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点整,学校的破喇叭就响起了起床号。我睡觉睡不踏实,稍微一个响动我就醒了,尽管外边的声音经过墙和玻璃的重重阻挡,但还是把我吵醒。
由于是夏天,这个时候外边已经大亮了,外边很安静,好像没人起来。“再睡一分钟,就一分钟。”我揉了揉眼睛,对自己说。
“起床,下楼集合。”楼道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我看了下表,“我靠,6点15了!”我立马蹦下床,穿上衣服,把宿舍的人全部叫醒,用凉水抹了把脸。
宿舍那几个人,看马上要迟到了,手里的动作也是飞快,刘大同边下楼边系着裤带,他的腿好像有点跛,后来才知道,他在初中的时候出了车祸,腿就成这样了。
许健还是那一副“屌样”,手插在裤子兜里,头发随着他走路的节奏摆动起来,姚雷眼光呆滞,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快点,后边那几个。”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身体很魁梧,戴着一副有色眼镜,他的眼神很犀利,让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就是刚才在楼道里喊的那个人。“快点,后面的。”他站在宿舍楼门口继续喊着。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也是周一,要升国旗,班主任张军已经站在我们班的后面看着我们,我心想这下完了。我们几个乖乖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先站队。”他很平淡的说了一句。这很出乎我的意料。
“升国旗仪式现在开始,第一项…………”一个高年级的女生拿着话筒站在国旗台前,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第二项,请校领导讲话。”
“我靠”我嘴里很小声的说,但还是被很多人听到了,包括我身后站的张军。
“我叫李鹏,是你们的政教主任,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一说话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不是用手指扶扶眼镜。“好了,解散。”体育老师的一声令下,学生们一哄而散,好想经历了一场大战役。
“高一二班集合。”班主任大声说了一句。“来,集合”副班长杨杰也跟着说。“集合,集合了!”我也随便乱说了几句,毕竟我是班长嘛,人家副班长是女生,都是很负责任的,我不能丢了我们这群大老爷们的脸。刚才散了了同学听到集合后,又跑了回来,脸上写满了一万个“不愿意!”
“刚才咱班有几个迟到的。”他等到同学们集合完后,站在队伍前面说。“站出来!”他立马提高了语调。我们几个低着头站了出去,“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我心里说到。
“你说你,还是班长,带领你们宿舍全体迟到,这还是第一天,以后想上天不成!”他站在我的前面,大声的训斥着我。队伍里的几个女生听到这句话后笑出声来。他抬起头扫了一眼,立马又恢复了平静。
“你说你,昨天睡觉,今天迟到……”他一个一个的训斥着我们四个。“一人犯错,全体受罚,站在全部绕着操场跑五圈,跑完了自己解散。”他往后退了一步对我们所有人说到。
“为什么啊,老师,是他们迟到的!”班里的一个胖女生,用她尖细的嗓音吼到。“就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一个接着一个的喊了起来。
“因为你们是一个集体,一人犯错,全体都要受罚。”政教主任粗犷的声音在队伍的后面响起。我们都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原来他一直就现在我们后面听着。
他背着手走到前面来,看了看我们。扶了下眼睛继续对我们说“是我让你们老师这样做的,你们以后无论在哪,都是一个集体,一人犯错,全体受罚,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当那一颗害人害己的老鼠屎。”在那一瞬间,他的身影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是那么的伟大。“快点,跑去!”我们才稀稀拉拉的跑开。
在很多年以后,我仍能回想起那天早上,我依旧感觉他的那句话好像是对我说的,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有力,将那一个一个字重重的刻在我的心中。
20分钟后,我们气喘吁吁的跑完了五圈,夏天的早晨还是更热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往地上掉。我感觉我们班其他同学看我们四个的眼神都充满了杀意。
“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李鹏大吼了一句。同学们四散而去,我也准备回宿舍洗洗。“谷雨,杨杰,你们俩来我的办公室”班主任说完,扭头就走。我们宿舍那几个以一个同情并且得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靠,我吃了你家的,你让我去我就去。”我暗骂到,但最后还是去了。
“报告!”我俩站在门口!“来!”班主任特意打开了风扇,并且把吹风的方向对准了我们两个,我瞬间感觉到我舒服了好多,我的头发随着风胡乱的飞舞着。“你们两个是咱班的领头人,你们自己要起带头作用…………”说了一大堆废话。
“尤其是你,你怎么那么多事,第一天就给我带着你们宿舍一块迟到,你看看杨杰,人家怎么没你那么多事,人家咋没迟到。”他指着我大声说,这几句话让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的头越低越下。
“好了,杨杰你先回去吧!”她立刻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抬起头,男人就要顶天立地,犯了错还怕别人说!”他站起来走到我的背后,两只手捏着我的背,往后拉,我马上站得挺直。
“这才对,记得男人的脊梁骨不能弯,要扛得起责任!”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当时感觉这句话说的特别深奥,我听不懂里面的意思,然而在好几年后我才真正的明白了那句话的深刻含义。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好了,抓紧时间吃饭,然后上课!”班主任非常平淡的说。“我靠,上课了好不好!”如果我的眼神能杀人,他已经被我杀了无数次了。
很多年后,如果给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会选择迟到。因为在我以后的路上,他们说的那些话,成为了我茫茫大海上的一座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