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刺心笑说:“这也是给了你一个教训,切记日后万万不可在我背后稍有手脚,若不然后果可要自负呢!”
她语带双关,贺姬翎和羽心都是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听出了背后用意,贺姬翎嫣然一笑说:“姐姐恁地爱开玩笑,妹妹敬重姐姐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做什么背后手脚,妹妹如此笑的玩笑已经受了姐姐惩戒了,更不用说什么其他的了。”
薄刺心笑说:“如此便好,看你行色匆匆,想必是到慈宁宫中去的吧,我也不留你了,你也部要来打扰我出神可好?”
“姐姐要出神尽管出就是了,我才懒得理你呢。”贺姬翎笑着转身,可是脸上笑意却在回转身时没有任何征兆地变为一脸怒容,羽心看见倒也罢了,可是小林子何时见过贺姬翎这般形容,心中一凛,口中冷气却被贺姬翎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可是饶是如此,他的表情却一丝不落地落进了薄刺心眼中,贺姬翎如此两面三刀自然是她想得到的,不过她还是对着小林子一笑,小林子心中真的是如沐阳光,赶紧对着薄刺心遥遥施礼,然后扶着贺姬翎走了。
踏进慈宁宫贺姬翎闻到里面香烟缭绕的味道之后心境倒还真平和了一些,肃然走到太后面前跪下请安,太后慈眉一挑说:“难得你有心,还惦记着我这个老东西,早晚请安的时候她们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我都不不知道都是谁来了,谁没有来呢。”
贺姬翎笑说:“太后且让梦竹姑姑记下了,那些不曾来的人臣妾回去自当严加斥责,太后乃是后宫之主,不敬太后就是死罪。”
“你住嘴,在哀家面前不要说些生生死死的,蝼蚁之躯在哀家眼里都是生命,你把人命说的如此不堪,也不怕佛祖怪罪?”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贺姬翎赶紧闭嘴不再说话了。
太后舒了口气说:“她们来于不来都是自愿,难道她们祝祷两声哀家倒真的就能长命百岁了吗?真是可笑,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议事的时候也不必提及,如若说了倒显得哀家小气了。”
“臣妾谨记,只是如此不是放纵了那些蹄子了?还是太后恩典,换做臣妾自然是不饶的。”贺姬翎心中依然愤愤的。
太后笑着说:“这便是你个哀家的不同,哀家修佛多年,早已看淡世界荣华,自不必说那一早一晚的叩拜了,若是有心倒不如把那些叩拜敬献佛祖,我也不过是个凡人,怎么有幸接受众人如此大礼呢?”
贺姬翎为讨太后欢心不仅仅是学了一首《欢喜大悲咒》而已,她最近也看了不少佛经,刚好可以卖弄一下,她笑着说:“佛祖乃是往生佛,可是太后你却是现世佛,否则下面也不会叫您老佛爷不是?”
太后听她这样说心中自然高兴,可是脸上却是一沉说:“放肆,你懂什么就在这里胡言乱语,佛祖岂止是往生佛,佛祖既是往生佛,又是现世佛,还是未来佛,只要佛在心中自然佛祖也就无处不在,以后且不可在哀家面前胡说这些。”
“臣妾都记下了,可是臣妾不懂佛法,但是只是知道一点,就是太后老佛爷就是臣妾眼中的现世佛,臣妾自当以太后为榜样便是,其他的倒恕臣妾鲁钝,只能待日后慢慢学习了。”
太后叹息说:“你这话倒对,只是听起来有些哀伤了,哀家修佛只是因为到了油尽灯枯之年,不去修佛还能做些什么呢,而修佛正是此时最有进益,可是你还年轻,若是青灯古佛倒也不相称,你现在还是想着给哀家多生些皇孙,为天家开枝散叶才对。”
太后已经不是第一次催促贺姬翎为她生个皇孙了,可是贺姬翎自己也奇怪呢,天帝虽然不是宠幸新晋嫔妃,可是自己的鎏庆宫早晚还是回去一下的,可是自己的肚子却从来没有动静,真是奇哉怪也。
“臣妾也不是不想,可是……好像不是很争气呢……臣妾也是奇怪,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其中原委……”
太后侧目看了一眼贺姬翎说:“古语云,欲速则不达,心事不要过重,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若是强求反而不得,这个道理哀家希望你能懂得。”
贺姬翎躬身说:“臣妾受教了。”太后微笑说:“有时候自己的身子自己要保重,你也叫太医院的人好好瞧瞧,身体重在调理,哀家看来你身体尚好,只是气色差些,想必是平日里心思重了,后宫诸事烦劳,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顺其自然的好,你也不必过度烦心。”
贺姬翎听到太后对自己如此关心,心中感念,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太后看见了笑说:“你也不必如此,哀家在意的是皇嗣,对其他嫔妃也都是如此交代的,只是你还要提领后宫,哀家才会多在意一些。”
贺姬翎哽咽说到:“太后的话字字珠玑,臣妾将铭刻于心。”
“还有,你哥哥在军前劳神,却还想着哀家,进贡了一些水果来,哀家听说你宫中都没有得到呢,想来他的孝心倒是可嘉的,你也和他时常通信,言明哀家谢意才好。”
贺姬翎破涕为笑说:“这都是身为臣子应该做的,哥哥这么做倒叫臣妾宽慰呢。”她这话倘若是没进宫时时不能说的,毕竟长兄如父,可是如今她身在宫中,则哥哥也是臣民,她说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忌惮了。
“你把身旁小几上的《楞伽经》递与哀家。”太后指着贺姬翎身旁,贺姬翎愕然转身,原来身旁小几上果然有本佛经,于是恭肃递与太后。
太后伸手去接,却惊慌问到:“你这手腕却是怎么了,肿成了如此模样?”
和激励适才被薄刺心拧动的时候不过是一阵刺痛,此时被太后提醒起来才发觉隐痛频仍,当真是无以忍受呢。
“刚才在御花园中臣妾与薄姐姐玩笑,被她不小心拧了一下。”贺姬翎委屈说到,偷看太后形容,太后不动声色说到:“真是胡闹,你们可是我后宫的贵妃娘娘,竟然在御花园中如此放浪形骸,被奴才们看到倒是成何体统?”
贺姬翎低头不语,太后喃喃说到:“都说那薄刺心野性收敛了好多,如此看来也不尽然,她若是心思纯良之后自然不会风声鹤唳,你与她玩笑,她有何必如此认真呢?”
“臣妾也是不知,甚至不曾看清她是如此出手的,只觉得臂上一痛薄姐姐已经发现是臣妾因而住手了,否则臣妾这条手臂还在不在都要两说呢。”
太后其实心中高兴,可是脸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这贺姬翎是要薄施惩戒的,而在这后宫之中出了薄刺心恐怕也没有人这样收拾她了,可是太后仍旧怒色说:“这话你倒说对了,薄刺心何许人?昔日身为裔国女王时何等骁勇,她若不是入我天朝为贵妃,怕此际纵是你哥哥也早已命丧在她手中了,又何来说你区区一条手臂?”
听着太后说的是轻描淡写,可是贺姬翎却听的胆战心惊,太后言辞绝不会错的,而且薄刺心当初名头可是一时无两的,太后此举好像提醒了自己,千万不能被薄刺心如今娇柔的外表蒙蔽了才好。
太后凤目微闭说:“好了,说了这么会子话哀家也乏了,你告退吧,这里快要摆午膳了,我吃的都是些清汤寡水,定然不和你的胃口,也就不留你了。”
贺姬翎依言起身告退,梦竹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太后笑了笑说:“这个薄刺心真是有两下子,你可看到了贺姬翎手上淤痕,怕是一时半会消不下去呢。”
梦竹笑说:“想着后宫之中也只有薄娘娘有此胆魄了。”
“她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不要紧,只要教训了贺姬翎,要她不能太过放肆总是好的,不过看今日情形哀家倒是觉得她们之间有些龌龊也好,分而治之,相互掣肘却是个不错的法子。”
梦竹沉吟说:“可是太后看来她们二人可有相较可能?”
太后摇头说“你如此说自然是小瞧了薄刺心又高估了贺姬翎了,薄刺心是把贺姬翎抛到人前来充当靶子,她在背后渔翁得利,这些小把戏在哀家眼里是经不起推敲的,只是这薄刺心越发沉得住气了,这倒是哀家没有想到的。”
“太后说的是呢,想她争宠之时何等飞扬跋扈,曾在天帝面前指明要杀了宁昭仪,那时的她或许正是今日的贺姬翎。”
太后看了一眼梦竹说:“你有如此见识是不错的,只是贺姬翎此生是对薄刺心望尘莫及了,说到底,哀家究竟是不是薄刺心对手都尚未可知,我佛慈悲,但愿她能改过向善,自然是天朝帮手,若是一意孤行,哀家余生却要和她周旋到底了!”
贺姬翎回了鎏庆宫中寻思太后言语,恍惚间好似觉得太后在提点自己要小心薄刺心呢,若当真如此,可见太后还是心仪自己的,她心中高兴,脸上也现出了小模样,自从认了后宫主事以来下面的宫女太监还不曾见过她这幅模样呢。
“羽心,给下人们每人赏十两银子,让他们到宫中各处走动一下,只要不出宫去即可,也算是我体恤下情,给他们放个假吧。”贺姬翎喝着茶说,羽心答应了,那小林子何等聪明,赶紧跪在贺姬翎脚边磕头说:“小的替下人们谢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