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顾颖的爱永远比崇彬来得强烈、炽热,崇彬退役之后,做了游泳队的教练,他做教练比当运动员更加优秀,培养出好几位世界冠军,自此找上他的不单单有心怀游泳梦想的年轻人,还有无数崇拜者和烂桃花。
马崇彬长得很帅,加上游泳运动员没有身材不好的,他都四十岁的人了,依然有八块腹肌和倒三角,这些年来粉丝有增无减,顾颖虽然抱怨过几次崇彬跟一些女学员走得实在是有些近,却都被他的不耐烦搪塞了过去。
在雨啸去世之前的几个月,顾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的国家队预选赛上,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生怕某个地方遗漏了,耽误了雨啸的前程,那几个月家里安静的有些可怕,直到国家队候选人名单落下来了,顾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挥舞着名单,得意地说:“这名单上没有一个能游得过我儿子的!我的儿子哟!”
那段时间,顾颖已经无暇再去估计崇彬身边到底有多少莺莺燕燕了,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雨啸的身上,雨啸已经成为了她世界的全部,就连雪枫都不禁抱怨,老妈对老哥好得过了头,语气里满满的醋意,而顾颖总是淡淡一笑,掐一把雪枫的脸,笑嘻嘻地说,等你哥进了国家队,我就专门来对付你了。
当雨啸离开人世,顾颖整个人仿佛要崩溃了,可是她心里绷着一根弦,这根弦便是家,那个她和崇彬还有平日里并没有被重视的小儿子雪枫共同组成的这个家。
但在崇彬的葬礼上,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找到了顾颖,款款走到她的面前,她一共只说了两句话,却让顾颖最后的弦终于彻底绷断:“颖姐,我怀孕了。孩子是崇彬的。”
顾颖呆呆地看着对方,一直到对方讪讪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玩笑,顾颖终于崩溃了,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没有哭,反倒是大笑了起来,笑得歇斯底里。
之后顾颖和崇彬很快地办好了离婚手续,当他们一起走出民政局的时候顾颖歪着头问了崇彬一句:“她哪好?”
崇彬苦涩地摇摇头:“说不清,大概是她活泼、年轻、充满了活力,让我年轻了整整十岁,而且我追她追得很辛苦,以前都是女人贴上来,她是我第一个去主动追求的人,这个感觉很特别。”这是老爸跟老妈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两个人就彻底分道扬镳。
顾颖带着雪枫逃离了那座让她伤心欲绝的城市,而他们的随身物品也只有雨啸的骨灰盒这一件而已,
为了让马雪枫呆在自己的身边,顾颖几乎是净身出户,离婚协议书上,财产分割林林总总一大堆,而顾颖名下只有三个字——马雪枫,在外人看来,顾颖实在是太傻了,竟然把全部家当拱手送给了不劳而获的小三,可雪枫知道以他老妈的骄傲和倔强,自然也不会要崇彬一分一厘。
当两个人乘坐近十个小时的火车,疲惫不堪地到达S市的时候,满眼的陌生让两个人都有些紧张不安,当顾颖领着雪枫走进了老城区,用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打开一扇有些破旧的门,一套两居室的老房子呈现在两个人面前,旧是旧了点,地理位置也谈不上好,但干净整洁,家的味道就在淡黄色的灯光下慢慢蕴散开来,顾颖和马雪枫相视一笑,这里就是他们的新家了。
如今他们娘俩居住的这套旧房子是马雪枫的姥姥留下来的,房本上写着雪枫的名字,雪枫从没见过这位留给自己如此一笔厚重遗产的姥姥,她在他刚出生不久就已经去世了,顾颖当年为了嫁给崇彬,跟家里人闹翻了,之后两个人就断绝了母女关系,这栋房子里承载着她存在过的痕迹,每当雪枫触碰到这些残存的痕迹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暗暗想:“姥姥应该和我妈一样,是倔强的女人吧。”
回到老家之后,顾颖得到了以前朋友的帮助,很快找到了一份杂志社采编的工作,她干得很起劲儿,每天早出晚归,脸上却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雪枫甚至真的以为她已经把老爸放下了,可到今天才知道,老妈的笑脸都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她把一切痛苦都压抑在了心底,只有喝酒的时候才会释放出来。
雪枫长叹了一口气,将桌上酒瓶子和小菜整理好,收拾的时候,他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红色的信封,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张请柬,请柬竟然是他父亲发过来的,是邀请顾颖参加他和小三生的孩子的生日宴,请柬的扉页贴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老爸的笑容那样灿烂,眼神里全是数不尽的温柔。
雪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甩了个电话给他老爸:“爸,你啥意思啊,小三儿子的生日宴干嘛要请我妈,是看我妈好欺负么?”
崇彬被训懵了,他回过神来:“小枫,请柬不是我发的,应该是宫漫发的,她年龄小,做事任性,你帮我跟你妈说说,别让她往心里去。”崇彬的声音很轻柔,让雪枫几乎愣在了原地,他已经记不得老爸有多久没有这样跟老妈说过话了。
他嘴里顿时一阵苦涩,崇彬口中的宫漫就是那个怀孕的小三,她以前是崇彬身边的助理,宫漫以前也是一名游泳运动员,练了几年,遇到了瓶颈,成绩一直没有提高,却患了一身伤病,她家境贫寒,父母靠摆着个馄饨摊为生,当年她原本是要灰溜溜地离开游泳队的,但顾颖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将她留了下来,在游泳中心从事一些文职的工作,顾颖对宫漫极好,十分关心,甚至帮她偿清了一部分她看病欠下的钱,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个跟在顾颖屁股后面,亲切地叫她颖姐姐的女人,最终会摆了她一道,成为压垮她最后也是最致命的那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