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之章:星光】
汐风牧神2016-11-19 13:296,307

  幽暗沉寂的夜,是谁始终默默守护着,独自在无尽荒野之中赶路的旅人?脚下的路,被仅有的一丝光明照亮。但是,那样就够了,绝不迷失方向的话,即使再漫长的黑夜,一定也有迎来黎明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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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视角:尤恩

  随着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轰鸣声响起,脚下的金属地面剧烈晃动,眼前原本漆黑的墙壁也在同一时间闪烁起刺眼的电光。被封闭的房间内部……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在玛尔斯爷爷诧异的神色之中,此前一直紧紧封闭的金属门扉缓缓开启,重重浓雾之间,透射出明晃晃的白光,焦灼的空气夹杂着令人窒息的烟尘,扑面而来。

  当弥漫的烟雾逐渐散去,尤恩在这个遍布裂痕的奇特空间之中,终于寻找到了,索尔与索菲娅的身影,静静地倚靠着墙壁的索尔,一如往常那般,神色平静,只是这一次,那双剑客的眼睛,已经,再也无法睁开。

  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索尔身前的少女,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是在与索尔道别,即便心中早已明白这样的结果,但是当那种透彻心扉的残酷,真真正正地摆在人们的面前之时,过于强烈的悲伤,还是,还是会从人们的心中,汹涌而出的吧……就像此刻,不远处,泪流满面的少女。

  握剑而立的少女,在同伴们的呼唤声中,缓缓转过身,尤恩仿佛看到了女孩脸上,那一抹……如同索尔一般,坚定的笑容,闪耀,在泪光中。

  不远处,三个从未见过的身形巨大的怪异生物,伏倒在漆黑的金属地面之上,没有丝毫动静。

  “凡人!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力量,向前来,为这个世界……带来救赎吧。”“神”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一次,已不再是那种令人升起极度恐惧与绝望的轰鸣,低沉的话语之中,渗透着的,是无限的怜悯,与期待。

  “神”的话音落下的同时,奇特圆形空间中央的地面逐渐下陷,一个与修正教会的传送平台极为相似的圆盘缓缓升起。在玛尔斯爷爷的指示下,尤恩等人诧异地来到这个圆形金属平台之上,而随着玛尔斯爷爷轻声念动的咒语,四周的一切,再一次被耀眼的六芒星光辉所笼罩。

  “世界……得救了吗?”早已混沌不堪的尤恩的内心,现在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尽管“神”所说的话似乎表明了这一点,而索菲娅也真正地继承了索尔的意志,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但是……眼前一再发生的这一切,这一切丝毫不受真理约束的,不断剥夺着尤恩越来越薄弱的理智的事情,早已让尤恩无法再相信,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任何东西。

  然而……世界的真理,终将清晰而彻底地摆在每一个人的面前,不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当尤恩终于能够重新感受到脚下的地面之时,一个无比熟悉的机械话语声,在尤恩的耳边蓦然响起,在这个瞬间,彻底击碎了尤恩的思绪。

  “欢迎归来,‘真理之殿’。守护者·INFINITY·阿斯特莱雅,引导者·次世代人类·玛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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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视角:玛尔斯

  空间传送的光芒逐渐褪去,此刻正朝自己缓步走来的,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神”的身影。

  “遵照1年前在里塞尔斯的约定,给我最后687天的时间,为这个世界带来救赎。现在,埃雷斯,我回来了。”玛尔斯面对着眼前的这位老人,为曾经的约定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短短687天……究竟是怎样的奇迹,才能够为这个原本早已无可救药的世界,充斥着剥削,奴役,欺凌,杀戮,背叛,战争,仇恨……无尽残酷的世界,带来救赎?”埃雷斯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对这个世界无比绝望的阴影,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慰藉和无尽的慨叹。

  “一切的奇迹,绝非盲目追寻的偶然,皆是必然的因果。凡人的救赎,始终都闪耀在人类的心中,虽说需要正确的引导,但是真正做出决断的,是那些闪耀在人类心中的……希望的碎片。看到那些勤劳善良的人们,那些努力活着的人们,那些坚持本心的人们,你是否也会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那样的,那样的无可救药呢?”

  “也许……的确,并不是无可救药啊……这个孩子,是8年前‘天启者’与‘守护者’苏醒时,那场灾难的唯一幸存者吧?”

  面对埃雷斯的提问,玛尔斯望着尤恩脸上,那种已然失去最后一丝理智的恍惚神情,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在此之前,莱雅却轻轻地,向玛尔斯摇了摇头。

  “玛尔斯爷爷,我想……还是由我来告诉尤恩吧。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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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视角:阿斯特莱雅

  当那个曾经深信不疑的世界,在自己面前被彻底粉碎之时,这个瞬间,人,会流露出怎样的神情呢?莱雅并不知道。因为作为人造生命体的自己,虽然被赋予了人类的感情,但是那样过于强烈的绝望,即使是曾经共同经历了一切的自己,也依然难以感同身受。然而……此刻,眼前的男孩脸上,就是那样的神情,惊慌,恐惧,无助,痛苦,仇恨,悲伤,迷茫,疑惑,焦虑……一切黑暗的情感所凝聚而成的,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8年前,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阿斯特莱雅’这个名字,象征着……迈向未来的希望。”轻轻地,为眼前的男孩擦干泪水,莱雅开始讲述,讲述这个世界的真理,直到人类完成最终考验之前,都将被恒久封印的,真理。

  “在你们的祖先——被称为‘先驱者’的人类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前,更为久远的过去,终结次世代的英雄,这个新世界的创造者,被后世称为‘神’的存在,为了使这个新生的世界终于有一天能够迈向未来,在生命的最后,下定决心,给千年后将会主宰新世界的人类——也就是你们,设立了两项考验。”

  “次世代的灾厄重现之时,便是新世界的终焉之始。灭世计划——‘启示录’。当新世界的天空充斥黑暗,再度走向毁灭的未来之时,继承‘神’的‘破灭之愿’的使者便会降临,由次世代的苦难凝聚而成的灵魂——天启者,将会彻底终结这个,只剩下绝望的世界。”

  “次世代的希望闪耀之时,便是新世界的重生之始。救世计划——‘星光’。当‘启示录’启动时,世界迈向终焉之境,继承‘神’的‘救赎之心’的使者便会降临,由次世代的希望凝聚而成的灵魂——守护者,将会在七名被召选者的帮助下,开启通往未来的大门。”

  “‘启示录’与‘星光’的计划执行者,则是两名被称为‘引导者’的,早在千年前的次世代便被挑选出来的人类。数十年前,两名引导者在经历了千年的沉睡后,于这个即将接受最终考验的世界苏醒。‘启示录’引导者——埃雷斯,将会铭记自己所目睹的,弥漫于这个世界的黑暗,并最终由‘真理之殿’裁定人类的罪行。‘星光’引导者——玛尔斯,则会在这个混沌荒芜的世界之中,不断寻找能够与寄宿着希望的碎片的,被称为‘次世代遗产’的七项最高科技结晶,发生共鸣的被召选者。漫长时光之中,两名引导者将会等待着对人类的最终考验降临之时,天启者与守护者的苏醒。”

  “但是……即使是神,似乎,也难以完全地看透这个世界的真理。即便是再微小的偏差,在经历了漫长时间的堆积之后,都将变得难以预料。8年前,天启者与守护者的苏醒出现了某些无法控制的异变,为了避免引发时空混乱,必须保证这个世界的第五维度——思维的绝对性,然而,随之产生的时间偏差使得苏醒时间比预期提前了5366.04个地球日,而空间偏差则导致苏醒地点的物质发生湮灭,爆裂的能量,最终引发了8年前里塞尔斯的灾难……”

  静静地倾听着莱雅的讲述,尤恩脸上的神情,虽然渐渐少了一些困惑与迷茫,可是……那张小小的,因内心的震颤而扭曲的脸庞,却正在被越发强烈的痛苦与悲伤,彻底地,彻底地夺去了展露笑容的力量。肆意流淌的泪水,当尘封的记忆被再度擦拭,过于清晰的残酷,终于将曾经那伪装的坚强,彻底打碎,打碎得,不留一丝痕迹。

  “尤恩,此刻的我,在你眼中……或许,已经是害死爸爸妈妈的凶手。但是呢,尤恩,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我也依然必须要感谢,感谢那场意外,纵使……那是一场,对你而言,无比残酷的意外。”

  “如果不是5366天的偏差,在这无尽轮回之中,仅仅作为重启未来之门的道具而存在的我,大概……永远不会有机会,不会有机会,生活在这个如此美丽的世界,也永远不会有机会,不会有机会遇见你……尤恩。虽然,只是如此短暂的时光,但是,对于我来说,真正地,真正地属于我的生命中的这一切,永远,永远都是……如同奇迹般闪耀的,铭刻于心底的,最珍贵,最珍贵的光辉。”

  “无限可能的偏差之中,究竟,究竟需要怎样的巧合,才能够让我们相遇……但是呢,奇迹,却如此真实地,发生了。”

  “在慌乱不知所措之中,匆忙踏入这个陌生世界的我,与那个才四个月大的婴儿一起,踏上拯救世界的旅程之时,茫然无助的我的眼中,还只有哭泣的老人,棕色的长袍,以及那,漫天的星光……”

  “直到……直到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当那个男孩向我伸出手臂,微笑着对我说,要带我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终于不再因为内心的愧疚与自责,而无法向你靠近……尽管,尽管这只是你不明真相的选择,但是我依然愿意,愿意微笑着,伸出手。”

  “赛默的雪原,星辰的奇迹,老人的离去。卡狄亚的丛林,守护正义的天使,战胜心中的黑暗。米利都的世界之塔,英雄的陨落,铭刻的思念。法洛斯的草原,守护彼此的爱,无怨无悔的信念。天空之城,伙伴的友情,坚强的笑容。旅行的终点,涅亚沙漠的剑圣,永恒传承的剑意。我们一起寻找,寻找到了,寻找到了散落在20000千米的世界之中,各个角落,那些永远闪耀着奇迹之光的……希望的碎片。”

  “尤恩,谢谢你,能够微笑着,向我伸出手臂。”

  “尤恩,谢谢你,能够陪我一起,陪我一起,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无比美丽的世界。”

  “尤恩,谢谢你,能够让我拥有,拥有和普通女孩一样的生活……快乐的,悲伤的,幸福的,痛苦的,平凡,却又是那样,光辉四溢的生活。”

  “尤恩,谢谢你……”

  ……

  主视角:尤恩

  几乎完全陷入停滞的思绪,在莱雅的手指从刺痛的眼角滑落的瞬间,终于,再一次猛烈地跳动起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莱雅的身体,慢慢散发出无比耀眼的纯白光芒,与不远处直冲云霄的那道诡异白光,交相辉映,而莱雅不断朝着纯白光柱靠近的脚步,让尤恩稍稍平息的内心,渐渐升起了,莫名的,却是无比强烈的不安。

  被莱雅讲述的“真理”不断冲击着心中越来越薄弱的理智的尤恩,此刻,怔怔地望着女孩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想要喊出那个名字,却怎么也无法张口,拼命伸出的手臂,只是呆呆地静止在空中,溢出眼眶的泪水,模糊了不想目睹真实的视线。

  “开始吧,玛尔斯爷爷。”置身于耀眼白光之中的莱雅,慢慢闭上了双眼。

  “愿你能够成为……照亮世界未来的星光,莱雅。”玛尔斯爷爷缓缓翻开手中的旅行记录,轻声呼唤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而那些最为重要的同伴们的身影,随着玛尔斯爷爷的呼唤声,在一道道六芒星光辉的照耀下,依次出现在了尤恩的眼前。

  “‘乌瑞亚的勇气’——弗雷德。”

  “‘普罗米修斯的责任’——索菲娅。”

  “‘许珀里翁的仁慈’——艾伦。”

  “‘忒弥斯的正义’——修拉。”

  “‘提亚的信念’——塞西利娅·布兰奇·奥尔德卡斯尔。”

  “‘克瑞斯的爱’——奥莉维娅。”

  “‘泰西斯的坚强’——迪伦·哈尔。”

  伙伴们的重逢……本该是令人欢喜的事情,但是,此刻莱雅脸上苦涩的笑容背后,那难以言喻的不舍,让尤恩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能够露出笑容。

  为什么?

  我明明应该保护好莱雅的,为什么?

  为什么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莱雅……独自踏上,未知的旅程?

  原以为……即使不能像传说中的英雄那样,拯救毁灭的世界,至少,至少我还能一直陪伴着你,保护着你,莱雅。

  可是……我始终都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做到任何事情。

  即使,即使是不让莱雅流泪,这样的事,我也没有办法做到,即使,即使是仅仅陪在莱雅身旁,这样的事,我也没有办法做到……

  什么都做不到……

  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上,缓缓行驶的巨型游轮,倚靠着洒满阳光的舷窗,为身旁的女孩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曾经所目睹的一切,那个时候,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为什么,为什么直到最后,直到最后,才终于……

  莱雅拼命挤出笑容的脸上,告别一般的神情,不住流淌的泪水,以及白光中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让尤恩的内心,终于意识到了……

  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么……

  自己真正不愿失去的,是什么……

  生命的死亡,固然可怕,世界的毁灭,固然绝望,但是,但是在我的心中,仍然有着比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更加珍贵的存在,更加……不愿失去的存在。

  可怕的轰鸣声之中,原本坚不可摧的金属墙壁逐渐崩塌,脚下的地面晃动得越来越剧烈,玛尔斯爷爷匆忙向身旁的同伴们说明了情况。“时间已经不多了,七名被召选者,请将你们的力量注入脚下的封印。希望的碎片汇集之时,未来的大门便将开启。”

  然而……即使是告别,在这个急速崩溃的世界之中,似乎,也已经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了。

  刺入地面的次世代遗产,依次散发出耀眼的七色光芒,交汇至莱雅逐渐消散的身影所在的,纯白光柱之中。

  ……

  如果……没有你的笑容,或许,我早已失去,始终坚持的勇气。

  如果……没有你的笑容,或许,我早已磨灭,无怨无悔的信念。

  如果……没有你的笑容,或许,我早已背弃,永恒不变的正义。

  如果……没有你的笑容,或许,我早已拒绝,独自微笑的坚强。

  如果……没有你的笑容,或许,我早已掩埋,守护彼此的爱。

  如果……没有你的笑容,或许,我早已忘记,直面残酷的仁慈。

  如果……没有你的笑容,或许,我早已抛下,必须背负的责任。

  如果……如果没有你的笑容,名为‘希望’的我,也不会存在。

  再见了……尤恩。

  不论身处多么可怕的黑暗,绝不迷失方向的话,一定,一定能够再见的。

  勇气,信念,正义,坚强,爱,仁慈,责任,这些永恒残存的希望的碎片,终将成为漆黑夜空之中,那一束,最为璀璨的星光……指引着人类,走过漫漫长夜。

  ……

  拼命奔向那个早已消散在纯白光芒之中的身影,努力地伸出手臂,心中有一个声音,想要将这束光,紧紧地,紧紧地握在手心……不愿松手。

  来不及说出的告别,最终,与眼角的泪水一起,消散在了,照亮世界的光之中。

  “我喜欢你,莱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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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视角:尤恩·菲尔德

  浅蓝色的天幕,仅有的几片云朵,在20千米高空的风中,缓缓流淌。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我的面前,将悄然滴落的泪水,照耀得晶莹剔透。

  身旁的同伴诧异地望着莫名流泪的我,“怎么了,尤恩?一个大男人……怎么平白无故在大马路上哭起来了?”

  “你……相信奇迹吗?”闭上眼,一幕幕过于真实,真实到令我无法相信其真实,只感觉一切都如同梦境般闪耀,却又比梦境,更令人,想要伸手,去触及。

  “奇迹?”同伴停下脚步,困扰的神色,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走吧!别想了,上课要迟到了!”我边跑边催促着愣在原地的同伴。

  “你说……真的存在奇迹吗?”身后奋力追赶的同伴,似乎依旧不死心,不断地追问。

  “存在哦!我打赌,以‘星光’的名义。”回过头,向同伴致以……记忆中的笑容。

  “骗人!”

  ……

  明月当空,璀璨星光之下,男子一手捧着厚重的书籍,另一只手握着铅笔,在纸上不停地涂改着。末了,在刚刚完成的画作下方,写下了一个名字。

  “守护者·3000·耶和华。”

继续阅读:【总结篇:守望梦转剑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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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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