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刺心闻声,止步回头,“鬼娘,你不会杀我。”
“不会杀你?”鬼娘冷笑一声:“何以见得,我不会杀了你。”
“人人想求见的鬼娘,怎会屈身于这等残旧的茅草房。况且,今日若不是你特在在此等我,我又如何能见得了你?你说对不对,鬼娘……??”
“你很聪明。”鬼娘的声音越来越冷,仿佛能将人瞬间冻结,“但往往聪明的人,都会犯最愚蠢的错误,而你薄刺心,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所以你绝对不可以,继续活下去!”
薄刺心冷冷的勾唇,她终于感觉到了围绕在她身体四周的杀气。
而那种能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杀气,正是来至于鬼娘身上。
她是一个很奇特的神医,更是一个很奇特的女人。
她说她薄刺心聪明,其实她及不上鬼娘半分!
她可以不闻不问知道她来的目的,更可以知道她身中奇毒嗜血蛊;
最后的她,更可以不要酬劳替她至好她脸上的伤疤!
只是她都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陷阱!
鬼娘,在一步一步的引领着她薄刺心,踏足于一个陷阱当中。
“可是,鬼娘,你如论如何都不会杀了我。”
她冷静的开口,声音因她的冷静而变得低沉沙哑,“我知道,你是想利用我。”
利用两个字,似乎说到了鬼娘的心上,原本很平静的她,似乎轻轻颤栗了下。
一动不动站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像个木头人一样,极不和善的瞪着薄刺心。
她的眼神锋利如刀锋,像是刚刚磨锋利的尖刀一般,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你已经看出了我的目的,那我便敞开天窗说话。”
鬼娘嗤笑一声,看向眼神留在小女孩身上的薄刺心,“她是木木,如你所猜,她不是人。”
薄刺心惊诧,随即微微蹙眉,“她是鬼?”
“不。”鬼娘摇头,“她不是人,也不是鬼,只能算得上是个尸。”
“神医不愧是神医,连尸体都可以利用。不过我很好奇,既然你连尸体都可以利用,那为什么还会找上我这个不相干的人?”
对于鬼娘的话,薄刺心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虽有些诧异,但也完全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只是她想不出,为什么鬼娘想让她入她的陷阱。?
如果她需要利用的人,大可以像利用木木这样不会反抗只会唯命是从的尸!
“因为只有你薄刺心,才值得我利用!”
鬼娘站起来,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很淡很淡香味,那种香,就像是酒一样,一闻就醉。
“我想知道原因。”
“原因就是你身上背着巨大的仇恨,只有你才可以替我报复。”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薄刺心还是薄刺心,那么你一定会妥协。”
“若是我选择反抗呢?”
“我相信,你不会。”
“鬼娘,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是真正的神医,还是个幌子……”
薄刺心淡淡的勾唇问,她第一次对一个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女人产生了偌大的兴趣。
一张美人图突然从天惊现,图上的女子,有着一双玩世不恭的黑眸。
白皙的面容,精致的五官,红唇俏鼻,美得勾人心魂。
乍一看,那双眸子和那烈焰红唇,却和薄刺心的曾经模样有着三分相似。
鬼娘洒脱的伸手接住缓缓飘下来的美人图,双手撑开图纸,踱步走到了薄刺心面前,“现在只有你,才有可能拥有这张天下第一美的面容。”
薄刺心看着图纸中的女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那种感觉,只是稍纵即逝。
“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她淡淡的问,表情有些凝重,“为什么要我变成她的样子?”
“天朝、帝朝、裔朝、漠朝、四国,曾有一美人祸乱。她撩人的美色引得四国的皇帝竞相争,几乎让全天下的男人春心荡漾。但最终,却死于非命。她愤、她恨,恨所有负心忘情的男人,她要报复。她灵魂的不甘,留下一副惊世美人图。”
听着鬼娘带着颤抖的话,薄刺心突然勾唇浅笑,“天下第一美人,就是你。”
鬼娘微怔,随即仰天长啸,“不是我,那个人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和她有着同样遭遇的女子,一个憎恨全天下负心男子的女人!薄刺心,该告诉你的我已经告诉了你,不该告诉你的,我也一样告诉了你。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就要拥有一张和美人图上一样的面容!”
如果一张陌生的面容把自己原本的面貌藏匿起来,薄刺心不会接受。
但如果这样做,能让她的复仇计划更进一步,那么她自然会接受。
况且,若是让她选择,她宁愿成为美人图中那个女子,也不想成为那个人人嫌弃至极的丑女人!
“拥有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谁人会不愿意?”薄刺心微微扬唇,“我答应你,并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这样做对我有利益。”
死谁不怕?
只可惜她薄刺心已经死过两次,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鬼娘眸中含笑轻点头,而后将桌案上的小瓷瓶递给了薄刺心,“切记一定要照我说的做,否则适得其反。若要见我,月色之下,醉朦胧……”
薄刺心还没来得及应声,便见鬼娘已同木木像幽灵般飘出了屋子。
直到消失不见,她才回过了神。
看着手中那精致的瓷瓶,她眸中深意更甚。
身上的毒虽解不了,但脸上骇人的伤疤,或许却能如鬼娘所言,完全消除。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脸上的黑斑只有晚上才会显现,到了白天,依旧会恢复如常。
身中嗜血蛊至毒发死亡,至少要两年,那便意味着她现在暂时安全。
透过残旧的木窗看向屋外,天色渐暗,临近傍晚。
她走出屋子,缓缓的消失在这偏僻荒凉之处……
走进王府,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稍稍放下,王府的构造布置和摆设虽及不上皇宫,但却是极致奢华。
除了王府正门处有数十个带刀侍卫把守,就连府内院落的四周,也有不少暗卫把守。
“夫人,这老奴特意给你熬的去红疹子的药,喝了吧……”一个身穿素布衣的老嬷嬷用托盘盛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到薄刺心身旁。
看着眼前的老嬷嬷,薄刺心警觉心起,尤其是那碗汤药,刺激着她的视觉。
只要一想到当日百里离亲手强迫她喝下的媚药,心里的怨气就抑制不住的上涌。
老嬷嬷似乎看出了薄刺心对她的防备,和善的笑了笑,“夫人勿怕,老身上嬷嬷,得知薄夫人全身红疹子不退,便特意熬了些药……”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薄刺心就不由得心生寒意,“端走,我不需要!”
现在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和嬷嬷,有哪一个不是抱着看笑话的期许?
眼前这个上嬷嬷,又怎会是真心为了她好!
“薄夫人……”上嬷嬷轻声唤了一声,将汤药送上前,语重心长道:“夫人还是将汤药喝下吧,若是红疹子持续不退,王爷知道后定会责怪老奴们照顾不周,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听着上嬷嬷的话,薄刺心突然勾唇笑了出声。
百里离会责怪她们照顾不周,真是天大的笑话!
今日的午膳,若不是他特意嘱咐,王府的丫鬟又岂敢胆大妄为的做了整整一桌子的海鲜!
但她自知无权势的人地位何其低等,所以她并不打算为难上嬷嬷。
虽然犹豫了片刻,但却还是接过上嬷嬷递上前来的汤药,然后全数喝下。
见薄刺心已喝下汤药,上嬷嬷甚是高兴,“薄夫人既已喝下,那老奴便不打扰了,这就去命她们来伺候夫人沐浴更衣……”
“不必了。”经过这一天折腾,薄刺心早就累了,“有些疲乏,想歇息了。”
见上嬷嬷站着迟迟不肯走,她扬唇道:“你先退下,有事我会叫你。”
上嬷嬷见薄刺心如此决绝不让人伺候,便作罢,她低了低头恭敬道:“那薄夫人早些歇息,屋外有丫鬟轮流守夜,若是需要,随时知唤一声便可。”
说罢,便端着药碗退离院落,独留下薄刺心一人静立在原地。
有微风袭来,薄刺心紧了紧身上的薄衣,随后便快步回了里屋。
躺在床榻上,却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或许是她心中压抑了太多不解之事,导致她莫名烦躁。
喝了去红疹子的药后,果然好了很多。
适时,浑身上下已经不痒,整个人倒也轻松了不少。
一夜静好,只是她却不知道,昨夜是如何睡去的。
此时的舒心阁内。
贺千柔更是烦躁不堪,偏堂里屋的古董玉器都被她发脾气摔了个粉碎。
荷月荷语低垂着脑袋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个此时正在火头上的侧妃娘娘!
“啊啊啊,我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贺千柔满面怒气不加掩饰,看着铜镜当中那个短发齐耳的女人,原本白皙的脸已经变得苍白一片,“到底是谁做的!?”
一想到前天晚上原本计划就要成功的她莫名被人打晕,十指指甲被拔掉。
黑亮的三千长发被剪掉,她心里就好似如针刺。
咆哮着,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要是王爷看见我这个鬼样子,恐怕会一纸休书休了我。现在薄刺心那个贱人非但没死,还回了王府,被王爷重新纳为夫人。这叫我贺千柔,情何以堪啊……”
“侧妃娘娘,您别哭了,头发短了,以后还会长出来。”荷语见贺千柔稍微平静了些,抬起头靠近她,低头道:“听说薄夫人昨日午膳吃了海鲜,全身上下都起红疹子了。”
“她吃海鲜?起红疹子了?”一听到薄刺心的事,贺千柔立刻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奴婢不敢欺瞒侧妃娘娘。”荷语低着头,底气十足。
“那个贱人是不是傻了,明知道不能吃海鲜,居然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贺千柔接过荷月递上来的手绢,擦拭了下眼角边的泪水,阴险的笑了起来,“又想用伤害自己这一招,来博王爷的怜惜?薄刺心,这次你错了,你这么做,等于是在老虎头上扑苍蝇,非死即伤!”
“姐姐,你也错了。”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陌冷禾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
见陌冷禾前来,狼狈不堪的贺千柔摆了摆手,荷语和荷月立刻识趣的退了下去。
关上房门,陌冷禾才慢慢的走上前坐下,她媚笑道:“姐姐,那个贱人不会自残来博取怜惜,因为她没那个勇气。不过我这个做妹妹的,可倒是好心帮了她一把。”
“她起红疹子的事,是你做的?”贺千柔转眼,紧紧的看着妆容妩媚的陌冷禾,“你的胆子可不小。”
陌冷禾用手掩嘴,笑道:“这次恐怕是她怕才对,毁了容也罢,现在连脸上都起红疹子了,姐姐你说王爷会不会为此而动怒?”
“什么,她毁容了?”贺千柔有些震惊的挑眉,那阴险的眸中,透着藏匿不住的喜色,“妹妹此话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侧妃娘娘您……”陌冷禾扯唇笑,笑得异常开怀,“王府中可传开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妃娘娘,现在像是个落魄鬼。丑得骇人啊,这不,妹妹我都不敢亲自去瞧瞧,生怕一个不小心啊,……”
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那平坦的小腹,“吓坏了,我这腹中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