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帆看了一眼马雪枫，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只是呆呆地看着水面，高一帆拍了拍马雪枫的肩膀：“怎么，不会是跟楚楠一样累傻了吧？”
马雪枫回过头，淡淡一笑：“没有，就是觉得，赢的感觉真好啊！”
“说得就好像你从来没赢过一样。醒了，走吧。”
“嗯。”
展育中学的胜利在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市游泳锦标赛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除了一个人，那就是黎昕，这次比赛有太多需要她回去总结的地方了，所以一到学校她就带着这次比赛的视频一头扎进了办公室。
马雪枫跟李漠然则是一起去了医院，顾颖已经醒了，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还不错，只是医生说，她现在受不了任何刺激，她的整个大脑的记忆都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她现在还有些选择性的失忆，有的事情她记得，有的事情她不记得了，她愿意去回想的就顺着她去说，她不愿意回忆的也就没有必要硬逼着她去回想了，那样只怕会造成她脑部更大的损伤。
“她会好起来么？”马雪枫焦急地问。
“我们也不清楚，对于这种创伤性失忆，我们能够得到的病例样本并不算多，在过去有过类似经历的人，他们的情况也差异巨大，有的渐渐好转，平时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但遇到某些特殊性的事情或者有指代行的场所的时候，会突然引发狂暴症，也有的，会直接陷入昏迷，成为植物人一样的状态，很多年都没有恢复。”
“不会的，我妈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她一定会恢复的！”马雪枫一把拉住了医生的手臂。
医生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医生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只可惜我们能做的依然还远远不够，现在她的状态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们了，我会把注意事项让护士交代给你们。”
医生连连摇头，挣脱开马雪枫的手，逃一样地走了。
马雪枫和李漠然走进了病房，顾颖转过头，看见他们俩莞尔一笑：“比赛结束了？”
“嗯，已经结束了。”马雪枫坐在了顾颖身边，拉起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冰，上面毫无血色，她的脸瘦下去了一大块，两只眼睛下面黑眼圈很重，但眼神有了些光彩。
马雪枫把比赛的情况事无巨细地给顾颖讲了一遍，顾颖一边听，一边微微地笑着：“有雨啸陪着你，我就放心了。”然后她突然问李漠然：“雨啸，你怎么没有参加比赛啊？”
李漠然没有说话。
顾颖一下子沉下来脸：“该不会是训练的时候受伤了吧？”
“妈，你搞错了。”马雪枫有些担心，他实在不知道顾颖现在的记忆是停留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搞错，你哥哥从来都不让我省心，总是有自己的小九九，教练都管不了他的，这眼看就要参加国家队选拔赛了，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状况啊。”顾颖瞪了李漠然一眼：“你听到了没有。”
“你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的。”
“哎呀，你每次都这么说，我这突然病倒了，这场病来得不是时候，回头我会让……”顾颖忽然停顿住了，那个她最不想提起的名字就挂在了嘴边，马雪枫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响，他知道，宫漫以前一直是老妈的助手，老妈经常会让宫漫帮自己准备其他选手的简报和数据情况。
“妈，这种小事儿我来做就行，你忘了，你之前都交代给我了。”马雪枫赶紧把话题给岔开了。
顾颖有些迷茫地看了马雪枫一眼，最终没有继续纠结这些细节，她点点头：“嗯，行，你们都长大了，妈妈也放心了。”她的手突然从马雪枫的手里拿了出来，两只手纠结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护士走了进来：“医生交代了，要让病人多休息，今天探访的时间已经到了，还请二位先回去吧。”
马雪枫点点头，他赶紧离开了病房，马雪枫忧心忡忡地走出了医院，李漠然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那有些瘦弱的身体，和浑身散发出的那一股颓废的气息，简直无法把眼前这个少年和几个小时之前称霸整个泳池的阳光少年化成一个等号。
“别但心了，她会好起来的，医生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会把最好和最坏的情况统统摆在你的眼前，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不如把心放得宽广一些，只去看好的一面，不去想怀得的一面。”
“我当然知道她一定会好起来，只是，我心里真的难受，李漠然，你不是我，没法理解我这种感受的，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说完，马雪枫推开了李漠然，一股脑地跑进了黑夜之中。
李漠然看着马雪枫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走到附近便利店里买了泡面和可乐，回了学校。
黎昕这会儿依然埋头于市游泳锦标赛的录像之中，她反复观看，这种实战的资料是最为宝贵的，从里面她可以研究出其他选手的动作要领，然后来布置接下来的训练计划，另外有很多地方她在比赛的时候没有看明白，她需要再多琢磨琢磨，就这样，一转眼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还真是个工作狂啊。”一张讨厌的脸出现在了黎昕的眼前，是李漠然，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清楚，当然清楚，所以我带来了泡面。”
黎昕白了李漠然一眼：“然后一把夺过了李漠然手里的袋子，她拿着泡面去饮水机倒满开水，叼着叉子：”你怎么跑回来了，回来看我的敬业么？”
“我看敬业谈不上，你这么反复看视频能看出来什么？”
“你看你就是个外行，以前，我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做运动员的动态分析，通过分析模拟出他们行动的模型，然后来剖解他们训练的方式。”
“你的这种方法不是研究人的，分明就是研究机器的嘛。”李漠然嘲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