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诅咒害死了他，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我自己。”马雪枫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哥也不会死，也许我妈和我爸也就不会离婚，我们也就不用背井离乡，跑到这个地方来了，我真的，真的很愧疚。”
陆洺洺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你不用愧疚的，这真不是你的错的。”
“不是他的错，又是谁的错呢？”李漠然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陆洺洺的劝慰：“你说的没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觉得愧疚，在过去，你哥哥在比赛的时候你没有衷心祝福，从来没有为你的家庭真的做什么游泳的事儿，甚至在你哥哥出事了之后，你也没有真的帮助你母亲分担她的痛苦，而现在，你连你自己都要放弃，你真不值得让陆洺洺为你而哭。”
“那你现在让我怎么办，我不会游泳的，我没办法下水！”马雪枫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了。
“为什么无法下水？难道是因为在你的心里也觉得你哥哥服用了兴奋剂？你已经懦弱到根本不愿意为了你的家人和你的父母去努力，去拼搏，不对，还是真的如陆洺洺所说，你也服用了兴奋剂，否则你为什么会出现那些幻觉，幻觉也是服用兴奋剂的副作用，是不是当年，你跟你哥一起服用了兴奋剂，所以你才会如此愧疚，你不单单是个胆小鬼，你还是个人渣。”
“我不是！我不是！”马雪枫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他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这个时候，李漠然一步步紧逼着马雪枫，他的双眼里除了冷漠，还有深深的鄙视，就像是在无声的质疑他的行为。
马雪枫一步步向后退，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跌入到了泳池里，他没有防备，呛了一大口水，疼，一阵钻心的疼，从他小腿的肌肉快速蔓延开来，他的小腿抽筋了，他抱住了小腿，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水底的排水口深处了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脚踝，将他往水里拖。
他小腿的疼痛，一下子蔓延了他的全身，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一下子僵硬住了，就好像一块铅板，往水底沉。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幽幽地传到了自己的耳朵：“你真的就要这样自我放弃么？”
“我没有！我没有！”马雪枫在心里大声地呐喊着，他抬起头，看着水面以上那些扭曲的人影，和隐隐约约听不清楚的尖叫。
他胸口闷得不得了，仿佛被人死死扼住了一样，而从排水口伸出的那只手死死握住他的脚踝。马雪枫环视四周，万方宇和张超似乎察觉了这边的情况，却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没有人能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那个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啊，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马雪枫忽然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好像过电了一样，他的腿用力一蹬，那只握住他脚踝的手竟然消失了，他的身体忽然轻盈了起来，他挥动了手臂，竭力向上游。
他猛地付出了水面，呼吸到了一大口冰冷的空气，胸口的憋闷感也终于彻底消失了，他游到了岸边，李漠然伸出了手在他的面前，马雪枫抬起头，正对上李漠然那双黝黑的眸子，里面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好似无底洞，把所有的情感都吸进去了一般。
他握住了李漠然的手，李漠然把他拉了上来，当马雪枫双脚沾到地面的时候，他小腿的疼痛感终于消失了，他回过头，看看自己身后的泳池，阳光倾泻下来，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你是故意的对么？”马雪枫低声问李漠然，李漠然没有回答，只是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马雪枫又看向满脸泪痕的陆洺洺：“别哭了，我没事，谢谢你告诉了我……一些事情的真相。”
“马雪枫……我……我其实……”
“我知道，你想隐瞒我，但我很开心这件事是你告诉我的，而不是别人，我早晚有一天会听到这些流言蜚语的，如果是一些我不太熟悉的人，我想，我可能承受不来。”马雪枫拍了拍陆洺洺的肩膀：“我去换衣服。”说完他慢慢走进了更衣室。
看着马雪枫的背影，陆洺洺的眼泪又掉下来了：“这样对他真的有用么？”
李漠然点点头：“他会好起来的，他心里的那块伤疤只有他自己能弥补。行了，别哭了，让张超和万方宇上来，去看看，他在水里小腿应该是抽筋儿了，但应该没事，我怕的是他脚踝上的旧伤。”李漠然也看向了更衣室的门，他那双黑洞一样的双眼第一次闪过一丝焦虑和担忧。
马雪枫走进了更衣室，李漠然的担心并不多余，他小腿的疼痛这会儿已经减轻了不少，但脚踝正在隐隐作痛，马雪枫用手给脚踝按摩，但他不敢太用力，怕之前受伤的地方再次复发。
这个时候张超和万方宇进来了：“去冲冲热水吧，肌肉舒缓开疼痛能减轻点。”
两个人扶着李漠然去了浴室，又帮他扳了扳小腿，等从更衣室出来，马雪枫的腿和脚踝都已经不疼了，只是脚踝还不敢太用力。
马雪枫跟着李漠然回到了家，一进门就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顾颖担心地问了李漠然情况，李漠然却只是笑着说，没事，只是朋友走了，他有点伤感
顾颖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马雪枫回到了房间，他打开了手机，点进了一个被他屏蔽了消息已久的一个群，那是省队青年队的群，里面已经有了1000+的消息，他都未曾点开看过。
他点开了群，陆洺洺没有骗自己，马雨啸疑似因为兴奋剂引发心脏而溺亡的消息早已在省队闹得沸沸扬扬。
马雪枫关掉了手机微信，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地滑落，手机屏幕保护依然是他们哥俩在游泳馆里开心大笑的合影。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会服用兴奋剂，可为什么你的尸检报告和尿检里会查出兴奋剂？
午夜，马雪枫红着双眼，走出了房间，他有些口渴，想到厨房给自己倒点水喝，当他走到客厅，一阵冷风吹过来，客厅的窗户开着，李漠然坐在了窗台边，月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似乎挂着泪水。
“李漠然？”马雪枫有些惊愕，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漠然。
“你出来了？”李漠然抬起头，那双如同黑洞的双眼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深邃、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