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刺心体贴地脱下自己的猩红大氅披在了张清清身上,张清清欠身说到:“多谢姐姐。”薄刺心握住她的小手,但觉手心冰凉,却都是冷汗,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喜担心,这只是游戏而已。”
可这阵势在贺姬翎喝张清清看来哪里是什么游戏,却和军前交锋有什么区别,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语在薄刺心口中说出来才叫她们心荡神摇呢。
约莫过了足足一个时辰,马蹄声渐紧,不一时贺凌天带队回来,射杀猎物扔在帐前空地之上顿时堆积如山,贺姬翎心下得意,哥哥毕竟是武将出身,且他身边死士个个骁勇善战,对付这些猎物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张清清更加焦急,不自觉握紧了薄刺心的手,薄刺心只是安慰,并无紧张之态,鸾铃响处张茆一人悠然回来,凤魅疑惑,自己的御林军都到哪里去了。
又一时,马蹄散乱,但见御林军个个手持绳索,却拉起了一张巨网,网内飞禽走兽一应俱全,却都是活物,在网中哀鸣阵阵被赶到了凤魅面前。
凤魅大惊,秋猎之时自己也曾下场,倒从不曾想过用此种方法生擒飞禽走兽。
“臣来交旨。”张茆下马于贺凌天同时立于凤魅面前,凤魅大喜到:“张爱卿,朕今日算是开了眼了,你竟有此神通,可生擒此等猎物,可见你用兵调度的功夫一点不逊色武将,朕心甚慰。”
风凉一骑绝尘,来到跟前大叫:“父皇,这老头可真真并不一般,他竟然用兵法将这些猎物聚拢一处生擒了,女儿当真开了眼界了呢。”
凤魅大笑,她竟然直呼张茆老头儿,虽不成体统,却也见单纯可爱。
近处丛林中突然有真真哀叫传来,御林军早有人团团围定凤魅,薄刺心大叫:“凉儿小心,这生擒的猛兽之中定然是有骨肉分离的,那未曾猎获的过来寻亲来了。”
风凉娇笑,什么猛兽她没见过,又有什么可怕的?
虽是如此说,可是一头黑熊腾地出现,薄刺心袍袖一抖,软剑已经在手,可惜她深处高台之上距离风凉甚远,软剑即便脱手飞去,在这烈风之中也必然失掉了准头。
站在风凉对面的贺凌天突然黏箭搭弓对准了风凉,然后弓弦响处,羽箭直飞风凉而去,风凉却从腰间掏出一把飞刀同时掷出,看似直插贺凌天面门。
贺姬翎一声惊呼,在高台上可以看见贺凌天此举只为射杀风凉身后黑熊,可是风凉却是射杀哥哥,想必她时误会了哥哥了吧。
可是黑熊嗷叫一声中箭倒地,和贺姬翎惊悸地闭上了眼睛,可是一声震天般的狂吼传来,她愕然睁眼,却见一只猛虎从贺凌天身边不远处的密林中窜出,恰被风凉飞刀射中眼睛,在地上来回翻滚。
“微臣谢公主援手。”贺凌天面不改色地说到,风凉摆了摆手说:“彼此彼此,你就不用客气了。”
凤魅抚掌大笑,“如此甚好,今日不仅得了许多猎物,也让朕见识了张爱卿运筹帷幄的气度,自然也有贺爱卿的神勇和我凉儿的镇定,哈哈……好。”
张清清见父亲得到天帝赞赏,心中宽慰,醒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口中甘苦,自然是吓得不轻。
回宫之后贺姬翎还没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所有事情好像都是瞬间发生,让她来不及思考,风凉嘲弄哥哥,两队争猎,明显的张茆获胜,却又峰回路转,哥哥和风凉那小丫头相互救下了对方,一切都如梦似幻。
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值得玩味之事,比如凤魅和薄刺心未曾阻止风凉嘲弄哥哥,薄刺心在张清清惊悸时的安慰。
可是临行前自己在御花园中遇到的薄刺心对自己却是百般呵护,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娘娘,外面风凉,还是进来吧。”羽心小心翼翼地提醒贺姬翎,不料却说中了她的心事,“不要在我耳边提起风凉二字,你也小心,怎么如此突兀说出了公主名讳?”
羽心只不过是无心之失,自己都不曾意识说出了公主名讳,却觉得贺姬翎有些敏感了,“娘娘,在鎏庆宫中闲话时无意提起总是有的,娘娘莫怪。”
贺姬翎叹了口气到:“薄刺心,这人实在难以捉摸,却是为何呢?她善待本宫却又体恤张清清,却让我着实摸不着头脑了。”
“娘娘,那薄刺心可是久经阵仗的裔国女王,想必把这后宫中的争斗当做沙场来调度了,总之娘娘还是小心为好。”羽心悠悠说到。
贺姬翎眼前一亮说:“羽心,本宫竟没有想到,你言之有理,薄刺心绝不是逆来顺受之人,也从不曾如此善解人意过诚如你所言。她定是将宫闱之事比作了战场,表面上个个维护,背地里却时时挑拨,定是如此。”
贺姬翎自觉看透了薄刺心用心,心中郁闷尽去,回了寝殿歇息了。
张清清却是心中喜悦,父亲倒真有一手,自己都不曾料想他竟有日次本领,生擒那么许多飞禽走兽。
“环儿,把宁昭仪送的迷迭香搬进来吧,我要睡了。”张清清吩咐,环儿赶紧搬了迷迭香进来,张清清好似对于这盆花产生了依赖之心了。
次日起来,是后宫议事的日子,贺姬翎和薄刺心也被请到了清裔宫中,坐在上面的张清清却是神思倦怠,薄刺心关切地说:“妹妹是否身体不适?”
张清清刚摆了摆手似是要说并无大碍,可是张口之际却接连不断地吐了起来。
“像是害喜呢,奶娘此前可有如此症状?”陆伊宁关切地问,张清清已经不能说话,只是摆手。
薄刺心已经站了起来,对着殿门外叫到:“小寿子何在,赶紧到太医院延请太医。”
外面小寿子一声答应,一溜烟跑向太医院去了。
孟景升赶到时张清清已经被环儿扶到了床上,凤魅正在早朝,薄刺心只能让摇风去请来了太后。
“这是怎么了?昨晚到我慈宁宫中请安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一夜之间竟然会变成这样?”太后焦急地问着,孟景升已经开始把脉。
诊脉已毕,孟景升跪倒在太后脚边说:“启禀太后,微臣自脉象诊断娘娘似有轻微中毒迹象。”
“啊……”所有人都被孟景升的话唬的一愣,后宫之中竟然有中毒的事情发生,躺在床上的张清清目光顿时落在了贺姬翎的身上,贺姬翎如芒在背,中毒之事她委实不知,可是对于张清清来说有前车之鉴,自然首先就会想到贺姬翎。
太后慈目略过贺姬翎,不动声色地坐到床边说:“查,孟太医,现在就给哀家查清楚,哀家在这宫中待了一辈子,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有见过,这种蝇营狗苟之事却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孟景升跪谢,然后站起身来,薄刺心赶紧招呼环儿把阖宫上下的太监宫女聚齐了都跪在正殿里听训。
“请把娘娘昨晚至今晨所有的食用之物呈上来。”孟景升吩咐,小寿子已经准备了停当,只等他发话呢,听到吩咐赶紧端了上来。
后宫为了防备投毒之事发生,每次膳前都有银针湿毒,而且所有菜式都会保留三日备查,这个规矩从不曾坏过。
孟景升一一查验伙食,却并不见毒物,环儿又呈上了宫中所用香料等物,这些却是孟景升当初查验过的,自然是毫无头绪。
陆伊宁心中战栗,本以为自己送的迷迭香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弄掉张清清肚子里的孩子,不成想却弄出了这么打的动静。
“爱妃怎么了?”凤魅急切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刚才早朝,想事接到了奏报,身着龙袍直接进了清裔宫中。
太后脸色阴冷说到:“宫中又有妖孽作祟了,哀家正在此坐镇查察,既然天帝来了,就一并看看吧,今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妖孽作祟?此语凤魅自然是懂得的,待小寿子颤颤巍巍地说出了张清清中毒之事他才勃然变色,“孟太医,可有对症之法?”
孟景升本来正自紧张,因为查验半天尚未有丝毫头绪,天帝问起,他只好长跪于地说:“禀天帝,微臣正在查毒物源头,若不知毒物源头,很难得出对症之法。”
“废物。”凤魅气急大叫,完全不顾威严体统了,孟景升颤抖不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薄刺心走到前面安慰凤魅:“天帝暂息雷霆之怒,既然要查察清楚自然要给孟太医一些时间,我们且稍安勿躁。”
凤魅在太后身边坐了,拉着张清清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爱妃,让你受苦了,一旦查明幕后这人,朕答应你一定将他剖肝挖心以解心头之恨。”
话音到处整个清裔宫安静异常,小太监和宫女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声音都听得真切。
薄刺心此时已经站出来主持大局了,“孟太医,你跪在地上难道是要躲避责任不成,还有你们,一个个给我想仔细了,清贵妃每日从早到晚每一个生活细节都想清楚了,如若不然全部拉去慎行司打个半死再发配到边之地给那夷人为仆为奴。”
她如此说话宫女太监个个战栗,马上开始回忆张清清生活细节,陆伊宁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如此查下去,那盆迷迭香又能隐藏多长时间呢?
“奴婢想起一事。”环儿跪在地上清晰地说道,她跟在张清清身边时间最长,是以并不惊慌,薄刺心看了她一眼说道:“还不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