度勾唇,继而媚笑道:“彼此彼此。”
而同一时间,当笙铭赶到暗牢的时候,黑衣人已经咬舌自尽。
他自知自己来迟一步,心头难免有些愤怒。
连日来,王府中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很多不速之客,并且行踪飘忽,就算加强府中戒备也毫无作用,始终查不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
王爷也因此而感到万分烦躁,对他们这些下属也越来越没有信心。
心头的怒气无处消散,笙铭只能将气撒在死尸上,“把他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喂狗!”
“是!”众多护卫拖着死尸领命而去。
笙铭迈着疲惫不堪的脚步走进书房,百里离正闭着眸子养精蓄锐,听见脚步声,剑眉微微一竖,“有没有从刺客口中逼问出什么。”
笙铭摇头,“刺客咬舌自尽了。”
百里离目光一凛,大手一挥,“退下。”
“是!”笙铭转身迅速离开书房……
夜黑如墨,各个庭院摇曳的烛火,开始逐渐的熄灭。
薄刺心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手臂上的伤口像是被火烧般燎热和灼痛。
一想到刚才那封信,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
刚才潜入王府送来信函的黑衣人,是蔷薇山庄那个白发男子的手下。
而那封信函,便是约好她明晚子时在城西十里亭会面。
蔷薇山庄……
这才几日的时间,难道那个白发男子就要派她去裔朝学巫蛊术?
不行,现在不是她能离开的时候!
眼下这么多的谜团一个都没解开,她怎么能离开!
意识正在踌躇间,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戒备心油然而生,薄刺心也顾不得手上的伤,一跃翻身下榻。
悄然无声的靠近窗边,背倚在墙上,将耳轻轻的贴在木窗上,听着屋外的动静。
黑影没有躲藏,而是在外徘徊,从那轻快的脚步声听来,应该是个武功极高的人。
一想到此,薄刺心便没有做出大的动静。
屋外是谁,她迫切的想知道!
顷刻间,脚步声慢慢靠近。
咯吱一声,房门终于还是被屋外那人小心翼翼推开。
屋内没有烛火的映衬,黑得骇人。
所有的声音在瞬间消失,黑衣人无声息的站在原地,动作娴熟的掏出了火折子。
火折子那一个小小的亮点,就足以让薄刺心看清楚不速之客的面容!
那张脸,恐怕是她这辈子除了百里离外记得最为清楚的脸!
“妹妹,你在吗?”
如此清凉温婉的声音,让薄刺心的心头升腾起来的戒备心顿时沉了下去。
她蹙眉,看向那张精致得像瓷娃娃的脸。
薄刺依,她所谓的姐姐。
“我在。”薄凉如水的口气,薄刺心的脸上没有透露太多的情绪。
听到薄刺心的声音,薄刺依有些惊诧,但随即取而代之的是欣慰之色,“妹妹,你真的没事,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让薄刺心感受不到温暖,她淡淡而道:“赶紧把火折子收起来,若是被别人看见了,别想活着离开王府。”
薄刺依扬唇笑了笑,随即收起了火折子,在亮光完全消逝之后,那双眼闪过一丝带着诡异的神色。
靠着敏锐的辨识能力,她摸黑靠近薄刺心,直到双手触碰到薄刺心,才止住脚步。
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的手,让薄刺心的心也随之一窒。
她避开薄刺依的手,转身看向窗外,“我没有照你说的做,没有向百里离斟茶认错而抱住王妃之位。而是死了一次,容貌尽毁。换得的,不过也只是如今这小小夫人之位。我想你应该知道,在我生下孩子被关在柴房开始,就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全部。至于你所说的苦大深仇,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我都不记得,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