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梵姒果断拒绝,甚至还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刺心姑娘,城主对你的好,你怎可如此践踏?你知不知道,当大夫们诊断出日后你再也不可以怀孕之时,城主整整三个晚上未曾合眼。这些天他总是早出晚归,其实是在暗中寻找能够治好你的大夫!”
整整三个晚上没有合眼?
薄刺心愣愣地坐着,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这一瞬间,梵姒让她有的不仅仅只是感动,还有惧怕。
她怕第二个凤无忧出现,她怕轩辕流云会像她身边的人一样,一个个纷纷离去。
去了哪里,她不知道,甚至不敢知道……
“如果我留在这里,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你还会逼我留下吗!”她抬眸,眸中满是坚定之色。
梵姒微怔,已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真的劝阻她留下,还是助她一臂之力,带她离开?
“如果你不带我走,那我就会真正的伤他给你看!”利诱不成,只得威逼,“倘若你愿意他受到伤害,那么便留着我,守着我……”
薄刺心知道梵姒不忍心轩辕流云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所以迫不得已,她只能这么做。
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的成握拳状,梵姒紧抿着唇,看着眼前坚定不移且万般倔强的女子,不得已只得妥协,“我、答应你!”
在梵姒答应她的这一刻,她才觉得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人搬走了。
深深的松了口气,她勾唇淡淡而道:“有你在他身边照顾他,我便放心了。”
梵姒不再说话,只是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良久、良久,陷入沉思当中……
入夜,四下死寂一片。
早在白日,梵姒便暗中备好了马匹。
她带着薄刺心翻墙而出,在府邸生活数年的她早就知道何处有暗哨,何处有侍卫和官兵。想要避开,轻而易举。
拿着包袱,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的薄刺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倘若梵姒不肯妥协,她自己一个人想要离开的话,恐怕没那么容易。
就算是轩辕流云会让她走,她也走得没有那么心安。
一想到他为了自己三夜未合眼,还四处奔波劳累替她找大夫,她心里就像是被匕首狠狠刺一般的疼。
或许,这种疼是来至凤无忧。
那个为了她,而弄得遍体鳞伤的男人……
骑着马,跟在梵姒的身后轻易出了城门,到了一处偏僻之地,马蹄声才逐渐的慢了下来。
“从这条路一直往西边走,三凤过后,便是裔朝。我知道你不会再想回天朝,所以只能带你走这条路。你所骑之马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汗血宝马,相信这一路上,它为了你也不会累倒下。”梵姒看着那茫茫一片,眼湿了。
她不是哭,只是莫名的感动。
突然觉得自己好窝囊,不就是送走一个人吗,为何要弄得像是生离死别?
只有刺心姑娘走了,城主才会放下,不是吗?
“梵姒,谢谢你。如果有我出头之日,必定回来。轩辕流云,交给你了……替我向他说一句:对不起。”
抓紧缰绳,薄刺心挥动手中的马鞭,马蹄声起,扬长而去。
许久许久,直到卷起的漫天尘沙消散。
梵姒才望向远处,口中不由自主呢喃道:“刺心姑娘,一路保重……梵姒,会替你好好照顾城主,一定会……”
这一夜,薄刺心红衣赤脚,与昔日一切恩断义绝。
她的翩然离去,将一切的仇恨碾碎在心中。
那些痛和苦,再也抹不去了……
两年后……
裔朝、海棠宫。
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它不但掌控着裔朝的朝堂,还是整个裔朝的王者。
海棠宫,就是更是以巫蛊术控人心智的神秘地宫。
传闻海棠宫从宫主到属下、奴仆全都是女子,而且个个都是颠倒众生的人间尤物。
可是无人知道,原来海棠宫也是有男子的,所有的奴仆下人便是男子。
她以她最惊人的姿色,和大笔的钱财,引得了所有上人们的注意。
她始终记得当初在她手背上种下黑色玫瑰的那个白发男子说过的话,让她前往裔朝学巫蛊术。
即便后来那白发男子再也未出现过,她还是决定不能食言!
想一探究竟的她,终还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初入海棠宫,她走火炭路,滚刀尖、喝辣椒水……
各种痛苦磨难她都忍受过来了,最终,她终于迈入了海棠宫。
半月前,天下负心之人频频死去,死因离奇不明,死状奇惨,皆是被挖心而亡。
有人说,裔朝出现了一个红衣女鬼。
又有人说,那不是鬼,只是一缕充满仇恨的幽魂。
否则,谁敢在黄土之下杀人性命,目无王法!
‘卖身葬父。’四个大字歪歪扭扭的用血写在一张破布之上,一个身披孝服的女子跪在一具尸体前直落泪。
女子相貌不算出众,但也算得上细致。
“哟呵,这小美人儿可是卖身葬父啊?过来过来,过来本公子瞧瞧,若是本公子瞧上了,便给你一百两……”
带着几分狂妄的声传来,一个年过三十的男子挥动着手中折扇,眼中泛着色光盯着那女子。
女子见有人肯买,想也未想,便擦干眼泪站起身往前走去。
刚刚走到男子身旁,男子便朝身边几人递了个颜色。
瞬间,女子便被拥簇在他身边的四五个家丁给狠狠抓住。
男子满意的点点头,猥琐的笑道:“你这模样还算过得去,不过要本公子花一百两买你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你愿意陪好好的伺候本公子一晚,明日本公子便让人葬了你爹,否则……”
说着,意味深长的露出凶光,“否则,本公子就将你爹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喂狗!”
“你……”女子顿时惶恐,满脸惧怕,泪又唰唰唰的掉了下来,“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耍横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裔朝郡守之侄,仗着自家有亲戚在朝中为官,便为所欲为。
这皇城当中,谁人会不识得这花花公子。
仗着家中有权有势,便纳了三妻四妾,甚至成天在妓院当中流连忘返、沉迷其中。
这些,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该平民百姓们去管的事,又有谁会出头去管?
眼下女子卖身葬父本就可怜之际,却还要被无耻之徒言语挑衅轻薄。
天理难容之事,却没人敢出手制止。
甚至就连围观的旁人也都纷纷避开,唯恐会惹祸上身。
女子身子单薄,本身为分文,好几日为进食,体力虚弱。
这郡守侄子一动手,便顺利的将她揽进了怀中,顺势猥琐的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女子又羞又恼,可怎抵抗得过这身形健壮的男人?
她死死的咬着唇,血丝渗了出来,眼中蒙上了一层泪水。
“小美人儿,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本公子甚是喜欢……”那张凹凸不平的丑脸又埋了下去,恨不得就在此地将女子吞下腹中一般。
过路的行人不由得纷纷轻叹一声,这身家清白的小娘子,又被那畜生给毁了!
可是虽有惋惜叹息和不忍,但却无一人伸出援手。
眼看着女子就要被他轻薄,忽然天空当中晃过一道红光,逼人的寒光猛然射来。
郡守侄子死死的瞪大着双眼,喉咙当中的血喷溅而出,顿时以死不瞑目的模样被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一剑封喉。
接着,那颗停止了跳动的心被一剑无情刨除。
被当街调戏的女子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惊吓,她死死的看着倒在血泊当中的人,顿时泪如雨下。
接着她痛苦的看向她那早已死去的爹,眼中满是不舍。
但仅在瞬间,她便发了疯似的往街道旁的一根石柱冲去,“爹爹,女儿不孝,女儿已不是清白之身,实在无颜面对,女儿这就下九泉去陪您……”
红纱遮面,红衣着身的女子眼尖手快,以最快的速度跃上前挡住了女子的去路。
一个精致的荷包落入正要寻死的女子手中,红衣女子冷冷而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岂可这般自残!倘若只因这一点屈辱便要寻死,那你死去的亲人如何会原谅你?你将生父的尸体弃之,实为大不孝!就算是要死,也因先将他入土为安。”
语落,红光一闪,红衣女子已消失不见。
女子错愕的看着消失的方向,缓缓地垂下头,双手紧紧的拽着荷包,将所有的屈辱吞入了腹中。
周围的人开始慢慢聚集,红衣女子的出现仿佛就像是一场梦,又好像是真实……
有人说,她是人……
又有人说,她真的是红衣女鬼!
所有随着郡守侄子四处游荡,横行霸道的家丁们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将那满身是血的人抬走了。
今日之死,以最快的速度谣传,传遍了整个皇朝,传遍了整个裔朝,传遍了整个天下。
不止裔朝、甚至是天朝、帝朝……
在几百年前四分的四个国家,所有负心之人,皆被刨心致死。
所有人就像是被下了夺命勾魂令,负心,便会被杀之挖心。
都抱着一种惶恐不安的心态过日子,仿佛在这一朝一夕间少了很多很多的负心之人。
突然有一天,所有人开始谣传另一件事,杀尽天下负心人的红衣女鬼不是鬼,她叫薄刺心!
可是薄刺心,却在杀尽天下负心人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